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每一天睜開眼睛,看到的無非是從日出到日落;
每一次張開嘴巴,呼吸的永遠是過濾后的凈化劑;
每一個項目,就是在不斷的文件中,選擇、對比、分析;
每一種會議,最后都是空洞無趣公式化的PPT
……
新的清晨,范老太太就是在這個噩夢中驚醒。她在床上躺了許久,思考著這個夢境的真實反饋。
貌似自己之前的生活,埋葬在了無新意的工作當中,似乎有些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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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支婆隔著窗幔,輕聲的喊她起床。
范老太太又習慣性的按部就班。
例行公事的帶著娘子軍們,完成晨練的份額!
早餐的時候,老三范高霖媳婦-劉氏提醒著,昨天林村長來了,說豆腐項目已經(jīng)實施了幾天了,陳支婆教的那些菜式,也試過了,大家都很喜歡那些口味。讓范老太太過去指導下一步工作。
本來還在迷茫的范老太太,一下又被工作打動,忘記了之前突然冒出的憂郁。心里感嘆道,總算第一步開始順利邁出了。
范*職業(yè)經(jīng)理人*老太太,立刻讓劉氏取了幾塊孩童們玩“大員外”上繳的竹幣。又喊了助理陳支婆。
三人閑庭信步的,向村長家走去。
林村長家,在村子住宅區(qū)最集中的那一片。
三人還沒走到村長家,就看見林村長帶著他家大郎林平尚(馬子蓋林守義的爹),在石井旁邊的草亭里,忙碌著。
草亭里面放著一個大石磨,村民們想要磨點豆子米面什么的,都在那里加工。
當然,富裕的家里有備著小石磨,是偶爾拿來磨香料的,例如:芝麻和八角之類。
糧食,要用了做正餐的,分量都挺大,小石磨應(yīng)付不了。
忙碌的林村長,側(cè)身搬東西的時候,正好瞧見范老太太她們走過來,趕緊迎了上來,笑嘻嘻的說道,
“張安人來的正巧了。老漢家正磨著著豆子,待會安人試試豆?jié){!”
上河村里,勤快的漢子們,一早就下地,去忙活田里的事去了;田地少的人,也趕著春季萬物生長的時候,在樹林幫家里的女人們,挖點野菜竹筍,好給家里人添點菜式。
還在村里的人,也沒閑著。不是拿了衣服準備去河邊洗的,就是忙著家里的雜七雜八的活計。
孩子們更是成群結(jié)隊的,呼啦啦的集體跑去竹林的山坡上,玩最近十分流行的“大員外”去了。
回到草亭的林村長,站在磨盤邊上,開始忙活起來。
不是往磨盤中加幾勺豆子,就是加幾勺清水。
劉氏很有眼力勁,很快就從村長家里,給搬了個馬扎出來,讓范老太太坐在一旁等著。
嘴里,還不停的給“豆花”吹著彩虹屁,
“那豆花吃起來,跟雞蛋羹有些相似,口感嫩滑,愛吃甜食的,可以往里面撒些糖,愛吃咸口的,可以加些醬汁佐料……”
←_←
陳支婆被劉氏對食品的形容,逗得直樂,掩著嘴笑著打趣她說,
“那豆腐,吃起來可不得,跟肥肉似的!”
劉*饞嘴*氏微微仰頭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
“嗯!是有點像!”
○(^皿^)っHiahiahia…
今天,林村長也沒泡多少豆子,依舊是往常的自家使用的分量。
沒一會,豆子就磨完了。
精壯的林平尚,用扁擔把裝滿了豆?jié){的兩個木桶,挑了起來。步伐輕快,幾步路的功夫,就回到了自家院中。
林村長也不藏著掖著,進了廚房,就當著眾人的面,開始做起了豆腐。
過濾后的豆汁,上鍋去煮。
隨著溫度的升高,豆汁的香味很快就在這個小院里飄蕩開來。先是帶著幾分青草一樣的生澀,越煮味道就越是香濃,那濃白色的豆汁在鍋里輕輕翻騰。
一邊煮著,一邊撇去浮沫。
不時攪拌幾下,以防糊底。
煮到火候差不多了,再倒進去一些清水降溫。
接著,又從隔壁屋子里端出一碗清水一樣的鹵水。一邊慢慢倒入鍋中,一邊用勺子緩緩攪拌鍋內(nèi)的漿液。
不多久,就見那些漿液慢慢凝結(jié)出絮狀……
“來嘗嘗豆花!”
林村長,從鍋內(nèi)撈出三碗豆花,又從廚房的柜子拿出一個裝糖的罐子,和一個裝醬油的罐子。一并放在桌上,示意著,“張安人,你們先吃吃看。”
范老太太三人,在院子中間的桌邊坐下,慢慢的品嘗著還散發(fā)豆香的豆花。
雖然沒什么特別的佐料,吃起來口感還是相當不錯。
不多一會,凝固好的豆腐,就從屋里被林家父子抬了出來。
因為之前做過幾次,林村長特意找陳雙林打了豆腐的模子。
往干凈的木質(zhì)模具里,鋪了塊麻布,將有凝固了些的豆花,劃碎,倒進去,再扎上布口。
又放一塊抹布,重復。
放了幾層之后,在最上面放了一塊木板,又搬了塊石板壓著。
重壓之下,不斷有清水從麻布中滲出。
暫且等著!沒多久,這豆腐就會成型了。
?。?。^▽^)
范老太太一看。
這還挺快的,兩個男的就能搞定!
便問道,
“村長,你家這些個豆腐要吃多久?”
林村長,拿起抹布擦了擦手,搬了個樹墩,坐在一旁,說道,
“老漢一家人可吃不了這許多,四五家分呢!”
說完,用手比劃了下每塊豆腐切出來的大小,和給每家會分到的數(shù)量。
范老太太點了點頭,一個想法就冒了出來。
她讓林村長找了姜、桂皮之類的香料來,然后,叮囑陳*助理*廚娘*支婆,去廚房給它煮成鹵水。
原來,范老太太想到了香干!
雖然,范老太太不知道,香干是怎么做的。
但,至少吃過嘛。
無非是有點咸味,又有些像茶葉蛋的鹵料味。
試試,總沒錯!
反正,拿鹽腌制過的東西,總比不腌制的保存時間要長些。
更何況,鹵水本來就是一個很有特色的食品。自古以來,一鍋鹵水,養(yǎng)活幾代人的說法,是有的。
若是,香干不成功。鹵水成功了,那算是個收獲,對吧?
林村長聽后,仔細詢問、確認,香干的制作步驟。接著,又被范老太太灌輸了一堆新產(chǎn)品,例如,熏豆干,豆腐乳之類。
在宋朝是有豆腐這樣東西的!至于說,豆干有沒有?范老太太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她沒吃到過!
之所以,做豆干,完全是因為它保質(zhì)期長。
原本她是想著安排上河村做豆腐生意。
因為成本小,家家戶戶都可以干。
實施起來發(fā)現(xiàn),這個路程太長,天氣太熱,豆腐可能在路上就變酸了。
就平常村民的腳力去計算,他們走到下河村不遠,走山里那條直線,一天可以跑兩個來回。
但是,走到天長縣去,一趟就得大半天了,這還是穿了小道。
香干,或者熏干,就不用擔心變酸的問題。
而且,香干,沾染了香料的味道,又有咸味。相對豆腐來講,價錢也能賣得上去!
往腳店,客舍去推銷,老板和管事也愿意買,畢竟他們賣酒的時候,還是需要配套的下酒菜的嘛!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林村長家渡過了。
幾人成功制作出了香干,至少長得像香干!
林村長很興奮!
范老太太卻比較嚴謹!
帶了幾塊回家,試試看能存放多久不變質(zhì)!
用過午食,范老太太悠閑的睡了個午覺!
剛起來,就聽女使報,說包拯夫人和包拯兒子來了!
(⊙_⊙)?
啥情況?
難道縣城出事了?
連忙一邊收拾,一邊把人請進來!
虛歲叫十歲的包繶,也就八九歲,和老四家的大兒子-范宜同年。
穿了套,青色交領(lǐng)的書生裝。
個子卻不高,明顯矮了范宜大半個頭。
頭上留了一個小啾啾,發(fā)色卻發(fā)黃。
看起來像是營養(yǎng)不良!
(lll¬ω¬)
這不應(yīng)該呀?!
包拯家又不窮!
而,包拯的媳婦,董氏,也不胖,臉色不算好,也不算壞。
窮苦人家的婦人,面色一般會發(fā)黃,嘴唇皮會干。
目測,董氏只是瘦一點而已,其他算正常。
難道……
不是她生的?
范老太太有點懷疑。
家里的孩子,只剩下趴在床上的范安。
于是,范老太太讓周氏把包小朋友領(lǐng)去范安屋里,心里想著,范安肯定對包拯兒子,也是十分好奇!
兩人在大王氏的伺候下,進行了雙方友好交流!
經(jīng)過董氏的解說,范老太太才明白。
原來,包拯出于安全考慮,還是把老婆兒子放到范家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范老太太又很婉轉(zhuǎn)的詢問著,對方生活上的注意事項,特意提到包小朋友的身體情況。
董氏紅著眼睛,解釋了一番。
原來,她剛懷上不久,包令儀(包拯他爹)夫妻兩就陸續(xù)過世。包拯這個人孝心很重,肯定是要求全家都吃素食。
懷的時候,母親大人的營養(yǎng)就不夠,生下來的小包,就個頭小小的。董氏一度以為養(yǎng)不活。
隨后,由于她一直吃素,奶水也不夠。又不敢跟包拯提,去買羊奶和牛奶。只得靠米湯把小包拉扯大。
生命力頑強的小包,好不容易掙扎著活下來,卻經(jīng)常感冒發(fā)燒,大夫說是先天不足。
范老太太一邊寬慰著董氏,一邊心里盤算著小孩營養(yǎng)不足怎么補!
一旁全程聽八卦的大王氏,臉色卻是一變,也沒出聲。提著茶壺,跟著回來報備工作的周氏,一起走了出來。
兩人走進旁邊的小廚房時,周氏一回頭,見大王氏魂不守舍,納悶的拍了她一下。嚇得大王氏,差點把茶壺給丟了出去。
“你這是想什么呢?丟了魂一般?!?p> 大王氏緩了緩神,把茶壺往灶邊一放,湊道周氏身邊悄聲說道,
“之前,婆婆過世,阿爺從東京來奔喪。那時,阿姑不是讓妾身回娘家么?”
“是呀,那時候你不是剛懷上孩子么?路上奔波太危險。”
大王氏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又說道,
“那時候,阿爺讓六郎在東京陪著我生產(chǎn)??墒牵⒐貌豢?!”
(→_→)
嗯?
還有這回事?
周氏納悶了!
大王氏沒管周氏懷疑的眼神,接著絮叨著,
“可,妾聽娘跟下面的女使說,阿姑是個厚道人!那時,還沒明白!今天聽了包夫人的話,可算知道,阿姑真是為了妾好!”
大王氏沒說的是:當時她以為范高靄是妾生子,所以不得范老太太的眼。故意刁難他們兩口子!
周氏無語……
可不是為了你好。要六弟在,你得跟著吃齋。懷著孩子吃齋,那孩子能長得好?月子能坐的好?估計范寧長大了就跟包繶似的??刹坏眯奶鬯?!
她便拍著大王氏的手,安慰道,
“哎呀!幾年前的事了,都過去了!阿姑沒什么小心眼,就是脾氣有點大!”
說著,又想起昨晚范高霆說的話,很順口的就補充起來,
“以前,萬事都有阿爺管著,阿姑不怎么管事,也不太搭理我們?,F(xiàn)在,阿爺這么一走,她里里外外得一把抓,脾氣急起來,就容易發(fā)怒。我們順著來就好了!”
大王氏聽著聽著,眼睛就控制不住的紅了,眼見就要掉眼淚。
嚇得周氏,頓時急了,
“怎么說著說著,你倒哭起來了!這算什么事?”
大王氏被這么一念叨,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握拳輕輕捶了周氏一下,臊眉搭眼道,
“這不是想著包小官人,覺得可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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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妯娌又分享了一會育兒經(jīng),不知道怎么話題又提到老五范高涯。
“支婆,現(xiàn)在天天研究菜譜!那些肉食,雖說供給前院的富相公家人吃。家里的孩童們,也沒少跟著偷偷默默的吃。五哥好在不在家,要不然,肯定少不得說禮教一番了!”
大王氏一直覺得,老五范高涯文縐縐的,像個道德君子一樣,不好溝通。
周氏是范高涯嫂子,不是特別在意他的說辭,無所謂的說道,
“唉!妾身是不懂那么多禮教了。讓我們守著喪制就好!可孩子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單單是吃素,可是長不好。”
“可別說我們了,幺弟兩口子跟著領(lǐng)孩童們一般的伙食!還每次都躲著!那神情,可不是跟做賊一般。”
大王氏被周氏形容得一樂,樂不可支的說道,
“幺弟,當是阿姑特意關(guān)照他!卻不知道,阿姑說是小王氏以后要生養(yǎng)孩子,身體要保養(yǎng)好,不能虧損!”
說著說著,兩人想起,七郎范高沁拿著飯盒,偷偷默默的、左顧右盼的、躲著人,走路。
妯娌兩兩相望,噗呲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