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七分假三分真
見她只看著自己也不說話,秦夫人更加以為她是傷心狠了,一時哭得更加傷心了。
黎蓽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看這秦夫人愈發(fā)哭得傷心,嘴角也開始抽搐。
她們姑娘好容易從益王府那狼虎窩里爬出來,她們有什么好哭的,難道不應(yīng)該高興么?
秦夫人卻不知她們主仆心中事,哭過一場,又拉著秦顏月的手抽抽泣泣的問著她今后的打算,是否打算與他們同住。
秦柏遠遠望著那被母親拉著手,卻反過來輕聲安撫父親的女子愣了神,他怎從來不記得月妹妹是生得這般模樣!
眉眼還是熟悉的眉眼,臉龐也沒有纖瘦,但為何他卻覺得眼前的那么陌生,與他之前見過的那個全然不同。對了!是眼睛,妹妹的眼神變了,換了一身平日里不常用的打扮,好似整個人也變了。
察覺到她的變化出在何處,又觸及她眼中的冷漠和不耐,秦柏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伸手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人,“父親……父親……”
喚了好幾聲,父親才有些僵硬的轉(zhuǎn)頭過來,“啊!怎么了?”
秦柏看著正在與母親說話的秦顏月,“父親,您有沒有覺得月妹妹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秦巖的目光又挪回秦顏月身上,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是有些不一樣了!”
這個侄女兒他一直以來就不曾看透過,也不知是因為經(jīng)歷了那些事,性情變得古怪還是她本性如此。
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秦巖便率先進了水榭,看著自家夫人哭得臉上的褶子都要出來了,連忙安撫,“夫人,你也莫要太傷心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咱們也只能順其自然。”
圣上已經(jīng)下了圣旨,這時候哭又有什么用。
“你說得輕巧,以后顏月可怎么辦呀!”秦夫人哭得更兇了。
秦巖實在是不會哄人,只能干巴巴把圣旨上的話照搬過來,“夫人,圣上不是許了顏月另擇郎君么?只要顏月不覺得委屈,找一個尋常男子好好過日子,兩人相敬如賓,平淡一生也是好的!”
“好的?什么好的!顏月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到哪里去尋好郎君!”
皇家不要的兒媳,誰還敢弄回家去,這不是打皇家的臉!
被她一堵,他也覺得自己變蠢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了,皇家的兒媳,誰還敢娶回去,那不是膽大包天!
秦夫人哭了兩聲,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一著急說了什么糊涂話,連忙擦了眼淚,轉(zhuǎn)頭對秦顏月道:“顏月,嬸娘方才胡言亂語,你別見怪!你是個乖巧孩子,以后一定會遇到好郎君!”
秦顏月平靜得很,似乎他們哭鬧的是與她無關(guān)的事情,只淺淺應(yīng)了一聲,“嗯!”
秦柏見她一臉平靜,瞇著眼睛仔細的瞧了一圈,確定她是真不在意和離之事后,才拉著自己母親,“母親,父親有話對月妹妹說,您先回房吧!”說著就對著母親一眨眼。
“有什么話……”秦夫人下意識就要反駁,但一見兒子給自己的眼神,立刻就安分了,抹了眼淚,拍了拍她的手,“今后就留在府上住著,嬸娘護著你??!”
秦顏月沒有應(yīng),只是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應(yīng)付她。
等到下人將秦夫人送走了,秦巖方才看著她眼神復(fù)雜的道:“圣上已經(jīng)派人傳了話來,我想知道有幾分是真?”
他覺得他這侄女兒該是不會做出這種事,雖然他對她的了解有限但終究是有了解的。
“你覺得有幾分真?”秦顏月平靜的端著茶盞,呷了一口茶,反問到。
“七分假三分真?!?p> 他覺得此事她一定摻和了,至于摻和了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秦顏月挑眉看他,“是么?”
感覺到她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秦巖問到:“今后如何打算?”
“找一個尋常男子好好過日子,兩人相敬如賓,平淡一生?”秦顏月歪著頭看著他。
秦巖忍不住的眼角一抽,按了按太陽穴,“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
聽了這話,秦柏忍不住的著急,“父親,月妹妹她就留在府上不行么?”
秦顏月比他小六歲,是他唯一的堂妹,怎么能就這種流落在外,就算父親不心疼,也要顧及秦家的臉面啊!
“這事情還是得問你月妹妹,你問問她愿不愿意留下來?!?p> 一番話下來,他是看出來了,這丫頭鬼精一般的人,從益王府出來的時候她應(yīng)該就有了打算,既然如此他就不插手了。
秦柏滿懷期待的看著她,還沒有開口就被秦顏月無情拒絕,“柏兄長,我留在府中怕是不合適,一來秦家還有未嫁的姑娘,不能為了我壓著她們的婚事,二來我長留此處也不是長久之計,總歸要自己找個地方落腳,如此還不如不折騰這一次。”
秦柏看著她目光復(fù)雜,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沒有再說什么。
他知道她一向主意大,他勸不住。
在秦家消磨一個下午,用了晚膳,秦顏月才得以脫身,走時秦夫人拉著她的手哭哭啼啼好多次,依依不舍的。
好容易坐上馬車往府中去,黎蓽長舒一口氣,“呼……可算是能回去了。”
秦顏月上車來就軟軟的靠在軟榻上,慢慢瞇起眼睛,懶懶的如同沒睡好的小貓兒。
馬車里空間狹小,有些悶悶的,黎蓽靠在車壁上坐了一會兒就將簾子撩起,又從袖子中抽出折扇來為秦顏月扇風(fēng),試探著輕聲問,“姑娘,您睡著了么?”
秦顏月斜倚著軟榻,靠著一個纏枝繡牡丹紋的軟枕瞇著眼睛沒有應(yīng)答,黎蓽也便不再說話了。
姑娘今日經(jīng)歷了好多事,是累了吧!
馬車正慢慢搖著往前走,后頭突然傳來一個女聲,“秦姑娘,且止步!”
黎蓽聽著這聲音熟悉,像是某個認識的奴婢,拿著扇子敲了三下車壁,馬車便慢慢靠在了街市一邊。
后頭追來的馬車也并排停了下來,透過車簾一看,果真是認識的人,“云吉,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