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閑來無事，便隨手做了些綠豆糕，你嘗嘗?！?p> 黎況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夫人，卑職……”
“別見外啊，我這也是替小煙謝謝你，昨天承蒙你照顧了?！?p> 黎況眼神閃了閃，總算抬頭看了沈煙一眼，還想推脫，但沈煙早已不容分說地將綠豆糕塞到他手里。
黎況咬了一口，雙目一下子亮了：“夫人好手藝?！?p> 沈煙笑得愈發(fā)燦爛：“既然你喜歡，那就整盒都給你了?！?p> 黎況哪敢要，說什么都不肯收。
“可不是給你一人的，是讓你代勞，分給其他侍衛(wèi)的。”
黎況臉一紅，只能接過食盒：“夫人有心了，卑職替其他人謝謝夫人?！?p> 見黎況綠豆糕也吃了，食盒也拿了，沈煙終于開始說正事了：“聽小煙說，她想向你學武，你不肯？”
“不是卑職故意推脫，而是卑職的武功路數(shù)，實在不適合姑娘家。”
“我明白，你也有你的難處，我自然不會為難你。不過，小煙她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你恐怕有所不知，我自幼身子骨弱，家里人花了好大心思才幫我調理，可不容易了。出嫁前我娘說，女孩子家雖然婦憑夫貴，但自己能耐不可落下，更不可處處依賴別人護佑。我尋思著，若是我自己能習得些武藝傍身，那就再好不過了?！?p> 黎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夫人，你想習武？”
“是啊，你可愿教我？”
“夫人，你是九王妃，縱然真的想習武，大可以請王爺找個高人傳授武藝，何苦為難區(qū)區(qū)卑職？”
黎況一臉無奈，然而沈煙更無奈，心里的苦水無處可倒。
她嘆道：“王爺并不知道此事，你記著，絕不可讓他知道。”
“王爺不知道？”
“那是自然。若叫王爺知道，他定會心疼的?！?p> 沈煙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心虛，但黎況似是信了，他點頭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p> 沈煙再次笑靨如花地看著黎況：“黎侍衛(wèi)長，我誠心拜師學藝，你再考慮考慮唄?！?p> “夫人還是別為難卑職了?！崩铔r使勁捏著發(fā)燙的耳根。
沈煙一聲嘆氣，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了。這時有侍衛(wèi)來找黎況，說是執(zhí)勤交接，要他過去。沈煙惋惜地看了眼綠豆糕，只能先行走了。
好好的一盒綠豆糕，就這么打水漂了啊。
沈煙走時，黎況回頭看看沈煙背影，喃喃道：“小煙……顧煙煙……這位九王妃，可真夠有意思的?！?p> ……
不知是后廚的下人傳著閑話，還是幾個侍衛(wèi)們吃了綠豆糕交口稱贊，沈煙做綠豆糕送給黎況他們的事，還是被趙月攬知道了。
趙月攬黑著臉問她：“聽聞你在后廚忙活了許久，就是為了給一群侍衛(wèi)送吃的？”
“這不也是為了給夫君分憂，幫忙體恤下人嘛。”
“說得好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是送給那個叫黎況的侍衛(wèi)長吧？”
沈煙咬了咬嘴唇，心想這個趙月攬，消息夠靈通的。
趙月攬湊到沈煙耳畔，惡狠狠說：“你雖只是我名義上的九王妃，但也不至于在我眼皮底下給另一個男人暗送秋波吧？”
沈煙軟糯地笑著：“夫君嚴重了，我不過是送他糕點，叫他分給其他侍衛(wèi)們，怎么就叫暗送秋波了？”
“那你告訴我，你親手把綠豆糕遞到他手里，又算怎么回事？”
這下沈煙明白了，趙月攬定安排了人手監(jiān)視她，難怪知道的如此清楚。她心里把趙月攬罵了個遍，面上仍一團和氣地笑著：“夫君真是誤會我了，我只是讓他試吃看看，甜度如何，好方便我調整口味啊?！?p> 饒是趙月攬看見沈煙沒什么好氣，但聽見她一口一聲甜甜喚著“夫君”，他心里頭只覺被裹著一團棉花似的，就算有氣也氣不起來了。
這時只見沈煙變戲法似的遞來一疊模樣可人的點心：“我叫他試吃，最終還不時為了給你吃呀，快嘗嘗我手藝?！?p> 沈煙心領神會，將一塊綠豆糕也遞到了趙月攬嘴邊。
這次趙月攬沒有伸手接過，而是張開了嘴，任由沈煙喂他。
依然是入口即化，綠豆的清香和糖桂花的甜蜜交織在一起，似乎比方塊酥更可口。
沈煙笑吟吟看趙月攬：“夫君剛才還說不喜甜食的呢。”
趙月攬聽到這話被冷不丁噎住，開始劇烈咳嗽，咳得耳朵都漲紅了這才平息。他又不好怪沈煙，只能幽幽道：“我只說不喜，何時說過不吃？”
口是心非的男人，沈煙內心給趙月攬翻了個白眼。
她伺候完了趙月攬，挨在他身邊緩緩坐下：“夫君啊，我看你暗查空林堂文書拓印之事很是辛苦，不如讓我也參與參與，替你分憂吧。”
趙月攬目光轉冷。敢情這丫頭又是做糕點又是喂糕點的，是為了這事？他差點就被她給騙了，真以為她這么為自己花心思呢。
趙月攬眼神閃了一下，目光冷冷飄開：“我不喜甜食?！?p> “無妨無妨，我做了甜咸兩種，甜的是綠豆糕，咸的是方塊酥。”
趙月攬的語氣軟了些，但言辭間猶不肯示弱：“你既如此有心，怎不當面問我？非要讓那個叫黎況的先嘗嘗？難道他與本王口味一致？”
都把點心送上門了，趙月攬怎么還這么計較？沈煙拿起方塊酥遞到趙月攬嘴邊：“我下次定會注意的。來，張嘴。”
趙月攬的臉色僵住了，不自然地看了沈煙一眼，默默接過她手里的方塊酥。方塊酥的個頭正好，不大不小，一放進嘴里，入口即化，撲鼻香氣縈繞唇間。
“怎么樣怎么樣？”沈煙一臉期待地看著趙月攬。
趙月攬不動聲色，冷冷問：“這是你做的？”
“是呀，不過我第一次做咸的點心，所以做以前特地請教了后廚的糕點師傅。應該沒給糕點師傅丟臉吧？”
趙月攬再也維持不住先前的冷然神色，神色復雜地深深看了沈煙一眼。他自詡也算是在聲色犬馬之地逢場作戲過，見多了女人殷勤的手段，卻從未見過像沈煙這樣，這么肯花心思的。
過了半響，趙月攬總算恢復了慣常的漠然：“你堂堂九王妃，整日在后廚轉悠，成何體統(tǒng)？”
說歸說，他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瞥向綠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