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出現(xiàn)趙月攬的臉，他站在沈煙身后狠狠盯著她：“以后絕不可隨意將這面具摘了，否則恐有性命之虞，知道嗎？”
沈煙知道他所言不虛，這便迎著笑回頭：“知道了夫君。”
趙月攬冷哼一聲，打量著恢復(fù)顧煙煙容貌的沈煙：“你好啊煙煙姑娘?！?p> “誤會誤會，我真的是不小心進(jìn)了花月樓，騎虎難下……”
“那我多次暗示你離開，你怎么全當(dāng)耳邊風(fēng)？”
“這不是有苦衷嘛，我都沒計較夫君你在新婚第二日就去花月樓，你跟我急什么呀。”
“我是為了公事！”
“知道知道。話說回來，那位瞿公子何許人也？”
“叫瞿聞，一個富家子弟罷了，不過與文殊閣走得很近，這些年憑著泄露民間的文殊閣文書做個二道販子，賺些不當(dāng)收益。普通文書也就罷了，想不到這次，竟打起了文殊閣空林堂的主意，將我皇室顏面置于何地？”
“他，真死了？”
趙月攬語聲揚了起來：“你怎么知道？不是叫你離開花月樓了嗎？”
“是離開了，但回去的路上聽人說起，城里頭傳得沸沸揚揚呢?！?p> “他確實死了，被人給殺死了。”
沈煙一陣后怕：“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趙月攬拿出一把匕首：“這匕首從窗外射來，正中瞿聞后背，我怎會料到？”
沈煙打量那把匕首，只覺得分外眼熟，想了想后叫道：“這匕首，跟昨天晚上射到洞房窗上的，一模一樣！”
“不錯，所以這是第二把了?！?p> “敢情那人殺瞿聞，是沖你來的？”
“不是沖我，而是沖著我所查之事?！?p> “看來咱們的九王爺，惹到了很棘手的人物啊?！鄙驘熥谝紊匣问幹p腳，一點都不擔(dān)心。
趙月攬看著沈煙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冷然道：“我奉皇兄之命辦事，哪怕遇上再棘手之人，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p> “好一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那么敢問夫君，查得怎么樣了？私自流通空林堂文書之人，是誰？是文殊閣的大學(xué)士嗎？”
“你！你連這都知道？”
“不是你自己假扮平民，找瞿聞喝酒套話的嗎？他以為你跟其他人一樣，是覬覦拓印文書的肥差，殊不知你是為了揪出文書泄露之人。文殊閣外嚴(yán)內(nèi)松，文書泄露定是里面的人干的，而跟文書打交道最多的自然是文殊閣大學(xué)士。我這推斷不錯吧？”
趙月攬深吸一口氣，陰晴不定地盯著沈煙：“給你一句勸，女人太多話不是好事，太聰明也不是好事?！?p> 沈煙幽幽嘆氣：“哎，也不知誰像個烏龜似的，背著人在地上爬？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堂堂九王爺竟然……”
趙月攬揚起劍眉，叱道：“你敢說出去？”
沈煙得意地笑：“想讓我不說出去，也很簡單。說吧，私自流通文殊閣文書之人，究竟是誰？我知道你定已知道了，否則不會就這么離開花月樓的?！?p> 趙月攬胸口劇烈起伏，眼里冷色愈漲，過了好久終于道：“瞿聞死之前，將那人的名字告訴了我。你猜得不錯，私自流通文書之人，確實是文殊閣大學(xué)士，名叫袁木之?！?p> “袁叔叔？”
“你知道？也對，他是沈放生前同僚?！?p> “因為我爹爹的緣故，我幼時常去文殊閣門口的大院子玩耍，袁叔叔好幾次給我糖葫蘆吃。”沈煙腦中浮現(xiàn)出袁木之的模樣，那是個神態(tài)憨厚的胖叔叔，她萬萬沒想到，私自流通文書的竟會是他。
一時間，沈煙又想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沈放，臉色黯然。
看著沈煙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趙月攬滿肚子的火氣終于滅了。這丫頭，也真不容易。
這時沈煙抬起頭，忽道：“袁木之背后，定還有人。你可得小心了。”
“我知道?！辈恢獮楹危w月攬心中涌起暖意。他點頭后，忿忿道：“我倒想看看，背后之人的膽子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是不是連本王都真的要滅口！”
沈煙渾身一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趙月攬攤上事了。他不怕，可她怕啊。屆時免不得殃及她這條池魚，看來無論如何都得找黎況學(xué)些武藝！
趙月攬走后，沈煙又恢復(fù)了活潑可人的嬌俏樣兒，獨自去了后廚一陣忙活。
不一會兒，沈煙就端出了一疊綠豆糕。色澤剔透鮮亮，聞之沁人心脾，上面還有薄薄一層糖桂花，一看就叫人垂涎三尺。
后廚幾個下人哪曾想到九王妃在新婚次日就親臨后廚，更沒想到她如此賢惠，親手做了份綠豆糕。一時間下人們紛紛羨慕九王爺，艷?？诟刹徽`啊。
沈煙將他們的竊竊私語聽在耳里，心中直笑：要是趙月攬知道這些綠豆糕不是給他的，不知是何表情呢。
她將綠豆糕放入食盒，直奔黎況那兒。
既然拜師學(xué)藝，那自然得拿出些誠意，九王妃親手所制的綠豆糕，就是她的誠意。
沈煙老遠(yuǎn)就看見黎況，他這會兒沒有執(zhí)勤任務(wù)，在院子里練劍。他身姿筆挺，就像他手中的利劍，一觸即發(fā)，劍氣掠過之處，葉落無數(shù)。正如黎況先前所言，他的功夫確實狠厲。
沈煙欣賞著黎況身影，只覺他清秀的模樣、稚氣未脫的神情，跟他周身的肅殺之氣融在一起，竟然一點不違和，反倒顯出幾分可愛。
黎況就在眼前，可是沈煙忽地停住了。
她意識到一件事：昨天她是以自己的真實面目撞見黎況的，可今日，她戴著人皮面具哪。她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再次把人皮面具摘下，這時腦中回響起趙月攬的叮囑：以后絕不可隨意將這面具摘了，否則恐有性命之虞。
這下沈煙不猶豫了，提著食盒笑吟吟過去了：“黎侍衛(wèi)長果然武藝不凡?！?p> “夫人？”黎況一驚，立刻收劍。
“昨天我那貼身丫頭小煙跟我說，府里有個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長，我被她說得好奇，這就來看看。”
黎況一陣惶恐：“夫人折煞卑職了，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p> 沈煙打開食盒，露出了色香味俱全的綠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