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知音佳話(一)
胥瑬道:“若她再次身殞,墨言必定不會茍活!且月圓之期將近,若此時墨言心緒不穩(wěn),也會危及性命,甚至?xí)嬆?。因此,你需在月圓之前將墨菱找回,至少不能讓她帶著誤會離開?!?p>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那好侄兒!”
此時,門外,墨懷仁敲門道:“老師,我請了最好的大夫,我進(jìn)去了!”
墨老前輩趕緊掖好自己那血跡斑斑衣服,假裝虛弱道:“咳咳咳,不用了,讓懷蒼進(jìn)來,我有話跟他說?!?p> 一轉(zhuǎn)眼,胥瑬卻已不見。
墨老前輩默默撇嘴道:“跑那么快,都不見見你那好侄兒么?”
門外墨懷仁不滿道:“老師見他作甚,他刺傷了您,怎還有臉來見!還是讓我先給您治傷吧!”
“你怎么那么多廢......”隨即他又趕緊裝作虛弱的聲音,道:“咳咳咳,讓他進(jìn)來!我沒被刺死也要被你氣死了,咳咳咳!”
“老師不要動怒,我這就讓他進(jìn)去?!?p> 墨言推門而入,依舊神色淡然地作了一揖,道:“老師?!狈路饎偛拍欠瑧K烈的狀況壓根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咳咳咳,懷蒼啊,你來了?!?p> “老師傷勢如何?”
“哎呀,沒事了,幸好你刺偏了一點點,要不然我就一命嗚呼了!”
墨言聽后,徑直走向床榻,墨老前輩看他氣勢洶洶,緊張道:“你,你,你干嘛?”
墨言并未解釋半分,直接動手將墨老前輩那件血跡斑斑的中衣扒了下來,一系列動作可以說是簡單粗暴,一氣呵成!但仍是看到了該有傷口的地方卻平展如初。
墨老前輩將他的手打開,道:“粗魯!真是粗魯!我要是個姑娘家早就一耳刮子招呼你了!”
墨言道:“老師,這一劍本身的確是刺偏了半寸,可是您比懷仁高了半寸,便正中您的心脈,是以這一劍您本該斃命?!?p> “你沒事就盼著我死呢?就不能盼我點好???”
“再加上您三十年容貌未變......”
“怎么沒變?我胡子都白了!”
“剛才那位黑衣人也并非凡人!他身上有龍氣!您又名叫墨謙!”
墨老前輩依然故作鎮(zhèn)定道:“你想說什么?這跟我的名字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墨言作揖道:“想必您就是云煙山莊的開山先祖墨乾前輩!”
“聰明?。【谷徊鲁鰜砹?!”墨乾見瞞不過便也不再強裝了。
“‘撫琴弄芍藥,知音樂逍遙,乾冥動四方,倚龍游煙皋?!@世間能與龍做知音的除了墨乾前輩,再無第二人,曾被廣傳為一段佳話。且您又化名墨謙,學(xué)生便猜到了。”
“佳話!哼哼,佳話!你們是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容易喲!”
墨乾其人本是云煙山莊的開山先祖,乾冥劍便曾是他的佩劍。
傳言他在未建立云煙山莊之前便與龍族胥瑬結(jié)為知音,那胥瑬喜琴,也最喜芍藥,聽說他的住所有很大一片花圃種滿了芍藥,院中香氣四溢,是以琴也名為芍藥。
胥瑬初學(xué)琴時,音準(zhǔn)不佳。但有一日他于一片云霧縹緲之地練琴,墨乾誤闖此地,霧氣太大,找不到方向,便順著琴音發(fā)現(xiàn)了胥瑬撫琴,道:“你的琴音適合練劍!”
他二人便一人撫琴,一人舞劍,胥瑬能以琴音指引墨乾的劍招走勢,而墨乾也能對胥瑬的琴藝點撥一二,使他的琴藝更加精湛。二人相見恨晚,情誼也日益深厚,便結(jié)為知音。但是胥瑬有嚴(yán)重的強迫癥,在二人切磋的過程中,只要他彈錯一個音,整首曲子便要重新來過,并要求墨乾也要隨琴音重頭練劍。來回幾十次后,墨乾終于受不住了,累的兩眼發(fā)暈,便十分想要回家,但胥瑬總能提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拖回來。只要他的琴彈得不完美,墨乾就只能陪著他練劍,哪里都別想去。
盡管如此,墨乾對他仍是掏心掏肺,知道他喜歡芍藥,便從各地尋來好些稀有品種,幫他種滿了他的院子,胥瑬由此也將他的院子取名“芍藥苑”。墨乾還親自去高寒之地尋了上等杉木,親手制作了一把古琴贈予他,并將此琴也取名為“芍藥”。
但是有一次,墨乾在芍藥苑練劍,乾冥劍劍氣大溢不小心將好些芍藥的花瓣斬落,一時間花瓣紛飛,落英繽紛,景色好不妙哉。正待墨乾欣賞著美景時,突覺一股森森之氣從自己身后冒出。
一回頭胥瑬冷眼相對,看得墨乾心中一陣發(fā)毛。
胥瑬道:“你這一劍毀了胭脂點玉四株,鶴落粉池兩株,冰山獻(xiàn)玉三株,紫袍金帶五株,玉盤托翠三株,玉逍遙十二株,醉西施十株。你待如何?”
墨乾哈哈一笑道:“我賠給你,反正這些還不都是我找來的嘛!”
胥瑬搖頭道:“煩請你三個時辰內(nèi)依照原樣栽好?!?p> 墨乾道:“你莫不是跟我開玩笑吧?三個時辰,怎么可能!光從別的地方運過來就得至少一日,而且還要請花匠重栽,全部栽好至少需要兩日??!”
胥瑬道:“不必運,苗子現(xiàn)成的,你只需親自栽種即可?!?p> 墨乾驚到:“親自?我哪里會這些??!”
胥瑬道:“不會就學(xué)!”
墨乾撒潑道:“我學(xué)不會!嘿嘿,我很笨的!”
胥瑬道:“你若不栽我可以保證你出不去這芍藥苑,并且我這里不提供食宿,你就睡在花圃里吧。”說罷就要拂袖而去。
墨乾一聽這等同于囚禁啊,便也有些生氣道:“不就毀了你幾株芍藥嗎?你至于嗎?小氣鬼啊你!胥瑬你給我站??!”
胥瑬并不理會他,任他撒潑打滾都無動于衷,墨乾忍無可忍脫口而出道:“胥瑬,我要跟你絕交!”墨乾雖只是一時性急說出的氣話,但這句話在他之后的一千多年的生涯中只字不敢再提。
胥瑬聽到這句話猛然駐足,他轉(zhuǎn)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墨乾,面無表情,墨乾心道:“給個表情啊!哥們,這無表情比有表情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