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晟并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安德森解釋非常符合唯物價值觀:無論多么光怪陸離,夢境中的一切都是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所經(jīng)歷事物的一種扭曲和折射,或許還反應(yīng)了人潛意識的本能和欲望,所以這種頻繁發(fā)生的未知夢境肯定對于程子晟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如果自己本人難以解釋,去求助心理醫(yī)生可能是個不錯的選擇。
程子晟:道理我都懂,但……
他再次(自以為)隱秘地偷看了身旁的季扶蘇一眼。
——但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就夢到變成人家的一只貓,是不是太奇怪了?
而且如果要把這些告訴一個陌生人……
程子晟繃緊臉,他拒絕這個選項。
他在心中默默思索,不由自主地想起身邊的人,然后就發(fā)現(xiàn)——
好、好近……
已經(jīng)是下午,陽光從她的方向打過來,正好將她的側(cè)影斜映到桌面,被拉長的輪廓沖淡了她本身特有的優(yōu)雅和疏離,倒是格外可愛。程子晟的視線順著那長長的馬尾,到了圓圓的頭頂,于是意外發(fā)現(xiàn),原來那上面還有幾根細(xì)細(xì)的呆毛。
他情不自禁地用手去碰,那片單薄的影子卻突然閃了閃,變成另外一種形狀。
“同學(xué)?!?p> 程子晟像被針扎了一樣,立刻將手縮回來,轉(zhuǎn)頭瞧她。
“同學(xué),”季扶蘇說,“現(xiàn)在是自由討論時間?!?p> 程子晟:“……哦?!?p> 季扶蘇拉進了距離,她的語氣非常溫和。
“你……討厭我嗎?”
她歪頭,視線從他的下頜、唇瓣、鼻梁慢悠悠地劃過,最終和程子晟鎮(zhèn)定的眼神對視。
他愣了一下,片刻后回答:
“……沒有。”
“其實我也有過相似的經(jīng)驗,”季扶蘇似乎是有意緩解他不安的情緒,微笑著挑起另外一個話題,“總是會重復(fù)做相似的夢什么的……”
她注意到程子晟的眼睛是很濃郁的墨色,看人的時候有一種冷凝的專注與認(rèn)真。
“我夢見了……”
她有意放慢語調(diào),果然觀察到對方的眼神似乎格外緊張與激動,這種情緒甚至能夠沖破他面部表情的束縛,如此干凈又劇烈地被季扶蘇感知。
“一棵樹?!?p> 季扶蘇觀察著對方驚詫的表情,繼續(xù)說道:“很奇怪吧。還是童話書里說的那種,七八人難以合抱的參天巨樹,不僅能夠容納鳥,也可以讓人在里面居住……”
“——然后我晚上就能夠爬上去,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啦!”夢境中的小女孩輕柔地?fù)徇^黑貓的頭頂,臉朝著夜幕微笑。
“以后,我就要和星星,和小黑住在大樹里,再也不回來了?!?p> 她說話的聲音還是那么清甜,卻難以掩藏其中的沙啞,還有那些藏不住的滿滿的都要把她包裹起來的低落。
程子晟感到不解,可夢里的黑貓總是很能體會她的情緒。
被抱在懷里的貓?zhí)ь^,蹭著頭上的撫摸的手掌。
季扶蘇:“……”
季扶蘇:“同學(xué),你在看什么?”
程子晟突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在盯著對方的手。
那確實是一雙女孩子的手,纖長、潔白,在陽光的親吻下甚至顯示出一種寒玉般的質(zhì)感。
“沒什么!”
季扶蘇:“……”
“……然后呢?”程子晟想掩蓋自己的走神,他說,“只有你自己去嗎?去樹上住著?!?p> “這倒沒想過哦,”季扶蘇失笑,“我只是夢到它罷了。”
“小時候,它曾經(jīng)不近不遠(yuǎn)地住在我的夢里,長大后倒不會了,”季扶蘇搖搖頭,“可能是童話故事看多了的緣故吧。”
程子晟獨自在沉默中陷入了震驚與糾結(jié)。
見緩解氣氛的目的達到,季扶蘇也沒有多詢問對方,她只是點了點在筆記本上的一個單詞,這是安德森布置的題目。
“那么,程子晟同學(xué),你怎么看待‘腦電波’?”
羽家小安
2021.4.23修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