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朝廷要派兵來中遠山剿匪?!边€沒等姜清嵐從夢中清醒,中遠寨就來了一個人,還帶來了壞消息。那是另一座山上寨子的人,他昏倒在路邊,被中遠寨的人救了回來,清醒后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警惕了起來。
“你是怎么知道的?”聚滿人的大堂里,林舟月第一個回過神來,反問道;“兄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們需要準確的消息?!?p> 那個男子沒有片刻猶豫,背過身子脫下了上衣,向中遠寨眾人展示了他血肉模糊的后背?!白蛞刮覀冋颖还俦灰u,當時正好輪到我巡邏。我被人用火把從背后擊倒,暈了過去。當我醒來時,寨子已經(jīng)破了,到處都在殺人,我被當成尸體和寨子里死了的兄弟堆在一起……
男人哽咽了幾下,努力平復著情緒,“我在裝死的時候聽到官兵的領(lǐng)頭人說,下一個目標是中遠寨。他們一走我就往這邊趕來了,還好及時通知到了你們,你們、你們要為我的兄弟們報仇啊!”一口氣說完這許多話,男子的臉色已經(jīng)相當蒼白,干裂的唇瓣正滲出血絲,有些慘不忍睹。
見在場的人們大都面露同情或是憂愁,姜清嵐示意仍有疑慮的林舟月先不要多說,而后轉(zhuǎn)向那名男子,“兄弟,辛苦你了,謝謝你愿意來給我們傳遞消息。這樣,你先歇一歇,我找寨子里的醫(yī)師給你看一下傷?!?p> “姜寨主,你一定要為我們寨的兄弟們報仇??!”男人兀自強撐著,被小陶兒的母親陶夫人一行醫(yī)師帶走時仍然頻頻回頭要求著。此舉又惹來一陣義憤填膺的附和聲,林舟月的表情陰晴不定,向眾人揮了揮手,“先散了吧,這事還要再商量一下?!?p> 不多時,大堂內(nèi)就只剩下了姜清嵐和林舟月。林舟月秀眉緊蹙,急切地開口:“清嵐,我覺得這事有問題,不能草率!”
“當然了,”姜清嵐安撫地看向她,腦中卻浮現(xiàn)出七八年前兩人在中遠山初遇的場景。那時候自己剛剛體驗到家破人亡的痛苦,林舟月也過得極不順遂,兩個伶仃之人從一無所有,到咬牙建起這座中遠寨,其中的心血和痛苦旁人根本不能知其一二。
“誒呀,你發(fā)什么呆呀?”她的回憶忽然被林舟月抓住肩膀搖晃而打斷,姜清嵐苦笑了一下,心想大概是昨晚的夢起的副作用。她把還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去,伸直了手臂拍了拍林舟月的臉,“長得高了不起嗎?”
林舟月先是一呆,而后顯出了幾分氣急敗壞,“你怎么還這么淡定啊,這事不對你沒發(fā)現(xiàn)嗎?你……”
“這事當然不對,”姜清嵐撿起了方才的話頭,也斂了臉上玩笑的神色,“從這個消息到傳遞消息的人都透露著詭異,咱們決不能輕舉妄動。”
謹慎地看向林舟月,姜清嵐忽然壓低了聲音,“前天夜里我才遇到了不明襲擊,今天就有人傳來這種消息,而且點名說來中遠山剿匪?巧合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吧?!?p> 順著姜清嵐的思路想下去,林舟月不禁打了個寒顫,向姜清嵐靠近了一點,“你是說……”
姜清嵐一抬手,打斷了她差點脫口而出的問話,“說話小心?!?p> 林舟月頓時瞪大了雙眼,嘴唇張張合合,卻再也不敢說什么。姜清嵐向半開的窗外望去,山上的樹木剛長了新芽,微風習習,窗外一棵古木正輕輕搖晃著枝葉,正是一副悠閑美好的春日景圖,可惜誰也沒有賞景的心情。她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凹热辉蹅兪盏搅诉@樣的消息,不管怎么說也得有所行動?!?p> 姜清嵐邊說邊用手指蘸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寫下了佯裝撤離四個字。林舟月順著她的動作看去,點了點頭,又故意加了一句,“是啊,人家大老遠的來給我們示警,我們可不能當白眼狼?!彼寻籽劾侨齻€字咬的重了些,聲音還是如往日一般輕快,可眼底卻閃著憤恨的光。
姜清嵐聞言笑了笑,又道:“按方才那位兄弟所言,剿匪的官兵馬上就要到中遠山了,咱們要早些準備,先撤到山里去,看他們的行動再做打算?!?p> “好,我去通知大家準備?!绷种墼驴戳艘谎圩郎闲聦懙摹罢T敵”二字,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風停了,而古木還在微微搖晃。姜清嵐裝作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向窗外,盯著古木開始出神。
兩個時辰后,中遠寨通向后山的小門悄悄地開了,一隊人緊張地向山上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層層林木之間。他們剛隱去蹤跡,下一隊人就出發(fā)了,然后又是一隊……每隊大概二十人左右,男女老少俱全,走的還是不同的方向。姜清嵐和林舟月站在中遠寨最高的塔樓上,望著這些分散的隊伍,“希望這樣能減少被襲擊的概率,”姜清嵐嘆了口氣,臉色晦暗。
邊境,鎮(zhèn)北關(guān)。
春日的風好像還沒有吹到長寧國的北境,這里依然是滿滿的冬日氣息。冰冷的空氣灌進每個人的口鼻,人們不得不裹緊外套,加快腳步,希望早點回到溫暖的屋子中。
鎮(zhèn)北將軍府的暖爐卻早已燒的不是那么旺了,沈雁之披著大氅,內(nèi)里只著薄衫,正坐在桌前,蹙眉看著一封書信模樣的東西。身后的窗戶開了半扇,涌進屋子的冷風仿佛有實質(zhì)一般,他卻渾然不覺。
翻頁至信尾,沈雁之對著落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清俊的面容現(xiàn)出了怒色,“欺人太甚!”他一拍桌案,抽過一張信紙,抓起一旁的筆便草草寫了起來。
沈雁之的字似他的人一般,偏于秀氣,不像駐邊數(shù)年的沙場老將,更像一個風流逍遙的富家公子。這封回信洋洋灑灑寫了極長,卻完成的十分迅速。撂下筆,沈雁之揚聲道:“來人!”
親衛(wèi)連忙跑進屋內(nèi)接過已經(jīng)封好的信件,等著沈雁之的指示。
“寄回寧京,要快?!鄙蜓阒當咳チ伺?,換上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親衛(wèi)不敢怠慢,行過禮后就小跑著去寄信了。沈雁之從大開的門后望著這個小親衛(wèi)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起身在屋中踱起步來。
方才的來信依舊讓他憤怒無比,那是他上月上折子為駐邊官兵求棉衣和糧草的回復。從去年秋季開始,兵部便不知何故,頻頻克扣運至鎮(zhèn)北關(guān)的物資,他三番四次上折子提出意見,卻無一例外全都被駁回了。此次的回信更是荒謬至極,令他向鎮(zhèn)北關(guān)內(nèi)的百姓征糧征衣,用詞之無理實在令他再也難以忍受,卻還是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再書一封。
屋內(nèi)的溫度本就比室外高不了多少,卻還是讓沈雁之覺得燥熱。取下長槍,他將大氅隨意地丟在椅背上,大步走向院中。
漫長的冬日就要過去了,對長寧國虎視眈眈的北方民族即將卷土重來,他們的驍勇善戰(zhàn)和高大健壯都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比擬的,再加上軍備不足,這遲早要來的一仗沈雁之簡直不知道該怎么打。
滿腹的愁思和憤懣都化作槍勁,沈雁之略顯單薄的身影幾乎化作一道光影,破開了入骨的寒氣。一套行云流水的槍法練完,他收了勢,右手不自覺地撫摸著槍桿的一處,那里刻著小小的一個嵐字,除了槍不離身的他,再也無人知曉。
超級正版阿槿
搞單機好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