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我們不想惹事,那個秋若璇卻并不想就此放過。
“葉姑娘,聽聞日前中秋宮宴上,你當眾施展魅術(shù)惑人,還將罪責推到我小師妹煙凝的身上,害她被皇后娘娘責罰禁足一月余。如此看來,你搬弄是非的本事可是頗為厲害呀!”秋若璇揚頭傲視著我道。
“此等巧言令色、厚顏無恥之人,我們勿與之過于親近為好?!鼻锶翳D(zhuǎn)而又對其他人說道。
我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我不想在這里節(jié)外生枝,她倒是糾纏上了?
“秋姑娘,紅緒姐姐為人并非如你所言,那日宮宴上之事……”
南鳶公主想為我辯解,秋若璇卻即刻打斷她:“公主,你心性單純,如何識破得了此等狡詐之人。難道,當日你未曾受她魅術(shù)蠱惑?”
“我……”南鳶公主頓住了。
“南鳶,璇姐姐和煙凝姐姐都是國師的愛徒,深得國師真?zhèn)?,怎會認錯?”一旁的木昔影輕緩地勸道,“唯有我們這般無修為靈力之人,最易受人蠱惑?!?p> “可皇兄你當日也在場……”南鳶連忙找七皇子幫忙。
“呵,如此才令人匪夷所思!七皇子你修為頗高,怎會無法識破葉紅緒這等低劣的術(shù)法?”秋若璇嗤笑道。
木昔影一聽,急道:“羨哥哥他一向心善,許是不忍而已?!?p> “呵,昔影妹妹,我倒聽聞七皇子和葉紅緒交情匪淺,曾舍命搭救過她……”秋若璇似乎想把事情越挑越大的架勢。
“羨哥哥,果真如此么?”木昔影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樣。
“皇兄!”南鳶公主也急切不已。
“夠了!”云晟師兄一聲呵斥,讓所有人都把視線轉(zhuǎn)向了他。
“紅緒師妹她為人如何,不需你們肆意評斷!既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說完,云晟師兄拉著我就要離開。
“且慢!”秋若璇絲毫不想作罷,立刻堵在了門口。
“你又意欲何為?”云晟師兄護在我身前,沉聲問道。
“呵,只需葉紅緒親自去向我小師妹道歉而已?!鼻锶翳翎叺?,“為何你如此袒護她,莫非,你們師兄妹兩人早已心生情愫,抑或暗通款曲……”
說到后面,秋若璇訝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已然發(fā)不出來了。其他人也莫名地看著她,不知所以然。
“呵呵,秋若璇,你確定只需要我去向你小師妹道歉么?”我嗤笑道,“你不為你的妹妹秋若雙報仇么?她之前被我一箭穿胸,估計現(xiàn)在你還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吧?”
秋若璇聽后又驚又恐,她想破口大罵,無奈只見嘴巴動卻依舊無聲。
“羨哥哥,璇姐姐為何如此?莫不是葉姑娘她又使了什么邪術(shù)?”木昔影猶如受驚的小鳥一般,膽怯地躲在七皇子身后。
我故意逗弄她道:“影子姑娘,你可真說對了!我就是使了一種讓人無法說話的邪術(shù)。!告訴你,我不止討厭囂張跋扈的人,更討厭愛扮白蓮花的女人,所以你也要小心哦!”
“啊,羨哥哥,葉姑娘果真可怕!”木昔影顫聲哭道。
南鳶公主也有些不知所措。
“葉紅緒……”
七皇子剛要開口,我就直接不耐煩地揮手說道:“剛才都不說話,現(xiàn)在也不必啰嗦了!”
隨后轉(zhuǎn)身和云晟師兄一起,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七皇子卻身形一閃攔住了我們,木昔影倉皇地扯著他的衣袖:“羨哥哥,你莫要攔她,當心她的邪術(shù)?!?p> “七皇子,麻煩你讓開!”我冷聲說道。
“葉紅緒,此遠古神術(shù)的禁言咒你如何學得?”七皇子輕推開木昔影,上前緊迫地盯著我,那瞳仁略變金色。
我沒想到他能猜出來我使的是禁言咒,更沒想到這居然是遠古神術(shù)??丛脐蓭熜煮@訝的表情,估計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與你無關!”我想要繞過他離開,卻被他一把扯住手腕,“你!你放手!”
“七皇子,請你莫為難我?guī)熋茫 痹脐蓭熜忠采锨皝碜柚沟馈?p> “你只需言明,何人教予你即可!”
七皇子滿眼熱切的執(zhí)著,讓我覺得陌生又奇怪。而且,甚至從他的手心里傳出一股火熱的氣流,燙得我手腕發(fā)疼。
“嘶!你攥疼我了!”越來越熱的氣流,疼得我差點掉了眼淚。
“師妹!”云晟師兄聽到我的呼聲,情急之下對七皇子出了手。
七皇子立馬躲閃開,但卻仍然沒松手,他直接把我拉到懷里。云晟師兄見狀,攻擊得更加急迫,但因為怕傷了我,也礙著七皇子的身份,而不敢下重手。
七皇子強勢逼退云晟師兄后,帶著我一起從靠近大街一側(cè)窗戶縱身跳出,又一路御靈飛躍。我嚇得閉著眼睛,抱緊他不敢松手,生怕不小心被丟下去,便嗚呼哀哉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腳終于落到了地面,四周也從大街的吵雜變成了幽然寧靜,我才敢緩緩地睜開眼睛。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竟然到了瀲光湖岸邊的涼亭里。我用力將七皇子推開,卻兩腳發(fā)軟,跌坐到了涼亭的環(huán)椅上。
“你是瘋了么?”等恢復了些力氣,我再也抑制不住憤怒,大聲地質(zhì)問道。
就算他想為秋若璇她們出頭,只需要動用他七皇子的身份把我們抓起來就可以了,干嘛跑這么老遠來!飛那么高不知道多嚇人嗎!剛才要不是被嚇得沒力氣叫,不然早就喊破喉嚨了。
“紅緒,他似乎與以往不同……”小撫提醒我道。
有什么不一樣!不照樣仗著他皇子的身份,想如何就如何!我不滿地腹誹道。
同時也細細端詳起眼前的人來,發(fā)覺他往常嬉笑灑脫的表情,已經(jīng)換成了一副深邃凝重的神色,尤其是那雙原本漆黑清亮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簇火焰隱隱閃現(xiàn)。
“小撫,七皇子似乎不大對勁。”我感到有些不安。
“他身上藏有另一股不尋常的靈力!”小撫回道,“紅緒,你可試著逼他現(xiàn)出真身!”
真身?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不已。難道是他被邪祟附身了?可他靈力比我還高,怎么會這么容易被邪祟入侵?
“葉紅緒,”他輕啟薄唇,緩慢卻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我再問你,禁言咒是何人教與你?”
“你又怎么知道這是遠古神術(shù)?”我反問道。
“何人教與你!”他似乎快要失去所有耐性了。
“無人教我!”我看他越來越赤紅的眼睛,小腿已經(jīng)有點發(fā)抖了,卻還是硬著頭皮激怒他。
最終,他周身忽地騰起一團熾火,手一揮,一束火光朝我飛來。小撫化身的櫻花戒立時發(fā)出一道藍光化成屏障,穩(wěn)穩(wěn)地護住了我。
“熾魔?!”小撫驚得聲音都變了。
“什么?”我更吃驚,“你是說附身在七皇子身上的是熾魔?”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上次那個血陣?秋若雙和小鬼要迎回的主人就是熾魔?
但是,血陣不是被破解了么?為何熾魔會跑到七皇子身上去?
“如今他只是熾魔的一部分殘魂?!毙峤忉尩?,“難怪我竟覺察不到。”
真的是熾魔?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七皇子不會有事吧?我不禁擔憂起來。
“扶云玉笄?”熾魔靈識附身的七皇子面露困惑,同時收住了攻勢。
“你怎么知道扶云玉笄?”我警惕道。
這一世,他才剛出現(xiàn),如何認得小撫這個遠古神器?難道他也是來自遠古時代?
“我亦不明了!”小撫說道,“那時我雖有微弱靈識卻未開蒙?!?p> “果真是扶云玉笄?”他一臉不可置信,喃喃自語道,“莫非她并無魂飛魄散?如今已然轉(zhuǎn)世?”
我看他那樣好像并不確認小撫就是扶云玉笄,是因為小撫轉(zhuǎn)變了形態(tài)嗎?
“你果真是她么?”他之前還迷惑思索的眼神,漸漸轉(zhuǎn)為炙熱的凝視。
我被他盯得渾身毛骨悚然,不由得退縮幾步,卻發(fā)現(xiàn)身后就是深不見底的湖水,無路可退了。
“小撫,你現(xiàn)在對付得了他么?我們該怎么辦?”
“他靈力并未全然恢復,我尚可應付他?!毙嵴f道。
我聽了稍稍松了口氣,隨后又說道:“那你將他從七皇子身上驅(qū)逐出去?!?p> “我試一試?!毙峄氐?,“可無法確保七皇子魂識不受損?!?p> “???那可不行!”我急道。
“強行剝離便無法避免?!?p>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支飛箭朝我射來,后被一道符咒擊碎。原以為危機解除了,誰知還另有一支短箭從另一個方向襲來。
小撫藍光閃現(xiàn)擋住了短箭,我卻因為本能的躲閃而失去了平衡,落進了湖里。
再次溺水,感覺依舊不好受。
當我被人從湖里撈出來時,深秋的寒風刺骨,吹得我只有渾身打顫的份。
我睜開通紅迷離的眼睛,眼前卻瞧見七皇子震驚的眼神,和同樣濕透的袍服。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他救了我。
“七皇子?”未見他眼中的赤紅,我試著喚道。
“葉紅緒?”七皇子不解地問道,“我們?yōu)楹卧诖说???p> “你總算是恢復了!”我如釋重負地嘆道,而后冷得打了個噴嚏。
“你可還好?”他關切地問道。
“你覺得呢?”我抖著聲音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紅緒師妹!”
聽到云晟師的呼聲由遠及近,我連忙要起身,卻一把被七皇子抱了起來。
“你做什么?”我驚呼道。
“你衣裙已然濕了!”他眼神忽地幽暗起來,“先回別苑再說。”
我這才發(fā)覺,身上的衣裙因為濕透而變得有些透明,頓時羞紅了臉。自從中秋宮宴后,子衿師姐就為我做了好幾套便利的百褶女裙,說修習服過于素樸不要再穿了。唉,如果今天穿著修習服就不會這么糗了!
“師妹!”云晟師兄跑至跟前,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囧境,“這,這是……”
“如你所見?!逼呋首影盐腋鶓牙飵В坪跏窍霂臀艺谘?,可是這讓我愈加尷尬。
“七皇子,請將師妹放下,你如此多有不妥!”云晟師兄壓抑著怒氣說道。
“難道交于你便妥當了?”七皇子反問道。
“你……”
云晟師兄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我則是冷得開始難受地哼哼了。心里哀嘆:你們別再爭執(zhí)不休了,不然我就要凍死在這里了!
幸好,云晟師兄與七皇子僵持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退讓了。
到了別苑,我泡了一個熱水澡,換了婢女送來的暖和的襖裙,再喝兩大碗姜湯。感覺才又重新復活了過來!
唉,來帝都不到一年落水兩次,看來我和這瀲光湖還真是“緣分”匪淺。以后還是離它遠點的好!
正在感嘆的時候,云晟師兄過來了。他見我沒事了,才放下心來。
從他那里我了解到了,當七皇子(熾魔)帶著我離開清馨文苑后,他和秋若璇就一前一后地追了出來。
追蹤到瀲光湖時,秋若璇就對我放了冷箭,被云晟師兄用符咒截下了。而另一支暗箭從其他一個方向過來,所以并沒有看到是什么人出手的。
這么說,除了秋若璇,還有另一個人想致我于死地。那人會是誰呢?想想就頭疼!
“師妹,七皇子今日為何如此行事?他可有與你說明緣由?”云晟師兄斟酌了一下,才問出口。
我暫時還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說起熾魔的事情,所以只好隨意找了個說辭:“他一向喜歡捉弄戲耍我,今日不過也和從前一樣而已?!?p> “是么?”云晟師兄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可有為難你?”
“額,沒有?!蔽胰隽藗€善意的謊言,“我沒事的,師兄你不需要和他計較。他是皇子,咱得罪不起。”
“我明白。你且好好歇息!為免多生事端,明日一早便返城?!痹脐蓭熜忠膊辉龠^多糾結(jié),囑咐了一番就離開了。
還沒有歇下,七皇子也來了。
我望著眼前的人,心里五味雜全。
之前說不想再招惹他了,可似乎是做不到了,再還沒有把熾魔從他身上驅(qū)除掉之前,不但不能避開他,最好還得想辦法看緊他??辞樾?,他仿佛還不知道自己被熾魔神魂附身的事情。
“葉紅緒,你可好些?”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問道,“今日究竟發(fā)生何事?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七皇子,你最近有覺得與以前有什么不同?”我決定引導他自己回想。
“與以往不同?”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仿若比以往嗜睡,偶爾會遺忘某些事,譬如……”
“譬如今日發(fā)生的事情么?”我又問道,“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自四個月多前受傷之后?!?p> 果然,就是從他破解血陣之后。原本秋若雙是想讓熾魔借云晟師兄的身體復活,可是陰差陽錯地竟然讓熾魔的部分靈識附身到他身上。
唉,說到底,我也是有責任的。如果他當時沒有救我們就不會被連累了。
現(xiàn)在,不知道這熾魔會對他如何。通常被邪祟入體,原主輕則生病,重則被害致命。而熾魔不是一般邪祟,小撫說,他定然是以奪舍為目的的。
“葉紅緒,你是否知情?”他察覺到我不安的情緒,便問道。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訴他真相。他卻一改平時戲謔的態(tài)度,十分鄭重地說道:“是否與血陣有關?”
“你!你怎么知道?”我訝異道。
“果真如此?!彼皣@道。
后來在他的追問下,我只好告訴他今天熾魔現(xiàn)身的事情。不過關于扶云玉笄和懷疑熾魔來自遠古時代這兩件事,就沒有告訴他。
聽完我所述之后,他蹙眉說道:“他為何對你的禁言咒反應如此強烈?”
“好像他曾經(jīng)見過禁言咒。”我猜測道。
“這禁言咒據(jù)我仙山門古籍記載,乃是遠古秘術(shù)之一,你又從何處學得?”
“我……我也是從我們道魂門的古籍里看到的啊。怎么只準你們仙山門有記載,我們道魂門就沒有么?”我爭辯道。
“雖是有所記載,可從未聽聞有人能施展此咒。以你的修為竟能使得?”他更加疑惑。
“這就叫機緣巧合!”我胡謅道,“也許,這禁言咒就不講究靈力高超才能施展啊?!?p> 他雖然半信半疑,卻又無從反駁:“或許,真是你的機緣……”
“沒錯?!蔽尹c頭贊同道。
可不就是機緣么!小撫說,上一世它從未施展過禁言咒。這一世卻能催動得了禁言咒,它也頗為意外。
我則認為是,小撫作為遠古神器,肯定是潛力無限,也許上一世沒有被完全開發(fā)出來而已。
“葉紅緒,你可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揚唇笑道。
“嗯?”我不大能明白他所說的話,就像不明白他為什么在知道熾魔就在他體內(nèi)以后,他還能笑得出來。
“你難道不擔心么?”我問道。
“事已如此,擔憂亦無用?!彼只謴屯5臑⒚撾S性。
“那你想怎么解決?熾魔不是一般的邪祟,雖然可以驅(qū)除卻可能會傷害你?!?p> “你……在擔心我么?”
他忽然湊近,讓我有些猝不及防,登時呆愣住了。
“你,你想太多了!我哪有擔心你……我是擔心熾魔好吧。”
“呵,不必擔憂?!彼麪钊糨p松地笑著,“過兩日我即隨師兄啟程回仙山門,我?guī)煾负拖缮介T諸位長老會有法子對付他?!?p> “真的么?”
仙山門真可以壓制得住熾魔?上一世,熾魔可把仙山門都給滅了啊。
“紅緒,如今熾魔還未如上一世全數(shù)解除封印,仙山門確有可能驅(qū)除熾魔!”小撫如是說。
“自然如此,我仙山門可不似你道魂門那般……呵呵!”
他那輕視的語氣,把我惹火了:“那般是哪般!你們仙山門就愛自恃清高,也未必就高人一等。整日躲在深山里修煉,一出門卻打扮得風流倜儻,哪管人間疾苦……”
“哈哈哈……”
見我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倒樂不可支了:“葉紅緒,莫看你平日里謹小慎微、乖巧恭順的樣子,可一旦被何人招惹,立時便成刺猬一般!可真是太有趣了!”
“你!”我一時氣結(jié)得噎住了。
原來他愛激怒我,就是覺得逗弄我好玩呀!哼,惡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