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是“嗖”的好幾聲,墨邢一邊打退了那些要抓住許染以及自己的死童,一邊將右手攔住她的腰,用力一提,恰好能夠沖進那個僅僅開了一半的山洞里。
二人又快速的使出渾身力氣將石門盒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石門禁閉,還順帶夾斷了某個死童的一只手臂。
那斷臂掉落在地上,突然顫抖起來,隨即攻向許染,卻被早已做好防備的許染用背在身后的扶影一把刺中,斷臂瞬間冒出黑氣,化為灰燼。
許染立即癱坐在地上,長吁了一口氣。好險,那幫兔崽子追得賊快了,要是他們動作再慢些,估計真的就是作繭自縛了。
石門忽然傳來不斷被撞擊的聲音,甚至因為這強烈的撞擊掉落下不少碎石。
搖搖欲墜,可憐得很。
想也是門外的那幫小鬼做的好事。許染氣憤的默念了幾聲,再往石門上輕輕一吹,從她嘴里竟吹出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猩紅的字符,刻在了石門上。
石門像是瞬間被加固了一樣,全然沒有了剛剛那副要被打碎的可憐樣。只是門外依然吵得很。
許染本身對邪氣就異常敏感,如今更是不得了,被外面的一大幫尸童吵得兩眼冒星。再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墨邢早已經(jīng)安安靜靜的端坐在某處干凈的地上運氣。
他臉上還是沾了那幾絲血跡,額頭隱約有些細汗,發(fā)絲也亂了幾許。左肩上的抓痕無比醒目。
許染靜靜的看著他,知道他現(xiàn)在正運功療傷,也不敢打擾他。只是蠱毒厲害,世間人皆知,何況這種還是以往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聞過的蠱毒。墨邢再厲害,要解這蠱毒,估計也需要數(shù)時日,但是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估計也難以支撐。
忽然,墨邢睜開眼睛,正好與許染面目相對。
許染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靠近了他,于是趕緊拉開距離,隨意地找個地方坐下。
但是剛坐定,自己又覺得心里奇怪,靠近就靠近了,這又不是第一次,她心虛什么。誰知這么一想,她反倒更別扭起來了,可又不敢對上墨邢的目光,只能尷尬的用手摸了摸鼻子。
“許染?!蹦系穆曇魝鱽?。
“嗯?”她應到,鼻音很重,就像剛哭過的一樣。
“你知道這是蠱毒。”
“嗯。”她還是單字應到,但這次多了幾分疑惑,她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前幾日你可是去了林家?”
許染忽然一愣,那熟悉的白光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這次她緊緊地抓住了它——是了。最近幾個月,明州林家突然出現(xiàn)了許多毒尸,四處傷害無辜,但是林家表示這類毒尸身上的蠱毒絕對不是他們林家研制出來的。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林家人還調(diào)出了大批人收服毒尸,但卻無甚效果。不得已求助于許家家主的幫忙。
林許兩家為結(jié)姻世家,共創(chuàng)了幾代人。到了這代,許長洵娶了林家小姐林葉兮,親上加親,兩家關(guān)系自然也是蜜里調(diào)油的。林家有難,許家自然要幫。那會許染死活都要跟著去,誰知這一幫就是幾個月,還耽誤了來墨家的日子。因此許染來時,已是初秋。
在林家那段時間,父母雙親害怕她出事,并未允許她出門,由此,她也從未目睹過那些毒尸的樣子,但是她因為常常偷聽而知道了不少事情。
她聽到林家守門人說,這些毒尸渾身都是傷痕,好像生前被虐過一樣?;觑w魄散前還冒黑氣,著實嚇人。
她聽到林家小生說,這些毒尸,厲害得很,不受控制。
至于此類蠱毒,難解。幕后人專挑生前無邪怨氣善良之輩充當藥罐子,制成吸食邪氣、咬食人肉的毒尸,所咬之人一日內(nèi)中毒身亡,兩日內(nèi)變質(zhì)為尸。
這是她爹說的。
許染看著墨邢肩上的傷,越看越覺得刺眼。
若是他們遇到的是同一類死尸,那墨邢......
“許染。”他繼續(xù)說道,“我勸你遠離明州林氏?!?p> 許染震驚的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此時的墨邢,面色沉靜,兩顆眸子定定的看著許染,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許染皺起眉頭,面露不悅,“林家同我們許家是水乳交融的關(guān)系,從未生過嫌隙。你可知道你剛剛說了什么話?”
“遠離林家?!蹦嫌种貜土艘槐?。
看著他堅毅的眼神,許染忽然覺得這人真真是正道的人,那過于理性的冰冷語氣讓許染涼透了心。
她第一次覺得,他們之間有著一道怎么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許染冷笑起來:“墨邢,你當真也和他們一樣認為這毒尸是林家放的?難不成被扣了個邪道的帽子就真得攬下天下所有的壞事與罵名?”
墨邢看著她不說話。
“我問你,在你心里是否也是如此看待我們許家?”許染也對著他的目光,質(zhì)問道。語氣全是怒氣。
“你知我不是那個意思?!蹦弦参⑽櫰鹈碱^,眼神里竟然流露出幾分憂郁。
聽到他這么說,許染強忍住即將爆發(fā)出的怒火,長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不和你吵了。反正現(xiàn)在我們兩個都受傷了,還不如留點力氣吧。”
說完,許染低下頭去,正要閉目養(yǎng)神時,恰好看到包扎在自己腿上的布條子好生眼熟。仔細一看,原是墨邢身上的衣服料子,估摸著興許是墨邢一時找不到能夠包扎她傷口的東西,于是便撕下了自己的衣服。
許染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被誰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剛剛的怒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悔。
剛剛她不該那么對他的。
“墨三......”許染小聲的喚他,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未聽到回應。是她聲音太小了嗎?
許染抬起頭看向他,這才發(fā)現(xiàn)墨邢眼睛緊閉,但是面露痛苦之色,雙唇也是白得嚇人。他左肩上的抓痕觸目驚心。
蠱毒性陰,于修煉陽正之道的人來說是相背相克的。對于邪道的人來說雖也十分危險,但是......
許染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大膽想法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只知道當時自己像餓狼一樣撲向墨邢,并且快速的撕開了他左肩上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把嘴遞送上去。
墨邢驚恐的想要推開她,奈何自己早已累得沒什么力氣了,硬是推不開那正死死趴在自己身上吸毒血的許染。
“許染,你瘋了?!”墨邢的語氣帶著憤怒與驚慌。
只可惜,許染沒有能欣賞到他的表情,想來也是萬分精彩。
很快的,許染將從墨邢傷口里吸出來的毒血盡數(shù)吐出,擦了擦嘴巴,心道真苦。
“墨三,你欠我人情啊......”話還未說完,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身子向前倒去,正好倒在了墨邢懷里。
“許染!”墨邢著急的聲音傳來。
之后,她就什么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