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風(fēng)(3)
柳江吟道:“還未現(xiàn)身,應(yīng)該是藏在哪兒了?!?p> “哦?!鞭o顏點(diǎn)頭:“看樣子是挺兇的,一會兒你要是害怕了,就在我身后躲一躲?!?p> “多謝好意,不必了?!绷鞯暋?p> “咱們也算相熟了,你怎么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還是喝了酒有趣的多……哎,你身邊那個就會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呢,今天怎么沒纏著你?”
柳江吟不接話茬,反提議道:“不如叫千羽出來?!?p> “怎么?”辭顏挑眉:“你喜歡他?”
“不?!绷鞯溃骸八挶饶闵??!?p> “那不行?!鞭o顏笑:“他沒我能打?!?p> “不一定。”千羽適時的反駁一句。
他們這里有一搭沒一搭的,白管家?guī)е鴰讉€家丁,慌慌張張的自門外跑了進(jìn)來。
還是一縷山羊胡,一雙斜睨目,眼前的白管家早沒了從前的跋扈氣勢,頭發(fā)蓬亂,滿面喪容。他原是出了事后被白夫人遣去請官的,半道上卻為正向白府而來的辭顏攔下,被告知這等事情官府不敢插手,自己卻可為他們擒妖緝兇,白管家身邊帶著的幾人,皆是下聘那日見識過辭顏身手的,幾人當(dāng)即將他奉為仙神,跟著一路回來了。
只是辭顏是御劍飛的,他們則是用跑的,所以來的晚了許多。
白管家匆匆跑到白玨身邊,低聲將今日之事以及辭顏和柳江吟的身份各說道了一通。
白玨眼中含淚,崇敬的看向辭顏,痛叫一聲:“仙師——!”
“仙師?”辭顏高興的瞇起了眼:“這個稱呼不錯,你說呢?”
他說著,伸手想要招呼柳江吟,一轉(zhuǎn)身,卻見她人已經(jīng)站在了那具血淋淋的尸體旁,凝神思索。
她方才受白夫人的糾纏,無暇顧及,現(xiàn)在細(xì)想,愈發(fā)覺得不對。死的人只有白弦璧,在場其他人皆無事,而那妖物也始終沒有現(xiàn)身,它的目的究竟為何?
辭顏見她面色凝然,也收斂了些笑意,跟著走過來查看。
他剛垂下眼,卻突然出聲道:“退后!”
說著,一腳踹開跪在附近的白弦玉,反手抓起柳江吟的胳膊,帶著她跳開十?dāng)?shù)尺,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柳江吟轉(zhuǎn)頭,與辭顏對視一眼,他向她略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來了。
橫在地上的血尸,原本是沒有眼仁的,而此時,他的眼眶中,黑漆漆如兩枚棋子一般的眼珠兒卻落了下來。
耷拉在外面的舌頭正慢慢回縮,紫黑的嘴唇兩側(cè)漸漸上揚(yáng),似乎想笑,但這笑容實(shí)在太過詭譎,令人不寒而栗。
這剎,白弦璧猛然挺身,坐了起來。
他的面容已經(jīng)全然恢復(fù)到原本的樣子,瘦瘦的,還算白凈,除卻滿臉的血污和撕裂的身體,單看這張臉,甚至?xí)屓擞蟹N他活過來的錯覺,只是目光已然變得兇狠陰冷,再也不似從前的癡傻瘋癲。
柳江吟的手腕依舊被緊緊的攥著,她又瞥了一眼身邊的辭顏,見他眉目間褪去了些許輕佻,正半瞇著眼觀察著白弦璧的舉動,察覺到了旁側(cè)的目光,上下兩片嫣紅的唇輕輕一碰,低聲道:“先看看情況?!?p> 她不出聲,靜默而立,以行動贊同了這個提議,將眼神自他臉上偏移過去,掃視過院中的眾人。
家丁仆役跑得不剩多少,剩下的幾人不知是實(shí)在忠心還是嚇得腿軟,哆哆嗦嗦的蜷在各個犄角旮旯,白弦玉被辭顏一腳踹飛的老遠(yuǎn),跌坐在一面圍墻下,眼睛瞪的大大的,而白玨抱著他的神情恍惚的夫人,已然昏了過去。
醒來的“白弦璧”并不顧及其他,先是低下頭,雙手交疊,似乎想將頸下至小腹那道巨大的傷口攏起來,只是捂上面,下面的血肉還是翻開,捂住下面,上面的皮肉是晃晃悠悠的掛在胸前。露著森森骨架。
于是“它”將注意力放在唯一還算完好的外褲上,十指一探,輕松的扯下了兩條褲管,在自己身上纏了纏,勉強(qiáng)掩住那道深長的傷疤。
辭顏低笑:“還是個愛臭美的。”
“我想起來了?!绷魍蝗坏驼Z了一句。
“什么?”
“是骨人?!绷髂抗馔T凇鞍紫诣怠眲倓偘玫膫谥希骸按搜嗡器俭t,穿人皮,用以偽裝自己?!?p> “那……”辭顏剛想接話,卻聽身后傳來一聲高喊:“弦璧——!”
一個人影飛快掠了過去。
“別去!”辭顏伸手要攔,只是他方才一心多用,此時竟沒捉住狂奔而去的白夫人。
掌心迅速躍起盈盈靈氣,辭顏飛身上前。
然而為時已晚。
這一下劈中白弦璧肩頭的同時,白夫人也已被自己的“兒子”高高舉起,一把撕開前胸,霎時間,血濺幾尺。
白夫人一雙美目圓睜,滿臉不可置信。
“啊——”白弦玉終于撐不住了,捂著眼睛,驚叫著跑向大門。
院中僅剩的寥寥數(shù)名家丁也哀叫紛紛,跟著他奪門而出。
“白弦璧”挨了辭顏一掌,猛地向后退了幾步,惡狠狠的掃了辭顏一眼,迅速將白夫人夾在腋下,抽身上墻。
“別逃!”辭顏大喝一聲:“千羽,到你了!御劍!”
負(fù)在背后的遇仙聞聲倏然出鞘,劍芒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冽的寒光,穩(wěn)穩(wěn)的浮在他的眼前,辭顏提腳,御劍沖天,循著骨人逃走的方向追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