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會知道?”我跳下桌子,有些委屈。
顧斂走到我身邊,伸手點了點我背上裹了好多碎布的瑤琴,道:“這是什么?”
“我的琴?!?p> 一提到這個我就生氣。紫云山那么多的寶貝,師父偏偏啥也不給我。我被逐出師門的時候,師父就只丟給我這一把破瑤琴,琴弦都斷了幾根,琴身還被蟲子蛀了幾個洞子。
顧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果然?!?p> “什么?”我還是疑惑。
顧斂不再多說,也不見焦急,反而十分平靜地順著椅子坐下去,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從容的模樣根本不像是丟了妹妹的人。
我氣極了他這模樣,他不管輕云的死活,我管。輕云是我的結(jié)拜姐妹,我們發(fā)過誓,永不背棄的。如今她下落不明,我一定要去救她。
何況,她是因為我才會被抓走。
想畢,我一跺腳,就要越門而出。
“我要是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安靜地等待?!鳖檾窟B眼都沒抬,淡淡地道。
我跨起的腳就那么尷尬地停在半空,久久沒好意思放下來。
對??!抓走輕云的人一旦發(fā)現(xiàn)抓錯人之后,一定會再來的,到時候,不就可以順藤摸瓜去救出輕云了嗎?
我憋憋嘴,顧斂這人真討厭,說起話來老是賣弄玄虛。說得明白一點又不要錢,做什么這般小氣?
是夜,我躺在床上,心里止不住地有些緊張。
紫云山從來就被當(dāng)做是天下修仙之人最想去的地方,因為在那里,即使不能修成正果,但至少可以學(xué)得一身本領(lǐng),對付一些小妖小怪的,還是綽綽有余。
我是唯一的例外。
從小,師父除了教給我一些簡單的護(hù)體心法和小法術(shù)之外,就只教我練習(xí)琴藝,其余的功夫,他一概不教給我。所以,對我來說,除了彈琴,基本上啥也不會。
可是師父就連琴,也只給了我那一把破破爛爛沒人要的東西。
華清藏在床底下,一點聲音也沒有。有他在,我的心里稍微輕松了一點。
顧斂說今晚那人一定會再來,要我們耐心地等候。
可是此刻三更已過,外面除了呼呼的風(fēng)聲,什么動靜也沒有,我不由得懷疑起來。
那人當(dāng)真會再來么?
正當(dāng)我不斷懷疑那人究竟會不會再來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極其細(xì)微的聲響從屋頂上傳了下來。
我繃緊了心臟,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來了,終于來了。我裝作翻了個身,暗暗握緊了藏在被子下面的匕首。
感到那人正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越來越緊張,實在忍不住了!我跳起來,一揮手,點亮了房間里的燈。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人。從頭到腳都是黑色,面上蒙了面紗,只露出兩只眼睛。我覺得這眼睛有點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這黑衣人像是知道我的計劃一般,冷冷地笑了笑,道:“倒是聰明,知道我還會再來?!?p> 我憤怒地道:“說,你把輕云帶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一步步向我逼近,冷冷道:“放心,她沒事,我要的人是你?!?p> 說罷,他驀地一伸手,將我摟進(jìn)了懷里。我連反應(yīng)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他扣住了命門。
“華清!”我急得大喊,可是床底下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黑衣人冷冷地道:“別叫了,曼陀羅的香,夠他睡到明日的。”
說罷,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扣住我的命門,推開窗鬼魅一般跳了出去。
黑夜,竹林,藤蔓。
冷風(fēng),冷月,冷水。
我被黑衣人控制著,靜靜地立在一片樹林之間。我們面前站了一個人。
白衣飄飄,折扇上的水墨畫,在月色下顯得神秘而幽遠(yuǎn)。
顧斂淡淡地看著黑衣人。
沒有人說話,氣氛詭異得異常。
黑衣人和顧斂對視著,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錯,都是冷冷的。
我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急急地道:“顧斂,你有毛病???快救我?。 ?p> 顧斂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轉(zhuǎn)而又看著黑衣人,道:“放了她,你找她沒用?!?p> “有沒有用,不用你來告訴我。”黑衣人冷冷地道。
顧斂收起折扇,微微嘆了嘆氣,道:“水心,他既心意已決,你這是何必呢?”
聽了顧斂這話,黑衣人像是失去了什么的支撐,扣住我命門的手一松,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不過……等等……水心?
他們認(rèn)識?而且……我偏過頭看著這蒙面大俠,他居然是個女的?
我還沒有來得及消化這一幕,緩緩地,樹林里又走出了一人。正是“被抓走”的輕云。
我睜大了眼睛,分不清眼前是什么情況。
“哇哇,對不起……”輕云急急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淚汪汪地道:“只是,表姐她一直央求我,我……”
我看著坐在地上的水心,她緩緩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潔白無瑕的精致臉龐。長長的睫毛上掛了兩顆晶瑩的淚珠,臉上的哀傷令人心疼。
我仔細(xì)盯著她這張臉,覺得非常眼熟。突然,我瞥見她腰間系著一枚銅錢,靈光一閃,我驀地憶起,她竟然是……那個說書人!
水心苦笑了一聲,悲愴地對著顧斂,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哭訴:“是啊……他只記著她為他焚身入海,我做得再多,他也是看不到的?!?p> 顧斂沒有說話,輕云蹲下身子,心疼地?fù)ё∷模蛔〉氐吐曊f道:“表姐,表姐,你別這樣……”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完全摸不清頭腦,想了半天,我才摸著一拍腦袋,疑惑地道:“等等……既然你們原本就是表姐妹,她又怎么可能會抓錯人呢?”
輕云仰著頭看著我,大大的眼睛蓄滿了同情的眼淚,她的聲音哽咽著:“哇哇,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我不敢置信地?fù)u搖頭,她怎么會騙我呢?我們是結(jié)拜的好姐妹啊!
“輕云,讓我來說吧。”水心握住輕云的手,歉意地看著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