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我有點聽不懂……”輕云被我的話弄得云里霧里。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
我自己都糊里糊涂。
“輕云……”
“參加皇后娘娘!”是泉兒的聲音。
“公主今日可好一些?”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和一個溫溫柔柔的慈愛的聲音。
“是母后!”輕云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對我說:“哇哇,你快藏起來,不能被母后發(fā)現(xiàn)!”
我不明所以,為什么輕云好像在躲著她的母后一般?
但是我還是聽輕云的話將自己隱身。
就在這功夫,那腳步聲已接近臥房。
“你們在這兒等著,本宮自個兒進去?!被屎竽锬镌陂T口吩咐道
“是?!睅讉€女聲齊齊答道。
然后皇后娘娘便撩開珠簾走了進來。
我隱身在床側,輕云的母后真是美啊,那是一種不同于凡夫俗子的美,高貴、典雅,儀態(tài)萬千。
她緩緩走到輕云床前,坐在床沿上,她一雙瑩白無瑕的手輕輕為輕云捻好被角。她的眼中愛意無垠,滿滿都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深愛。
我突然覺得心頭一熱,一種由衷的羨慕之情涌上心頭。
“唉!”皇后為輕云捻好被角之后,伸手輕輕撫摸著輕云的面頰,她仿佛自言自語道:“云兒,是皇家對不住你……”
我看見輕云的睫毛輕輕一顫。
皇后又自顧自道:“王朝更迭,時代變換,本是順天命而為,我的孩子,你未做錯什么,為何命運卻不放過你……”
皇后的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哀傷和心疼,我聽不太明白,我想輕云大概也不懂吧。
“孩子,父皇母后能為你做的不多,但愿上天垂憐,你能安然渡過這次劫難……我的孩子……”
我看著輕云微微顫抖的眼皮,我知道她現(xiàn)在心里肯定有無盡的疑問。
“云兒,母后知道你醒著,母后也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怪父皇母后,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讓你出嫁,是我們現(xiàn)在知道的能救你的唯一辦法……”
知女莫若母,輕云原來并沒有騙過皇后。
但是輕云并沒有睜開眼睛。
被寵愛著長大的孩子,原本就可以在爹娘面前肆無忌憚,因為他們知道爹娘永遠是深愛他們的……不像我……
“出來?!?p> 我還在感慨不已,冷不丁聽到一個冰冷冷的聲音,是陸西棠。
不是叫他不要進來么!
“不要小看這個皇后!她沒那么簡單!”陸西棠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往外扯。
我隨著陸西棠往外走,走過皇后身邊的時候,我感覺皇后仿佛透過不知名的物質(zhì)看到了我們。
她的眼神,凌厲中帶著探尋。
但她什么話也沒有說,仿佛那眼神是我的錯覺,她一個眨眼便又關切地看著床上的輕云。
陸西棠帶我回到客棧。
“石慕謙?”蘭淑靈一連錯愕:“哪里鉆出來的石慕謙?他干嘛拿走你的玉佩?”
甫一回到客棧,蘭淑靈便很激動地跑過來問我們情況怎么樣,當她知道玉佩被一個叫石慕謙的地將拿走時候,表現(xiàn)的十分震驚和憤怒。
我實在很無奈,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蘭淑靈的話。
我現(xiàn)在擔心的事,輕云到底該怎么辦。
陰司地將,我不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東西。
被逐出紫云山之前,我在藏經(jīng)閣樓上看的書中,便有一本提到過。
傳言活著之時驍勇善戰(zhàn)且負正義之心的國家將領,死后可以在陰司任職,其中職位最高者,便是陰司地將。
陰司地將在陰司地位尊貴,統(tǒng)領陰司十萬鬼卒,三千良將,且有一項特權。
至于那特權,書中卻未有明言。
輕云怎樣招惹上這東西?
對我而言,陰司地將再厲害,也畢竟是死去的東西,與人之間,到底隔著生死,不能相提并論的。
還有什么陰司地將?。」饴犨@個名字,我都感覺慎得慌!
我重重嘆氣,把一杯茶水盡數(shù)喝光。
陸西棠坐在我對面,一雙眼睛像是含著無盡的情思,看著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我被陸西棠的眼神看得心里發(fā)慌。
“朱翡,我問你,這輩子,你有沒有什么了不得的心愿?”陸西棠突然愣頭愣腦地問我一句。
我在剎那間沒有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我呆愣愣地問。
“你只管回答我?!标懳魈牡?。
我認真想了想:“有!”
陸西棠眼神一亮,問我:“是什么?”
我想也不用想:“當然是回到紫云山,回到師父和眾師兄弟們身邊??!”
然后陸西棠發(fā)亮的眼神便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他又變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是么?你倒是長情。”
我不是沒有聽出陸西棠語氣里的揶揄,但是此刻的我真的沒有心思和他吵架。
我的腦子一團亂麻。
“陸西棠,你都問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倒是蘭淑靈忍不住了:“我們現(xiàn)在是要找到朱翡說的什么玉佩,現(xiàn)在玉佩不見了,我們要去哪里找???”
陸西棠站起來走到窗邊,一本正經(jīng)的陸西棠,身上自有一種令人轉不開眼睛的氣質(zhì):“不過一個死人,有什么了不得的!”陸西棠口氣不是一般的大。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
他一躍坐上窗臺,就像最開始我認識的那樣,他的長袍在微風中飄動,一張臉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他看著天空,良久,他開口道:“朱翡,我現(xiàn)在有些后悔找到你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但卻像是帶著無盡的嘲諷與自嘲。
他在嘲諷誰?
又為何要自嘲?
我弄不明白。
陸西棠有時候真的特別喜歡說一些高深莫測的話。
“罷了罷了……”我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又自顧自地說:“許是上輩子欠了你……也真不明白,為什么我總要栽在你手里!”
更加讓我糊涂的話。
“雪老!”陸西棠對著天空吩咐:“告訴那個人,最晚亥時,我要見到他?!?p> “是!”回應他的,是空中傳來的一聲鏗鏘有力卻有些蒼老綿長的聲音。
雪老???
就是那日夜里將我擄走的人?我見過的,在雪中那亭子里,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
敢情他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哦,不!敢情他一直跟在陸西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