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國皇宮,亥時。
姜陽簡單的收拾一下?lián)Q了身衣服,父皇病重幾年來自己從未進過孝心,心中自然是愧疚。寧和宮東面便是紫氣閣,不知道父皇這個時辰睡了沒,姜陽在紫氣閣下渡來渡去,心中甚是糾結(jié)。
皇宮之中總會有巡夜的太監(jiān),侍衛(wèi),此時一位太監(jiān)恰巧走過,看到一模糊的人影便提著燈籠問道:“何人在此,如此深夜在此作甚?”姜陽看到太監(jiān)的到來心中一喜便急忙走過去。伺候皇上的太監(jiān)大都是多年不換的,這個職位實權(quán)極大,可撈的油水極多,所以能做到這個位置的必定眼力過人。當(dāng)姜陽走到燈籠前的時候太監(jiān)急忙跪下說道:“奴才拜見九皇子殿下。“姜陽急忙說道:”父皇歇息了嗎?“,”回九皇子殿下,皇上還未休息?!肮蛟诘厣系奶O(jiān)規(guī)規(guī)矩矩的說道?!毕氯グ??!罢f完之后還未等太監(jiān)站起來姜陽便急匆匆的走進紫氣閣。
兒時的姜陽總喜歡跟皇帝一起在紫氣閣上看星星,所以即便幾年沒有來過依舊是對紫氣閣非常熟悉,姜陽進去之后掃視了一眼四周,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少了一幅山水畫,那幅畫是母后當(dāng)年親手所畫,父皇也一只把它掛在進樓處,只是現(xiàn)在沒有了。未作逗留姜陽直接走向最高處,通過一條走廊來到最里面的房間門前,姜陽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地上小聲說道:”兒臣姜陽給父皇請安?!拔葑右黄良?,片刻之后屋中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進來吧?!笆煜ざ帜吧穆曇魶_進姜陽的耳朵,沖的他鼻子發(fā)酸。眼睛有些模糊。
姜陽小心翼翼的推門就去,盡量不使門子發(fā)出聲音。一位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老人就靠在床邊,并不像是一國之君,更像是一位家徒四壁為生計發(fā)愁的老者。姜陽進去之后跪在地上說道:”父皇,我,我回來了?!翱吭诖策叺睦先讼胍饋恚饶_卻不停使喚,姜陽趕緊過去扶助老人的手臂,幫襯著父皇站起來。
”扶我去,紫氣閣樓頂?!盎实蹧]有驚訝,仿佛預(yù)料到了姜陽今晚回來找他。
也沒有因多年不見兒產(chǎn)生的父子生疏,仿佛是姜陽昨天剛給他請安,今天便是例行公事一樣。
”父皇,主意身體,以至深秋,外面涼?!敖柗鲋实圩诖采详P(guān)心的說道?;实坌χf道:”不礙事,見你回來突然想看星星了,扶我過去吧?!敖枓咭暳艘谎鄄⑽纯吹揭挛铮阒苯幽闷鸫采系谋蝗?。正當(dāng)要轉(zhuǎn)身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腳下橫擺著一幅山水畫,仔細(xì)一看這正是母親親手所畫的那一幅。
他沒有問父皇什么,只是把被褥披在父皇肩上,扶著走去樓頂,倒是皇上自顧自的說道:”你母后走了六年了,也沒留下什么東西,她在的時候我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她,她走了之后總感覺空落落的,像她的時候我就看看這幅畫,后來就索性摘了下來?!敖柺裁匆矝]有說,只是靜靜的聽著。
父子二人來到閣樓外面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姜陽緊了緊皇帝身上的被褥?;实劾^續(xù)說道:”說說吧,這六年都去哪里了?別告訴一只在南疆,張震南那小子總說你在哪里,放屁,以你的性子能安生的呆在哪里?少糊弄老子?!?p> 在姜陽的記憶里父皇就是這樣,總是給自己一種安心的感覺,即便天塌了他都不怕,說話時還時不時的崩出幾句臟話,總是平易近人。
之后姜陽便老老實實的說自己的故事,走遍了漠北十三國,體驗了各種地域風(fēng)情,前蜀的湯,吳越的面,南漢的大米飯,都是絕頂?shù)暮贸裕疾蝗绱笱鄧木?。他去了中原,也到了江南,他見過了湖,也看見了海。
他說他在中原謊稱高官子弟把當(dāng)?shù)氐目h令唬得好生招待得如同菩薩一般,他說他在瓜地里偷瓜被老農(nóng)拿著鋤頭追了五里。他說中原很美,但不如漠北曠大。他說江南如人間仙境倒不勝他大燕國一幅畫卷。
皇帝就那么安靜得聽著,姜陽就那么細(xì)聲得講著。紫氣閣很高,天上的星星很亮,他突然想起喝酒那年李公公對他說過天上最亮得兩顆星星便是母后和太子。
他對著最亮得兩顆星星輕聲說道:”母后,大哥,我回來了?!?p> 兒時得他總喜歡父皇抱著他看星星,此時父皇與他背靠背坐在一起,他可以感覺到父皇背上得骨頭,以及消瘦得肩膀,姜陽突然意識到父皇真的老了。
”陽兒,想做皇帝嗎?“皇帝坐在哪里突然說道。
一句話把姜陽從幻想拽到了現(xiàn)實,”兒臣不敢?!敖柌]有站起來,兒時依舊盤坐在哪里,他怕自己一旦站起來父皇就會倒下。
”那有什么敢不敢,我這次讓你回來就是想讓你做皇帝的。“皇帝直接說道。姜陽心中有些疑問但沒有開口。
皇上又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不是父皇之后不對你好,而是你長大了,若我在繼續(xù)親近你朝中有些人必然會對你下手?!肮皇沁@樣,姜陽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而是難以說服自己,他當(dāng)時認(rèn)為皇帝是最大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生在帝王之家情感豈能外流?
”你回來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父皇會幫你的,近日朝中有些烏煙瘴氣的是該打掃打掃了?!盎噬蠂@了一口氣說道。
姜陽頓了一下說道:”兒臣想向父皇借兩百侍衛(wèi)?!?p> ”你是想去找黃維吧?!盎实壑苯诱f道,姜陽感到驚奇怎么父皇會知道此事?;噬吓み^頭笑著說道:”你不用感到驚奇,我是大燕國的皇帝有什么事情能瞞得住我?是因為李公公吧,給你兩百侍衛(wèi)便是?!?p> 姜陽突然感到他一點也不了解父皇,轉(zhuǎn)念一想確是如此,若是父皇因為李公公的事而降罪吏部尚書,這讓朝中大臣如何作想?正二品官員不如一個老太監(jiān)?這樣豈不是人人自危。
”在大燕國這片天下有什么能瞞得住我的?在朝堂之上誰是清正廉潔,誰是貪官污吏,誰是為國救民,誰是中飽私囊,豈能瞞得住我?“皇帝說道,姜陽徹底明白皇帝也是身不由己,所有之事都要從大局考慮。
”父皇不反對我對付黃維?“姜陽問道。
皇帝放聲大笑,豪邁無比,似是回到了當(dāng)年戰(zhàn)場之上歷練自己時奮勇殺敵的時候,說道:”小小二品官員,誅他九族又如何?這些年黃維從國庫中拿了多少銀子裝進自己的腰包。趁父皇猶在人世,盡快掃清你的絆腳石?!?p> 二人在紫氣閣樓頂一只聊到深夜,直到皇帝略有睡意的時候二人才離開樓頂回到屋中。
皇帝從床下床下拉出一個深黑的木箱,對著姜陽說道:這東西就交給你了,這是大燕國的魂,不管何時都要帶在身邊。“語氣雖是輕松但姜陽理解到其中的重要性。
人老了總是容易瞌睡,皇帝把原本披在身上的被褥放在床上便睡去,姜陽也背著那個漆黑侍衛(wèi)匣子輕手輕腳的關(guān)住房門退了出去。
寧和宮到紫氣閣只是走幾步的事兒,回到寧和宮之后姜陽小心翼翼的從背上取下那個漆黑的匣子,出去匣子本身的古樸大氣之外,其他并沒有什么驚人的地方。姜陽雙手扣住匣子想打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用盡全力黑匣子依舊是紋絲不動,無法打開。這究竟是什么東西?大燕國的魂?竟然可以讓父皇如此重視。姜陽突然想到明日倒是可以讓震南試試看,說不定以他的內(nèi)力可以打開,實在不濟也可以把黑匣子打破。
櫚庭多落葉,慨然已知秋??墒菍幒蛯m的深秋并不是這樣,這里都是挺拔聳立的長青松唯一的落葉也就是大門邊的梧桐了,多年前三人喜歡踩樹葉,就在這里種了一顆梧桐,每至初秋蒲扇般大的樹葉就從書上簌簌落下,三人扭在一起搶著踩最大的。
屋中姜陽站在震南身后問道:”如你這般也是不行?“震南搖了搖頭說道:”回殿下,不行。“震南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不達通天境,無人開得了此盒?!?p> “通天境?”這可是著實驚到了姜陽,通天境是何等境界?一步踏千里,搬山倒海,無所不能。這區(qū)區(qū)一個黑匣子便需通天神通才可打開?姜陽愈來愈對匣子里面的東西感興趣。
如今姜陽已經(jīng)不想著可以打開這黑匣子了,以他目前的能力,以及身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打開他,令他更好奇的是為什么父皇會送一個這樣的東西給自己?
李公公起的是最早的一個,天還未亮他便起床收拾院子,直至黃昏也是一顆也不停歇,掃地,澆水,修剪。忙忙活活的便是一天。
“震南把這件蟒袍送到黃維府中?!苯柲闷鹱雷由险R疊放的蟒袍,墨黑的底色,金絲繡織的大蟒盤在胸口,兇狠異常。
震南看到姜陽的眼神便知曉他的用意,接過蟒袍便走出寧和宮。
站在庭院中望著西方,目光仿佛透過重重大墻直射黃維府邸,口中輕聲吐道:“黃維,第一個就是你吧。”,即便院中有些涼,他依舊沒有回屋,踱步走到梧桐樹下,踩著樹葉。李公公知曉姜陽回來便故意騰出這塊地方?jīng)]有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