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的轎落在太傅府前,只見轎中下來一個如玉般的溫雅公子,手持墨竹白扇,華貴倒不張揚(yáng)。
老管家瞧見他這幅貴公子模樣,先請上來詢問:“公子可是赴約來的?”
張公子行禮溫言:“不是,貿(mào)然到訪貴府是想找一個人?”
“誰?”
“沈青懷!”
“無約?”管家再問,張公子搖搖頭,老管家心中便有了打算,擺擺手:“那公子請回吧,我家少爺如今不在府中,待你們約好后再來吧!”
張公子了然于心,點(diǎn)點(diǎn)頭:“那,勞煩您叫府上的伙計(jì)池江水出來一趟可好?”
“誰?我府上沒這么個人!”老管家搖搖頭:“公子請回吧!”
張公子看他態(tài)度堅(jiān)硬,也不好再與他僵持,于是問:“請問你家公子何時回來?”
“我家公子公務(wù)繁忙,這幾日太子要班師回朝,忙的很呢!”老管家說完便回府了。
張公子低眸沉思片刻,便退居到太傅府一旁等著,太傅府進(jìn)進(jìn)出出,人來人往,每日都有找太傅和青懷的人,管家們也都見怪不怪,見多不多了,常常都是詢問幾句打發(fā)了。
他站在日頭下等了多時,等到日落西山,晚霞映紅天,府中忽然跑出一女子,穿著雪青水霧裙,捧著一束百合花笑語嫣然,艷如桃花,兩彎黛眉下一雙桃花眼彎彎,就像月牙兒楚楚動人,自有一股嫻雅之美,桃腮帶笑,說不盡的可人嬌麗。
正歡笑間,轉(zhuǎn)眸瞧見了立于墻角下的張公子,對上他那雙悠然所思的眸子,一眼便沉下去了,慌的立刻收了笑呆呆的望著他。
鈴兒緊追著她出來,見她忽然間換了副模樣,也朝著她目色望去,只見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正看著她們莞爾一笑,閑舒沉靜,好不風(fēng)雅!
“小姐,那是誰?”鈴兒低聲問,青蕓搖搖頭:“你去問問他為何站在我家門口?”
二人間就幾步路,鈴兒害羞的跑去,吱吱嗚嗚問:“我家小姐問你,你為何站在我家門口?”
張公子如墨的眸子微微一動,撇過青蕓含笑高聲道:“告訴你家小姐,我在等人!”
“他在等人!”鈴兒轉(zhuǎn)身又回稟,青蕓偷瞄了一眼即可又垂目:“問他在等誰?”
鈴兒又問:“我家小姐問你,你在等誰?”
“沈青懷!”
“小姐,他說他在等大少爺!”鈴兒轉(zhuǎn)身回稟。
“嗯,我聽到了!”青蕓抬眸又偷瞄了一眼。
鈴兒:???
都聽到了為什么還要我跑來跑去傳話!
青蕓又道:“你問他,等兄長何事?”
鈴兒無奈,轉(zhuǎn)身之時張公子步履輕緩已來至二人身前,盈盈一笑,倒叫青蕓面色嬌紅,慌的轉(zhuǎn)過頭去。
“在下有要緊的事,不知小姐可否通報(bào)一聲!”
青蕓不做思考不問來人是誰立刻便答應(yīng)了:“那你跟我來吧,我?guī)闳フ宜跁?!?p> 張公子隨她入府,青蕓一邊走一邊垂目回頭看他,心神不定,將他引至?xí)块T前,叫了聲“哥”
屋中人應(yīng)聲而出,看到張公子不解望向青蕓:“這是?”
青蕓解釋:“是找你的朋友,一直在府外等著,我便領(lǐng)進(jìn)來了!”
青懷舉目望去,他的朋友?可為何他不認(rèn)識?
張公子先是行禮,而后道:“沈公子,我是來尋人的,池江水可在你府中?”
這聲音溫潤如暖陽,字字掉入青蕓的心里,攪得她的心撲通撲通!
“江水?”青懷脫口而出:“江水現(xiàn)在不在這里?”他打量著此人,心中又在思量他的身份,看他也是世家公子哥,倒是翩翩有禮。
“那她現(xiàn)在在何處?”張公子忙言:“她家中有急事,父親病重,我需將她帶回家!”
聞此言,倒讓青懷進(jìn)退兩難不知怎么回答,公子看他面露難色,原本沉靜的人忽然亂了方寸:“她在哪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他上戰(zhàn)場去了!”青懷只說了一部分,其他事關(guān)東宮和太子的事情都隱去了。
公子聞言大怒:“上戰(zhàn)場?她怎么能去戰(zhàn)場,你們怎么能讓她去參軍打仗...”
青蕓兄妹倆被他突變的神色驚到,青懷問:“你是江水何人?”
“我是她兄長!”
兄長,他還有個兄長嗎?
“不行,她不能待在戰(zhàn)場上!”張公子道:“現(xiàn)在就得回來!”
青懷忙道:“大軍已經(jīng)在回京的路上了!”
“還有多久能到長安?”
“半月左右吧!”
“不行。等不了那么久!”張公子面露焦色:“我得去接她,否則趕不上老爹最后一面!”
太子將江水視作朋友,而今他家中又有這種事情,青懷于情于理也不能坐視不管,思索一二便對張公子說:“我先寫一封信快馬送去,好讓他早點(diǎn)出發(fā),你到半路接應(yīng)也行,這樣就不耽擱了!”
“有勞了!”張公子施禮道過謝,心中疑問重重,但如今這個緊急時刻想問的也都拋之腦后,算了,等見到江水后一并問她吧!
驕陽似火灼燒著每存土地,大軍在毒日下寸步難行,行軍更是緩慢,人人口干舌燥,喉嚨發(fā)疼,熱浪被風(fēng)吹來一波又一波,江水與福祿坐在太子御輦外討論著天氣!
“你說怪不怪,我們在沙坨都入秋了,這里卻還是這么熱!”福祿額頭的汗密密麻麻。
“秋老虎嘛!”江水被烤的失了往日神采,癱坐著伸長舌頭一聲嘆息,福祿直搖搖頭。
坐在御輦的太子也熱啊,熱的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熱的口干舌燥心如焚燒,實(shí)在是按捺不住了,掀簾探頭瞧見滿臉通紅的江水伸著舌頭,愕然問:“池江水你干嘛呢?”
“散熱呢!”江水覺得他真是個白癡,連這點(diǎn)常識都不懂。
“你是狗嗎?”太子幽幽一聲敗了她的興致,收了舌頭咽下口水白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護(hù)駕的秦越樺駕馬而來,從懷中掏出一個青梨扔給江水,他似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從來也不喊熱不喊冷不喊疼不喊累,不像太子,事情多還難伺候,凍不得熱不得傷不得。
你看這般的天氣,他依然是冷峻沉著,江水不可思議的問他:“給我的?”
秦越樺撇過她不語,幽深的眸色傲視著前方!
江水暖心一笑,拿袖子擦一擦梨子,完全忽視了此刻注視著她的太子。
太子打量著秦越樺,又打量著池江水,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油然而生!
江水張嘴就要吃,太子輕咳兩聲,福祿立刻會意,拋了幾個神色朝江水示意,意思是說:太子都沒得吃你敢吃?
江水不悅撅起嘴,拋過去幾個眼神,意思是:那是秦將軍給我的又不是給他的憑什么?
福祿的五官在無聲中扭動:太子沒說給你你就不能吃!
江水咬著嘴唇,氣的瞪眼看著太子,這個太子真的是太難伺候了!
太子薄唇勾起一抹笑,伸出一只手來,江水憤憤地將梨子扔在他掌中,他淺嘗了一口,酸的掉牙卻依然悠然言道:“嗯,這梨子真甜!”
秦越樺側(cè)目望向太子,二人四目相對間,似是一道寒流而過,氣氛忽然變得沉靜冰冷,太子輕挑傲目,眉宇間一種不容輕視的傲氣,秦越樺寒眸未動,死寂一般的眸子令人生寒,一種奇怪而又奇妙的感覺在二人心底纏繞。
太子低思: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秦越樺忖量:莫非他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