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王府的月琉璃和慕云寒,自下車后就分道揚鑣了,沒有孩子的陪伴,慕云寒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時沒有理由在前往落雨軒了,月琉璃也選擇了閉門不出,極少離開落雨軒,眾人也看不明白兩位的意思,但是無論如何一位是王爺,一位是郡主,誰也惹不起,一時之間寒王府竟然沉靜了下來。
而在皇宮里混得如魚得水的君悅和清淺早已找到了新的生活樂趣,自從北日皇安排慕云澤親自教授君悅和清淺詩書禮樂,兩個孩子與這位皇伯父的感情與日俱增,對他的景仰之情滔滔不絕,慕云澤的個人魅力世人皆知,特別是當慕云澤為清淺在百花苑搭建了一間玻璃房,能夠保持溫度和濕度,使得花卉反季節(jié)生長,許多因地因時無法栽種的花卉,清淺終于也能在百花苑看到了,清淺因此事對慕云澤更是親密不已,敬佩有加。月琉璃對此也是心中暗喜,明德皇后和北日皇對此也是喜聞樂見。
北日皇對清淺和君悅的喜愛能夠保證兩個孩子在本朝的榮寵一生,不受限制,但是北日皇畢竟年紀已大,未來的北日是屬于太子慕云澤的,看著兩個孩子與慕云澤親密,這樣才能保證朝代更迭也能夠保證他們在下個朝代依舊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
雖然兩個孩子身上帶著南月血統(tǒng),可是早已單薄,畢竟琉月郡主身上也有北日血統(tǒng),這兩個孩子嚴格來說也算是北日的一份子,況且還是那個女人的后代,而且南月、北日兩百年前本就是一家,名為大同皇朝,只是末帝荒淫無度,無視民間疾苦,容家于南方起義伐帝,慕家于北方相與呼應(yīng),推翻了大同皇朝近六百年的統(tǒng)治,戰(zhàn)爭導(dǎo)致民不聊生,自此容慕兩家各據(jù)南北,達成協(xié)議與民休養(yǎng)生息,百年來明君代出,富國強兵,以民為重,南月北日暫無發(fā)生戰(zhàn)爭,雖然如今兩國已經(jīng)各成強國,統(tǒng)治者自然希望一統(tǒng)天下,不過對于兩國子民來說,除了統(tǒng)治者不同,百年來互通有無,本就是一家人,對于南月或是北日血統(tǒng)倒不是十分看重,畢竟許多家族本就是同氣連枝。
因這種種原因,加上兩個孩子確實聰慧可愛,北日皇也是真心喜愛他們。
“皇伯伯,快過來?!币粋€粉色宮裝包子頭的小姑娘,站在百花苑門口向身后的月白色錦衣男子呼喚,伸出小手等著對方牽著自己。
這個小姑娘正是在朝陽宮養(yǎng)育的清淺,錦衣男子就是前來向皇后請安的太子慕云澤。
“清淺,慢點?!蹦皆茲刹挥勺灾鞯募涌炷_步走到清淺身旁,牽著她的小手走進百花苑,也不知平時沉靜文雅的小姑娘,怎么一提到百花苑整個人就活潑的很。
不過慕云澤覺得小孩子就應(yīng)該如此精神,倒是一直嘴角含著笑,任由她將自己拉近百花深處。
百花苑,顧名思義,就是北日皇宮的花房,御花園許多花卉景觀,以及宴會裝飾,都是從此處培育而出,百花苑雖名為苑,占地卻有近一座宮殿大小,而玻璃房造價不菲,工藝要求高,所有清淺最喜愛的玻璃房只有一間臥房大小,被藏在百花深處的地方,穿過百花的花徑去往玻璃房是清淺最喜歡做的事情。
一走進玻璃房,清淺就松開慕云澤的手,快步跑到一個花簾后方,被花簾擋住視野的慕云澤只能靜靜的在玻璃房出口處等候,不一會時間,慕云澤就看見清淺從花簾后走出,手里還抱著一盆牡丹花,綠幕隱玉,似春水綠波,剛剛生長出的兩朵花兒還不大,似乎還未完全綻放,花盆不小,加上牡丹花株,整個幾乎有半個清淺那么高,清淺只能捧著花盆靠在懷里,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步走出來,慕云澤見到清淺竟然抱著牡丹中的珍品綠牡丹從花簾后走出,一愣過后,立刻疾步走到清淺面前,從她懷里接過花盆,清淺雖然氣息不穩(wěn),但臉色紅潤,慕云澤才放心的一手抱著花盆,一手牽著清淺走出了百花苑。
“清淺急急忙忙的帶皇伯伯來百花苑就是拿這盆綠牡丹嗎?”慕云澤溫柔的問道,牽著清淺的手走在宮道上成了一道溫暖背影。
“皇伯伯喜歡嗎?這是我親自培育出來的,百花苑的花伯伯都夸我了呢?!鼻鍦\靦腆的看著慕云澤問道,兩眼發(fā)光的看著他,眼中似乎在求表揚,一股儒慕之情從眼中流露出來,看得慕云澤內(nèi)心一暖。
“皇伯伯很喜歡,清淺真厲害?!蹦皆茲砂l(fā)自內(nèi)心的感慨道,因為一只手捧著花盆,無法抱著清淺,為了照顧她的身體,慕云澤特意放緩腳步,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身后隨行的宮女和侍衛(wèi)都覺得這笑容似乎與以往不太一樣,似乎是更加真心。
“那,送給皇伯伯啦,這是清淺特地拿來感謝皇伯伯的。”清淺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看著慕云澤大聲說道。
“那就謝謝清淺了?!蹦皆茲杀磺鍦\軟糯的聲音所說出的話震驚,隨后帶著寵溺的微笑說道。綠牡丹培育不易,況且這還是清淺第一次培育出來的綠牡丹,以清淺對花卉的喜愛,能將這盆綠牡丹贈送給他,足以證明清淺是給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也不枉自己一路親自捧著這盆綠牡丹了,就連身后隨侍想接手都舍不得,如此一想,慕云澤對清淺更是寵愛有加了。
沐浴在早春的陽光下,一行人走過宮道,在清淺的軟糯聲音和慕云澤溫柔的應(yīng)答中很快就回到了朝陽宮。
慕云澤牽著清淺剛剛走進朝陽宮,就看見君悅早已下學(xué)歸來,如今正窩在明德皇后身旁說著什么,清淺一見,離開松開慕云澤的手,跑到哥哥和祖母身前,額頭已經(jīng)有微微汗?jié)n,臉色泛紅,但是雙目有神,笑得眉眼微微的看著祖孫二人:“皇祖母,哥哥?!?p> 君悅立即拉過清淺,拿著手帕輕輕為清淺將額頭上的汗?jié)n擦去,然后從無衣手中接過花茶,端給清淺,一路走來,清淺確實渴了,一口將花茶喝完,然后將茶盞還給無衣,笑著感謝道:“謝謝無衣姑姑。”
明德皇后見清淺如此模樣,不由抱怨的看了慕云澤一眼,此時的慕云澤正小心的將花盆放在茶幾之上,明德皇后本想說的話看見這綠牡丹后早已忘記,只見她驚喜問道:“澤兒,這是?”
慕云澤也頑皮了一次,驕傲的看著自家母后說道:“這是清淺送兒臣的綠幕隱玉。”
明德皇后震驚的問道:“你說這是清淺培育出來的?”
“是的。”
明德皇后聽到后扭頭看向笑瞇瞇看著自己的孫女,怒嗔道:“好啊,清淺將這珍貴的綠牡丹贈給你皇伯伯,也不給皇祖母,看來清淺不喜歡皇祖母啊?!?p> 清淺急忙將自己的小身體窩進明德皇后懷里,撒嬌道:“皇祖母冤枉啊,這綠牡丹是清淺為了感謝皇伯伯送給他的,皇祖母在清淺心里自然是最喜愛的人了,皇祖母國色天香,鳳儀天成,清淺早就想給皇祖母培育一種珍品花卉了,但是能配的上的皇祖母身份的花卉必然是高貴的,難以培育成功,其實清淺早就在培育了,只是還沒有成功。”清淺突然聲音低沉,垂著小腦袋說道,“皇祖母不會覺得清淺笨拙吧,但是清淺一定會努力培育成功的。”
明德皇后聽到小女孩撒嬌的聲音早就心軟了,本也不過是打趣,聽到清淺突然低落的聲音,明德皇后也不由慌了,急忙安慰道:“皇祖母只是和清淺開玩笑的,在皇祖母心里,清淺自然是最聰慧的,皇祖母還等著清淺的珍品花卉呢。”
清淺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聽到明德皇后的安慰,小手輕揉眼睛,睜著大眼睛,認真看著明德皇后說道:“皇祖母放心,清淺一定會成功的。”
明德皇后看到孩子認真可愛的模樣,不由心情大好,留著慕云澤也在朝陽宮用膳,童言童語使得整個朝陽宮充滿了朝氣。
只是在慕云澤離開之時,不忘親自抱著這盆綠牡丹回太子府時,明德皇后不舍的表情令人生笑,無衣等人見皇后露出如此表情,許久不見皇后有如此生動的表情,她們心中大慟,對兩個讓皇后恢復(fù)生機的孩子更是加倍憐惜了。
朝陽宮里生機勃勃,回到太子府的慕云澤,正在看著手中密折,閉著雙眼沉思,氣氛沉重,直到睜開雙眼,看著書桌上的綠牡丹才輕勾嘴角。
次日大朝,太子慕云澤上書臨近梅雨之際,淮河兩岸易多發(fā)洪澇,應(yīng)派遣欽差巡視南方水利,確保民眾順利度過雨季。
北日帝準,派遣寒王前往南方視察,代天巡狩。
臨行之前,慕云寒特地帶月琉璃前往朝陽宮請安。清淺和君悅始終還只是稚齡孩童,就不見娘親,很是想念,看到月琉璃出現(xiàn)在朝陽宮,立刻沖到自己娘親懷里,抱著兩個孩子的月琉璃內(nèi)心感到甚是欣慰,看兩個的言行,想來皇后和北日皇應(yīng)是十分喜愛他們,他們才能在皇宮中如此自在,言行自然。
慕云寒此次巡視,少則數(shù)月,多則半年,明德皇后言語多有囑咐,盡了作為嫡母的責(zé)任,但是更多的關(guān)心卻也沒有了,只是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笑容,倒也不讓人感到疏離。
月琉璃在下座看著兩個孩子在明德皇后懷里撒嬌賣萌,真是想捂臉,不過看著平時沉靜文雅的清淺如此活潑,月琉璃內(nèi)心也是感動的,對明德皇后的喜愛也是甚為感激,在這后宮明德皇后的寵愛對這兩個孩子而言太重要了,也是他們?nèi)涡缘馁Y本,
和慕云寒相處數(shù)月,清淺和君悅對他也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感情,內(nèi)心缺失的父愛,很容易就被人所填滿了,特別是清淺,早已認定慕云寒是自己“父王”,聽說他要離開更是舍不得,雖然在皇后面前需要謹言慎行,沒敢沖到他懷里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是眼中的不舍,大家都看出來了,就連君悅雖然從未叫過他“父王”,但是內(nèi)心對于慕云寒對他們的好也是看在眼里,心中早已認可兩分,只是作為男子漢,他的不舍沒有流露出來,但是看著君悅臉上淡淡的笑容,大家還是明白了兩個孩子的想法。
明德皇后看著兩個孩子的臉上的想法,心中不由有些不喜,但是兩個孩子似乎察覺到什么,立刻埋到明德皇后懷里,拱這小身子撒嬌,明德皇后瞬間心里什么想法都沒有,只擁著兩個孩子開心笑著,明德皇后心中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種沖動,不想讓孩子和慕云寒出現(xiàn)父子想和的場景,總感覺這樣不對,便已孩子該午睡為由,讓無衣和青衣將兩個孩子帶下去了,清淺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被君悅不動聲色牽著小手跟著兩位姑姑前往內(nèi)殿歇息了。
內(nèi)殿的君悅不曾和清淺解釋什么,只是小大人般擁著清淺,小聲哄著她入睡。
見過孩子的慕云寒和月琉璃與明德皇后不過寒暄幾句,便離開了朝陽宮。
送走寒王的明德皇后也頓感身心疲憊,回到后殿看著兩個孩子天真安逸的睡容,捏了捏他們的被角,微微一笑,便扶著無衣的手回到里屋午睡了。
回到寒王府的慕云寒不過準備兩日,便收拾人馬,打算前往江南道,此次巡視水利,任務(wù)繁重,明察與暗訪相結(jié)合,慕云寒帶領(lǐng)親信先行暗訪,隨行御史帶領(lǐng)巡視隊伍后至,這也是太子慕云澤臨行前交代慕云寒的,慕云寒對自己這位大哥一向尊重,對于他的交代向來都是做到盡善盡美。
出發(fā)前夕,慕云寒在兩個孩子離開寒王府后,第一次走進落雨軒,慕云寒和月琉璃一起用過晚膳,月琉璃本就冷淡,沒有孩子在,自然也無需特意與慕云寒交流,慕云寒也不在意,兩人就如此安靜的度過了晚膳時光,直到慕云寒打算離開落雨軒,月琉璃作為主人站在落雨軒門口目送他的離開,就在慕云寒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黑夜中時,傳來他堅定的聲音:“等我回來,我們成婚?!?p> 月琉璃微蹙額眉,不解的回道:“無需王爺費心?!?p> “等著本王?!蹦皆坪焕頃铝鹆У幕貞?yīng),似乎只是通知她一聲而已,徑直離開了落雨軒。
月琉璃保持目送慕云寒離開的姿勢,站在落雨軒門口,微蹙額眉,眼中帶著疑惑,久久不能回神。
月琉璃是真的不解,若論感情,慕云寒與她從未有過私情,若說如今慕云寒心悅于她,她自是不信,兩人不過相處數(shù)月,根本不值得慕云寒為了她不顧名聲。若論利益,她不過是他國郡主,雖食公主石邑,但對于北日政局而言無利,并不能給慕云寒帶來實際幫助。若論名譽,雖然外界普遍認為兩個孩子是慕云寒的,但是他們兩人都清楚與慕云寒無關(guān),況且聘為妻奔則為妾,雖然月琉璃不愿提起,但不得不承認兩個孩子確實是非婚生子,在如今世界,這種事情對男子總是格外寬容,月琉璃如不是因為郡主身份也早已被他人唾棄了,慕云寒完全沒必要為了此事與她成婚。種種原因,都被月琉璃一一推翻,她實在是不解慕云寒的話中含義。
月琉璃不是為難自己的人,何況經(jīng)歷種種,她早已不愿想太多,安心眼前就好,想通透了的月琉璃很快就在挽梅等人的勸慰下安置了,夢中與惦念的人兒相聚。
慕云寒為了明日一大早的南巡事宜,也早早安置了,只是內(nèi)心的想法也隨著眼睛的閉合而掩下,誰人也不知。
今夜,有人擔(dān)憂,有人回憶,有人憧憬,有人沉思,有人難眠···
這一夜,注定眾人輾轉(zhuǎn)反側(cè),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