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禁地秘密（一）
往事歷歷，在瞳孔前電閃雷鳴，胸口更似戰(zhàn)鼓擂，聲聲震動(dòng)，心臟在胸腔里像個(gè)球，滾來滾去。
不幸被田老頭言中，他的確下不了手！
“你不要命了！”田老頭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一把抓住他的后領(lǐng)子，猛然往后一拽，從劍尖下保住他的左眼?！俺粜∽?，都什么時(shí)候，你還兒女情長、情深意重，要死別拽上老子。睜大眼睛瞧瞧，她們的眼珠子都不轉(zhuǎn)動(dòng)，怎么可能對你手下留情？”
“老頭，她們的眼睛里沒有你！”他盯著眼珠子，像極了遙遠(yuǎn)處的一面圓鏡子，空蕩蕩如也。
“也沒有你?！碧锢项^冷哼一聲。
包圍圈在逐漸地縮小，田老頭依然抵著他的背脊。濕漉漉地體溫透過脊骨，不斷將黏糊糊的焦躁不安往他的骨頭里傳送。
正前方，一張熟悉的臉孔像石頭一樣猛然朝他砸落。
驚慌之際，他趔趄后倒，幸好老頭的背如盾牌一樣支撐他的身體。還未站穩(wěn)，銀色的光芒從他和她的身體的縫隙間崛起，橫劈直上。從鼻梁滾落的一滴冷汗墜落在劍身上，隨即從他的鼻尖削過。
還未等他醒悟，利劍已回鋒，直攻他的脖子，冷冽銀光晃著他的眼睛，映照出滿目驚恐。腳跟急切后縮，幾乎與她胸貼胸，后有老頭，左右也包圍了上來，他無空隙可回?fù)?。然而四目相對的那雙眼睛越發(fā)冷淡，招招攻他要害卻越發(fā)迅猛，讓他驚呼不已。
小兔子的身手遠(yuǎn)不及她果斷決絕，眼前的女人根本不需要考慮。
幾乎可以確定無疑，她的眼睛只是鑲嵌在眼眶里的兩顆珠子，只為裝飾不做任何判斷。貼身決斗是他所擅長，也是奪取對手性命的絕殺技巧。然此刻竟然被死死地遏制，野人之怒轉(zhuǎn)瞬之間被冰水澆熄，升騰著顫悠悠的冷煙。
就在霎那，短促閃電般的劍尖從他的耳廓貼著劃過。
脖子倉促回拉側(cè)頭后仰，他迅速集中精神，全力以赴見縫插針的攻擊。至此，他依然沒有在這雙眼睛里看見伴隨決斗而產(chǎn)生的眼神，冷汗撲簌而下。后背的呼吸短促斷續(xù)，老頭只怕比他更吃力。
一個(gè)已夠嗆！絕不敢掉以輕心，他收起了分散的注意力，眼睛死死地攫住對手。藤女的劍更迅猛快速，近身攻擊卻快如閃電是他始料未及。不料，劍從頭頂劈了下來，他毫無防抗，抓起匕首迎頭就上，鏘一聲將利劍格去。
倏然，他明白了。
盡管她們迅猛卻軟綿，空有架勢。然為時(shí)已晚，左躲右擋，老頭和他就像一體人，前后皆有眼睛，不知不覺被逼到墻壁一角。
“她們速度快，沒什么實(shí)力?！彼f出發(fā)現(xiàn)，眼見老頭躲無可躲，急忙嚷叫?！袄项^，別躲，硬上?！?p> “吃...什么...長大的，她...們手...腳快得嚇?biāo)廊恕！碧锢项^已喘息難語，一句話像被切碎似的。得了優(yōu)勢的藤女們黑壓壓得逼近，就像勢必要把他們擠進(jìn)墻壁里融為一體。
一會(huì)兒才順喘，老頭有氣無力道?！袄献拥氖挚鞌嗔?，她們的呼吸卻像熟睡。再耗下去，我們必定吃大虧，不久就精疲力盡而亡。臭小子，你若是再念舊情，命就要沒了。她們不僅不是兔子，根本不是人?！?p>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應(yīng)對身體里的力量耗竭，舉臂如石沉重，心知肚明老頭所言不假?！捌戳耍芩齻兪侨耸枪磉€是什么東西。”
“臭小子，有你這句話，老子終于可以放手一搏?！碧锢项^啐了一口唾沫，將劍在手臂上來回擦拭。“太快了！幸好你發(fā)現(xiàn)她們只是裝腔作勢，要不然老子的手臂，現(xiàn)在就是被剁爛的蘿卜碎塊。”
她們還在收縮包圍，兩人繼續(xù)后退，他低頭一看，她們的步伐真是一致呀?！八齻兊膭茕h利，卻沒有精神。如果一味躲，根本應(yīng)接不暇。稍慢一步就見血，但是接招卻可以將她們的劍輕而易舉地卸掉。”
或許已是囊中之物，她們并不急于立即解決他們，止步在等。
“沒有靈魂的劍，軟綿綿空有樣子，只是看起來駭人而已?！碧锢项^附和，但人數(shù)實(shí)在有些多，幾輪下來，老頭已疲憊不堪?！俺粜∽樱齻儾豢赡苁侨?。老子一生閱女無數(shù)，是不是女人，一眼就能看出來?！?p> “那是什么？”他只是隨口一問。
“使劍的工具？”田老頭有些不確定。
這么多一模一樣的女人站在面前看著他，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弓？”劍已有，他皺眉暗忖。
“真虧你想得出來。你的嘴巴真是損！”田老頭爆笑出聲，嘎然而止?！俺粜∽?，貼切，真貼切啊。老子走南闖北大半輩子，什么沒有見過，但今日這異境還真是頭一遭，說出去傻子都不信?？磥砟戏揭傲诌h(yuǎn)比傳說要神秘，估計(jì)各路妖魔鬼怪都聚在這兒。想想也是理所當(dāng)然，畢竟陰寒之地最適合他們安家落戶。值了，夠本?！?p> “她們的招式幾乎一模一樣，不分誰，就像一群女人在跳同樣的舞。野林里絕對不可能有兩只一模一樣的老虎?！彼莱鼋?jīng)驗(yàn)之談，隨即提出困惑?！安皇侨?，那她們是什么？”
癱軟在地的田老頭突然蹦跳起來，大聲問他：“臭小子，你剛剛說什么？”
她們安靜地杵著，就像聆聽天籟般。
挨著田頭坐地歇息，破左耳卻不敢放松，仍然心存戒備，雙眼掃射不停。
“不是人，是什么？”他遲疑了一下才重復(fù)了剛剛的話。老頭攔在前的雙眼就像灰燼重新被點(diǎn)燃，閃爍著一種自遙遠(yuǎn)深邃之地溢出的光亮，似天穹之上的星辰。
“前面那一句。”
“跳舞？”他有些不確定，可老頭認(rèn)真的表情令他忍耐。倏然，記不清楚剛剛脫口而出的話，“這種隨口的話，記不得了?！?p> 目光被攔，他錯(cuò)覺那些劍又要揮舞了，靠著墻壁如坐針氈，毫不猶豫一把將老頭推開，奪回視線。
“跳舞？劍舞？”田老頭嘟囔個(gè)不停，隨即陷入沉默，然后又叫嚷起來。“哎呀，對啊，老子怎么沒有想到呢？對對對！一定是這樣，錯(cuò)不了。”
出奇的安靜籠罩住他們，老頭的聲音越飄越遠(yuǎn)。不一會(huì)兒，他覺得嘴唇有些干涸，眼皮有些重，脖子有些晃，藤女們也開始搖搖擺擺。
“一定是，肯定是，鐵定是?！碧锢项^忽拍腿大叫了起來?！俺粜∽?，絕對錯(cuò)不了。”
從渾渾噩噩之中醒來，他抓緊了匕首，卻看見老頭亮晶晶的眼睛對他閃啊閃，兩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搖晃。
“死老頭，放手！”他邊說邊推開老頭，接著抹去臉上的唾沫。
“以前就聽過南方野林有劍舞，原來真的有??！”田老頭興奮不已，黑臉熠熠發(fā)光，像似站在一堆黃金前手舞足蹈。
倏然放開他的肩膀，田老頭站起來朝那些她們走去。
“老頭！”他壓低驚呼，急語威脅道，“你要是再吵醒她們，我就殺了你?！?p> “小聲點(diǎn)小聲點(diǎn)?！碧锢项^的手居然爬上了其中一個(gè)女人的臉，食指指腹在鼻尖上打繞幾圈，隨即向下游移。
他驀地站了身，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飛步上前?！霸賱?dòng)一下，你就要少一根食指。”野人拔出匕首對著老頭的手指根部?！斑@可不是破銅爛鐵石塊?！?p> 田老頭完全不理睬他的舉動(dòng)，沉浸在興奮之中，低聲音解釋：“想不到啊，萬萬沒有想到啊，原來真有劍舞。”
“說！”他知道老頭一定又想起了某個(gè)荒極大陸的傳說，故而催促。心急卻奈何不得，他越急切老頭越吝嗇，只好化作無奈一笑?！皼]空聽你羅嗦?！?p> “據(jù)說南方野林某個(gè)古老的部落，獨(dú)創(chuàng)一支劍舞甚是賞心悅目。所有聽過此故事的人都以為就是一群美女拿著劍裝模作樣揮舞幾下，和尋常女人拿著舞衣搔首弄姿沒什么不同。如今一看，大有所不同，所謂劍舞其實(shí)是一支隊(duì)伍，屬于軍事力量，根本不是娛樂，更不為取悅男人。”田老頭越說越興奮，根本不記得音量大小。直至，接收到他警告的目光，才立即壓低道，“她們是士兵，不出去守護(hù)部落，躺著里做什么？”
“睡覺?！彼€氣道，“皮革店，有的是時(shí)間，該說的，你一個(gè)字都不說?！?p> “這種事情需要感覺，需要乍然一現(xiàn)的靈感，平白無故怎么說?！碧锢项^總是有理有拒絕他所有的抗議?！八齻兌ㄈ徊缓细癜桑俊闭f這話時(shí)候，老頭就像一只狐貍?！安疟粊G棄在此處，荒廢著。”
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現(xiàn)在怎么辦？”他側(cè)頭咬牙問，藤女自然是合格的那一個(gè)，只是不知道是其中一個(gè)還是獨(dú)一無二的一個(gè)。
“一定是什么原因吵醒她們了?！碧锢项^不理會(huì)他的憤怒，繼而觀察其中一個(gè)女人，摸著臉頰感慨起來?！澳睦镉芯毼涞娜诉@么細(xì)皮嫩肉的，比閨房之中的女人都要滑嫩，簡直就是嬰兒的皮膚，沒有使用過一樣。”
雙拳緊握，忍！他提醒自己。
“哦，對了，她們是第一次醒來！”田老頭又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臭小子，一定是這樣的。她們絕對是劍舞的士兵，錯(cuò)不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沉睡在這里。誰知我們今天誤打誤撞來到這里，又很碰巧喚醒了她們。”
“還有呢？”他攤開雙手，人族的習(xí)慣他已經(jīng)學(xué)習(xí)的差不多。
“什么？”田老頭一臉懵懂。
“野林還有什么故事？”
“暫時(shí)就這些?！碧锢项^摸著小手，一臉色意?！罢嫒彳洶?。”
他上前扯開了老頭的手臂，直截了當(dāng)問：“怎么出去？”
“你問老子老子問誰？”
“別逼我！”
“臭小子，你有氣別沖老子撒！”田老頭掙脫了他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