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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不歸

第二十章、皮囊丑心亦丑

客不歸 意空流 2138 2019-09-27 14:20:24

  窗外未聞聲響,醉漢卻已回樓中,飲下斟滿的酒,原來是一出縮地成寸的功夫。

  所有花里胡哨的旁門左道,在碾壓的實力下便是跳梁小丑。醉酒漢倒提昏迷不醒的女子,似乎握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死物。很是輕松,卻又覺得臟手。

  這若是個女子,想必很多公子情愿一擲千金。莫說小小的酒錢,就是青天明月都攬得下懷。“閣下說笑,這條人命自然抵得上酒錢?!绷可肀?。且不論醉酒漢是敵是友,至少已和幽靈女子劃清界限,少一樁苦事,亦是好極。

  醉酒漢復而說道,“哎呀!我怎將這事淡忘,這妖人已有買主,我且換人抵酒錢?!彼慌哪X袋,一副恍然大悟,如夢初醒的憨厚模樣。屬實令人聯(lián)想不到之前的雷厲手段,莫非天下一等高手,都這般平易近人?

  柳晨生笑說道,“閣下切莫往心里去,這人帶去便是。權且當我請酒閣下?!弊砭茲h絕頂?shù)墓Φ祝瑓s有一副純樸的面孔。高人風范談不上,卻愈發(fā)如街邊行乞者。當真叫人啼笑皆非。

  那醉酒漢不拖拉,瞬息就已躍出門去。柳晨生苦笑,面泛難色,亦出門去。酒樓內(nèi)的掌柜小二,酒肉客官,已然解穴開來。直道是詭異非常,紛紛說道,是慶余山的山鬼動怒,來取漢子陽氣。

  一個個,七尺有余,虎背熊腰的壯漢,竟被嚇得寒毛豎立,直覺脖頸有冷汗冒出。生怕頭頂三朵陽火全給熄滅嘍。琨程郡信奉鬼神一說,逢年過節(jié),燒香祭拜,求一世蔭庇。慶余山是琨程郡最大的祖山,地勢山貌最為復雜。峰之高直沖霄漢,山之長橫跨兩州。

  角落里坐著一個老頭,在琨程郡平頭百姓里有些聲望,以見多識廣著稱。一把年紀,倒也算閱歷豐富,未曾虛度。他撫須說道,“慶余山吶,不太平。前些日子老漢進山中,只聞陰風呼嘯,這分明乃山鬼出山索命。再行幾步,卻見有模糊人影重重,腳不著地。老漢解下褲頭,行一出童子尿,方才求得平安?!?p>  老漢年輕時是個潑皮無賴,不作正事,不攢家業(yè),隨歲月一同,成了單身漢子。饒是以他的歲數(shù),說出這話,亦是面皮一紅。

  當即有人附和道,“可曾聽聞,采花蜂離奇暴斃在慶余山中。這是玷污山鬼地界,遭了報應?!保S后的一席談話,甚是離譜。直將慶余山講成生人勿近的兇地。

  酒樓中的聽客們,很是有興致,卻也很是膽怯,便是這烈酒也無法使人沸騰。酒樓內(nèi)的燭火跳動,連同酒客們的心,一并七上八下。

  天未大明,尚是熹微的晨光,自濃厚柔弱的云層中,瀉下絲絲曙色。濟安王府的湖面上,尚有霧氣升騰,株株金蓮上含有露水,緩緩的離開蓮葉懷抱,跳入水中。魚兒似乎也貪睡,這個時辰,不見覓食。上有云彩下有霧,升騰間猶如人間仙境。

  謀生的人已身影忙碌,也不知是誰扭動生活的滾輪,是天色?或是肩上的擔子,一家老小的期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安排的甚是清楚,卻又顯得很是無力。生在亂世,上有天災,下有人禍。只期盼意外未來臨前,擁抱曙光。與家人長久的溫存,也變成了簡單溫馨的奢望。

  濟安王府的囚籠內(nèi),只有一套刑具,一根樹立許久,沾滿斑斑血跡的鐵樁。它似乎很滿意這次的食物,以及新添置的溫血。囚門緩緩打開,來人猶如閻王判官,那忽遠忽近的腳步聲,很是滲人。

  濟安王站定,鐵樁上捆綁的是那名幽靈女子,他身上數(shù)道鞭痕,如蜈蚣般,爬滿全身。他已經(jīng)醒了很久,在這個鐵血牢籠內(nèi),即使他再疲憊,也無法昏睡。

  昨夜的醉酒漢,顯然站在濟安王身后,他還是那般邋遢,與錦衣華服的濟安王,顯得格格不入。笑意滿面的和善模樣,落在女子眼中,來的很是恐怖。他實在想不到,江湖中叱咤風云的醉酒漢,怎生成了濟安王的爪牙。

  濟安王看了一眼,便踱步出門去。留下昨夜相識的兩人,與冰冷的鐵具。那個女子很是驚恐,憔悴的面容上,爬滿青筋。醉酒漢一把扯向女子的面皮,很是用力,沒有憐香惜玉的感覺?!按卫病奔贝俣虝旱穆曧?,仿佛有什么東西剝落。

  大漢的手中憑空多了一張精致的女子面皮,而那鐵樁上動彈不得的女子,竟露出一副男子的面孔,很粗糙,坑坑洼洼的臉部,猶如未經(jīng)打磨的巖石。五官很不協(xié)調(diào),看起來甚是惡心,猥褻。

  他瞳孔縮小,猶如一頭受驚的野獸。他十分在意的,便是這副自己都嫌棄厭惡的皮囊。原來他不是女子,是一個擅長易容貼皮的糙漢。

  醉酒漢問道,“慶余山中有位女子?”易容術講究貼合,若是他能制出這副面皮,自然也見過此人。那糙漢眼冒血絲,他竟未擔憂自身性命,而是開口道,“還給我。”聲嘶力竭的吼叫,猶如地獄來的冤鬼。若非囚牢內(nèi)隱蔽,這聲響傳出去,恐將驚駭眾人。他原來是個極重皮囊的世俗人。

  醉酒漢面色平靜,行走江湖許久。刀口舔血的日子,勾心斗角的生活,使他不得不穩(wěn)重。他開口道,“慶余山中是否有個女子?”一如既往,他只問自己想知道的,惜字如金般,也不知他怎就干了撬人口舌的營生。

  糙漢認得眼前的人,以前尚在江湖時,時常有說書人講起。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見,卻已搭上性命,代價確實有些無法接受。

  他戰(zhàn)戰(zhàn)栗栗道,“是,是的?!彼哙碌膮柡?,如同寒冬衣不蔽體的模樣,可這時尚是酷暑。糙漢很畏懼慶余山中的神秘人,但跟眼前的醉漢比,卻是雞毛蒜皮。

  “那女子在山中做些甚勾當?密室路口在何處?可否有機關?”醉酒漢開口詢問,不容反抗的語氣,很是鏗鏘。

  糙漢猶豫了,他有些后怕,怕自己出門后遭報復??珊笾笥X,自己哪能有命走出濟安王府的囚牢,他忽然間狀若瘋癲,一一交代。全然不顧與山中女子的約法三章,他死也要將那位美艷的女子墊背。

  許久,醉酒漢緩步走出囚牢,望向遠處的酒樓,若有所思道,“皮囊丑心亦丑?!?

意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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