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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不歸

第十九章、不抵酒錢

客不歸 意空流 2099 2019-09-26 22:05:10

  這只燭火燃盡前,也未等到另一盞燭火升起。拼命跳動后,奄奄死去。夜色肆無忌憚的涌入,填滿這座寂寥的酒樓。酒樓似乎困了,卻又睡不著。樓內(nèi)的兩人還在對峙著,卻不見兵戈,他們似乎有很多話聊,卻又適才認(rèn)識。說認(rèn)識亦談不上,他們連對方姓名都未知,至少柳晨生是不知道這個女子的。

  那女子心中有柳晨生接受的理由,柳晨生卻有拒絕的原因。試問一個順民,誰人想沾染這等破事,何況是柳晨生最不恥的鬼祟之事。

  美人計,出賣肉體且不見成效,這具使人欲罷不能的玉體,對眼前的男人毫無意義。這最大的倚仗,已然幻滅。原來天底下還有不食色的漢子,今日可算見識嘍。

  樓外有潦草的腳步聲,三三兩兩。似乎是吃醉酒方才回家的酒鬼。跌跌撞撞的停在酒樓門口嘔吐,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隨細(xì)雨一同洗刷去。他似乎真的醉酒了,神志不清的,摸進(jìn)這漆黑的酒樓中。他有幾斤氣力,將幾座酒桌并在一起,橫躺睡著。

  他似乎經(jīng)常如此,估摸在琨程郡不是正經(jīng)人家,有閑錢喝醉后,竟是闖入“私宅”入眠。他的身軀龐大,連圓木酒桌也無法完全容納。

  適才有酒客來,且見酒樓燭火熄滅,內(nèi)無動靜,誤認(rèn)打烊。尋他處消遣去嘍,臨走前還抱怨,這酒樓怎的關(guān)門如此早。這酒樓的酒菜便宜,即使大吃大喝也能省下一筆開銷。

  濟(jì)安王府猶如白晝,未有一個角落是灰暗的。濟(jì)安王的密室中,只有兩人。秦淮閔與付之洲,濟(jì)安王似乎離不開付之洲。這位將軍已幫其分擔(dān)太多,這亦是濟(jì)安王如此意氣風(fēng)發(fā)的原因。

  “王爺,采花蜂雖死,卻有幕后同謀。”嗓音低沉的人是付之洲,他這樣說道。濟(jì)安王在案牘上描畫,這位王爺很有閑情雅致。他似乎早有預(yù)料,也并不覺得出奇,只顧緩手走筆。他的文墨舞的極好,便是比之書畫大家,亦不遜色幾多。

  濟(jì)安王弄墨時很專注,便是耳畔有響雷,亦不會理睬。這天下令他擔(dān)憂的事只有一件,也是隨安王朝最畏懼的一件。

  “末將已遣地甲出門尋另一只蜂,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付之洲恭敬說道。天地人三甲死士,乃為濟(jì)安王貼身護(hù)衛(wèi)。全天下除了濟(jì)安王能差遣,就數(shù)這位將軍嘍。

  雨霽,有風(fēng)起。濟(jì)安王府園中的植栽枝葉飄零,經(jīng)不得折騰。溫室中的花朵,難見風(fēng)浪。

  柳晨生已釋杯,幽靈女子也已消停。兩人的目光在灰暗中一并投射出去,似乎能看得見醉酒的胖子,卻又似乎什么都望不見,兩眼茫然。

  那胖子半睡半醒中呢喃道,“若是有個身材水靈的娘皮,就當(dāng)真是美極?!彼麚概瞧ぃ瑓s流下一地口水。似乎夢到什么,傻笑許久。笑完后便鼾聲如雷,入睡都不消停。

  這個胖子若不迷迷糊糊闖門進(jìn)來,柳晨生與女子恐已打?qū)⑵饋?。火氣味的空氣突然松懈,那女子走上前撥弄漢子。天下不識貨的漢子可不多,那漢子被攪擾清夢。醒后怒喊起來,全然不顧這是何處。

  女子身形一閃,復(fù)而避開。卻見嬌笑道,“相公莫要急嘛?!蹦菨h子開口,很是憨厚,可下一句話,卻不是很友好,他說道,“你惡心到我了,該死。”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腦,也不知是如何說起,或是酒話。柳晨生卻問道,“閣下如何說得此話?!保瑵h子似乎早知道柳晨生在,也不懼怕,緩緩說道,“公子不知,這女人是個漢子?!?p>  柳晨生覺得很有趣,這漢子莫非發(fā)酒顛,神志已然不清。適才自己分明見月光下的胴體,莫非是幻覺?柳晨生不由輕笑。

  女子臉色變幻的極快,猶如臉譜名家,時而青臉,時而黑臉。他問道,“閣下怎知我就不是女子?!本茦腔野?,看不清晰女子的面容。卻見他亦不承認(rèn),亦不反駁。

  那漢子蔑笑道,“堂堂七尺男兒,做些采花勾當(dāng)便罷,竟然還做些男扮女裝的嘔心模樣?!迸哟篌@,飛窗出去。他動作不可謂不快,瞬息間就躍下樓去,消失在茫茫屋瓦間。

  大漢見人走,繼而復(fù)躺下,隨口問道,“公子與那妖人幽會?”很是同情的語氣,敢情這位漢子腦中浮現(xiàn)病態(tài)畫面。柳晨生笑道,“自然不是,在下不過是來討些酒水,誰知被這人煞了情致?!?p>  大漢打哈欠,似乎又要睡著。那大漢著布衫,沾滿許多污垢,許久未換下,許久未洗滌,一身臭味也難被酒味覆蓋。

  他未著鞋,估摸是破舊不堪后丟棄嘍,趾甲許長,未經(jīng)修剪,倒成了藏污納垢的場所,不禁使人避而遠(yuǎn)之,那頭邋遢的長發(fā),似乎由于許久未清洗的原因,已然貼在皮上,隱約可見碎屑。也不知是否他破落的形象襯托的緣由,使得他的眼睛異常明亮,或是天生如此。這雙眼睛似乎勘破紅塵世事,能一眼看透人心。

  柳晨生借熹微的燭光,看清醉酒漢的面容。這種眼睛,只在白眉僧人哪兒見過,那雙慈悲濟(jì)世的善眼。

  白眉僧人的境界深不可測,是柳晨生不可觸及的領(lǐng)域??杉?xì)細(xì)看,這醉酒漢的眼眸與白眉僧人比,始終少了一分神韻。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醉酒漢睡得不安穩(wěn),起身找柳晨生借酒。卻是一口飲盡,而后憨厚笑道,“公子,這份酒錢我這就還給你”柳晨生輕笑道,“閣下若是喜喝酒,權(quán)當(dāng)交個朋友?!?p>  醉酒漢子朗聲道,“講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好收啊”,說罷,不知他如何動作,盛滿酒的杯自空中滑落,人卻已不見。

  待他再回來時,卻多了個女子,正是翻窗逃串的幽靈女子。醉酒漢一手接住尚未落在桌上的酒杯,緩緩說道,“這人臭得禁,不知道抵不抵得上酒錢”

意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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