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覺得結(jié)案文書已經(jīng)簽了,也可能是實(shí)在看不得郭蛤蟆父子的得意嘴臉,郭楊氏用半發(fā)牢騷半豁出去的口氣說道:“不孝子,你終于如愿以償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你可以盡情揮霍家業(yè)了。就是一點(diǎn),再頂撞我,我跟你同歸于盡!”
張東信突然問道:“他經(jīng)常頂撞你嗎?”
郭楊氏心里恨張東信,但是也不敢不回答。說道:“以前有試著相處過,他經(jīng)常頂撞我,沒有一點(diǎn)把我當(dāng)長輩?!?p> 張東信說:“可以詳細(xì)講講嗎?”
郭楊氏想都沒想,隨口就開始說,一件件說的清清楚楚。
張東信正色道:“按律法,兒子忤逆,父母可以控告。忤逆大罪,可處死刑?!?p> 郭楊氏并不傻,性格也硬,反應(yīng)了幾秒就說:“草民郭楊氏狀告兒子郭昊陽忤逆不孝。請大人們做主。”
張東信果然接話說道:“你要活判還是死判?”
當(dāng)時律法,如果父母告自己的兒女忤逆,分活判和死判兩種?;钆芯褪怯眯叹叽蚧蛘咦?,也可以兩者疊加。如果后期父母覺得子女改好了,也可以要求釋放。
而死判就是當(dāng)堂打死。
法律雖嚴(yán)苛,卻符合封建禮教三綱五常。當(dāng)然,真正上衙門告子女忤逆的父母是特別少的。
現(xiàn)在輪到郭蛤蟆和郭昊陽懵逼了。但又有什么辦法呢?
張東信也不催問,郭楊氏也不說話,都等著郭蛤蟆父子表態(tài)。
郭蛤蟆慌亂了好半天,又思考了好半天,終于說道:“張大人,我兒子以前還不是她兒子,不算忤逆父母?!?p> 郭楊氏臉色再次變了。
趙嫣然先是一慌,接著露出思考的神色。
張東信卻笑了,笑的挺陰險,仿佛早就知道對方會有此一問。
張東信說:“哦。之前不是母子,現(xiàn)在是了。明天來告怎么辦?萬一明天郭楊氏就受傷了,來告郭昊陽忤逆。有之前的前科在,誰都會相信是郭昊陽打的。難道傷口會說話?會告訴你那傷是郭楊氏自己打的,故意誣陷郭昊陽的?”
“咯噔”一聲,郭昊陽的心幾乎停止跳動。郭蛤蟆遍體生寒,如墜冰窖。兩人除了心里暗罵張東信陰險,剩下的只有跪地求饒了。
張東信故意顯得很為難的說:“這個。我是依律法辦事呢!咱們都是遵紀(jì)守法的良民。哦不!你們是良民,我是單純善良的好官,大清官?!?p> 聽了這話,別說郭蛤蟆和郭昊陽,連郭楊氏和趙嫣然都聽不下去了。堂上其他人更是下意識的扭過臉。
郭蛤蟆父子還是只知道跪地求饒。別人又不敢插話,張東信只好親自說:“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不要他做郭楊氏的兒子了。這樣就不存在忤逆母親了?!?p> 郭蛤蟆一聽,連忙說:“對對?!?p> 張東信說:“對什么?好不容易有了個這么大的兒子,說不要就不要了。也不問問人家愿意不?
再說了,縣衙的審判文書,說改就能改嗎?衙門里那么多大事顧不上辦,這么多人陪著你在這兒耗。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弟兄們還餓著肚子呢!”
聽到最后一句,差役們一下子精神了,臉也轉(zhuǎn)過來了。甚至還覺得張東信雖然手段陰了點(diǎn),但確實(shí)是個好官。
郭蛤蟆能說什么嘛,只能妥協(xié)。最后,二人賠禮道歉,破財(cái)消了災(zāi),還寫一份放棄過繼資格的聲明。
郭楊氏當(dāng)之無愧的接受了道歉,還特別強(qiáng)調(diào)了,只是接受道歉,并沒有原諒。
等郭蛤蟆父子走了,郭楊氏自然是對張東信千恩萬謝,并表示要給差役們辛苦費(fèi)。
已經(jīng)宰了郭蛤蟆一筆了,張東信這次沒要,退堂走人了。
書房里,趙嫣然說出了那句久違的“夫君真厲害!”
張東信說:“是媳婦兒你厲害。你給我的靈感?!?p> 趙嫣然感嘆道:“你的腦子怎么長得,真想敲開看看?!?p> 張東信說:“敲開不好看。我給你講個下金蛋的雞的故事。關(guān)鍵是故事結(jié)尾,雞被破腹了,肚子里只有雞卵雞屎,和別的雞一樣的?!?p> 趙嫣然笑了,說道:“傻夫君,你這樣講故事,把自己比作什么了?!?p> 張東信邊拍嘴邊發(fā)出“呸呸呸”的聲音。
見趙嫣然還笑,張東信把她拉過來就親,邊親邊說:“從遺傳學(xué)講,每次罵我都順便罵了你?!?p> 趙嫣然詫異道:“遺傳學(xué)?”
兩個人正膩著呢,電燈泡及時出現(xiàn),金冰雁來了,走過來說道:“哥哥,嫣然姐,我進(jìn)來了?!?p> 到了跟前,見兩人頭發(fā)稍微有點(diǎn)亂,趙嫣然的臉還紅紅的。金冰雁驚訝的說:“啊!打擾你們了?!?p> 張東信起身把金冰雁抓住,順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兩巴掌,說道:“裝!進(jìn)門前你喊了我們兩個的名字,還裝作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里面?!?p> 金冰雁露出孩子般調(diào)皮的笑,又跑出去了。
趙嫣然責(zé)怪道:“雁子找你應(yīng)該有事呢?!?p> 張東信說:“沒急事的,不然她就再進(jìn)來了。無非是之前說過的事情。最近她見污衣派成立了,想大規(guī)模放寬條件讓女弟子入丐幫?!?p> 金冰雁確實(shí)有這個想法,致力于救助大量女性。能想到又能依靠的就只有丐幫了。
張東信想的就更長遠(yuǎn),如果不能讓這些人產(chǎn)生價值,一時的救助搞不好會在后期受到反噬。最好的方法就是做紡織女工,但是似乎需要到工業(yè)革命以后才能徹底實(shí)現(xiàn)。眼下要做手工紡織女工也行,卻需要很大的權(quán)利才能完成,最起碼得做到州牧級別。一個州相當(dāng)于一個省。這個州還得是江南的州。
這些無法和金冰雁講透,張東信只能努力升官了。
過了幾天,張東信還是部分滿足了金冰雁的愿望,給了一百個丐幫女弟子的名額。
金冰雁確實(shí)是蓄謀已久,迅速將名額用完。
張東信也產(chǎn)生了好奇心,問道:“雁子,你從哪里找來這么多?即使是流民,女孩子也會被賣了。能有幾個在街邊乞討?像林秀兒這種情況的也不會多。嫁過人的即使生活不好也不可能?!?p> 金冰雁答:“哥哥,我?guī)齻儊硪娔阋幻婢椭懒?。誰讓你非要在幕后隱藏身份?!?p> 張東信說:“妹妹乖,給哥哥說。哥哥確實(shí)不想見他們?!?p> 金冰雁說:“就不乖,不說不說?!?p> 張東信無語,也是好奇心驅(qū)使,為了這還得軟硬兼施,一會兒哄哄,一會兒逗兩句,一會兒又作勢要打。
金冰雁依然不為所動,英勇就義般說道:“打死我也不說。”
張東信真想把她打一頓,再問她:“是不是沒打死就說”。最后忍了。
張東信無奈答應(yīng)了。
之后,眼前的景象著實(shí)讓張東信心驚。不是因?yàn)榕硕嗟目梢院耙宦暋皳Q一批”。只見這一百個女人當(dāng)中,絕大多數(shù)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有胎記。胎記面積普遍偏大,而且都在臉上或脖子上,顯得十分恐怖。
不等張東信發(fā)問,金冰雁就解釋道:“她們都是因?yàn)橛刑ビ洷贿z棄的。胎記被認(rèn)為不詳,有的江湖術(shù)士還說胎記是鬼留下的印記。有的女孩從小就被燒死溺死。這些都是被遺棄的幸存者,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打獵捕魚,運(yùn)氣好一點(diǎn)的能被寺廟收留。
我發(fā)現(xiàn)了幾個,在她們的指引下專門找過。你給的名額還不夠?!?p> 張東信受到震撼,心情沉痛,思索許久,痛下決心說道:“我知道了,不管還有多少,只要愿意的,你全帶來。以后你就是丐幫玉女堂的堂主,不是分舵,和凈衣污衣平級,直接隸屬于幫主。記得去找我岳父,給也他說一聲?!?p> 然后,有人跪下了。最后,一百個女人給張東信下跪了。
張東信很不適應(yīng)跪拜這種行為,連忙閃身避開。
眾女散去,金冰雁湊到跟前說道:“我私自動用幫里的資源找人。該罰。要不,你打我吧!”
張東信柔聲安慰,金冰雁卻堅(jiān)持討打。
張東信無奈的對旁邊說:“嫣兒,你來揍,我閃了?!?p> 回到縣衙,張東信也許是受剛才事情的影響,對仵作的事情做了決定。
從這個稱呼本身就可以體現(xiàn),《仵作》的地位是很低的,仵作的作和下作的作是同一個字。也因?yàn)榭h令上梁不正,仵作普遍存在受賄偏袒的行為。鄰山縣也一樣。
張東信之前猶豫要不要給縣衙的三個仵作機(jī)會,讓他們留下來以觀后效。后來出了林秀兒案之后,張東信已經(jīng)傾向懲處他們了。
這次見了這一百個可憐的丐幫女弟子,發(fā)現(xiàn)世界上還有這么無辜又可憐的人。張東信受到震撼,做出了決定,在縣衙門口將三名仵作戴枷示眾。
可是,實(shí)在沒有新的更合適的仵作人選,張東信還是猶豫,沒有懲處的太狠,給以后重新啟用留了余地。
周旺財(cái)可能是兔死狐悲了,過來求情道:“大人,不如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張東信沒搭理。
周旺財(cái)又說:“請問大人打算將他們示眾幾天?”
張東信這次答話了,不過答非所問,說道:“你的事情已經(jīng)了了。處理他們不是為了翻舊賬。”
周旺財(cái)聽后安靜了很久,又說道:“大人,就怕沒有合適的人選。衙門里總得有幾個會驗(yàn)尸的人?!?p> 這次說道張東信心里了。張東信也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你招呼著,我回宅子那邊有點(diǎn)事?!?p> 張東信剛走遠(yuǎn),周旺財(cái)趕快帶人過去給三個仵作送水喝,同時派人去遠(yuǎn)處望風(fēng),還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們仨的枷打開。
無論以后怎樣,在眼下,三個仵作被戴珈示眾的事情被快速傳播著。
張東信回到內(nèi)宅,站著發(fā)呆。這時,有腳步聲傳來,張東信抬頭一看,居然是金柳和金城光。
金柳沒好氣的說道:“你也有愁的時候呀。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p> 雖然態(tài)度依然不好,金柳的臉上卻多了幾分關(guān)心。
金城光也說:“張公子。賢侄。是為仵作的事煩惱嗎?”
張東信禮貌的回答道:“金伯父也知道了??刹皇锹铩!?p> 金城光哈哈一笑,說道:“賢侄莫愁,我在江湖上還是有幾分薄面的。仵作屬于公差,我調(diào)動不了。但是找?guī)讉€會驗(yàn)尸驗(yàn)傷的郎中還是沒問題的。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p> 張東信恍然大悟道:對呀,可以郎中客串呀!本縣就有呀!嗯,還有老金的幫忙。
這下心情也好了,張東信趕忙道謝。
金城光說:“莫客氣。都是自己人。行了,你們年輕人聊,我這就去辦。一定給你物色個有真本事的請來。”
張東信聽了這話,覺得哪里不對,一時沒有細(xì)想。
在張東信面前,金柳一說話就嗆著來。
“呵呵。難為你這個為民做主的縣令大人了。自己見了尸體就吐,底下的仵作又不放心?,F(xiàn)在知道我們的能耐了吧?”
聽了這話,張東信情緒果然有了變化,加上之前的感官,現(xiàn)在對金柳的情緒是:一點(diǎn)愧疚加一些感激,還想把話噎回去。
于是,張東信說:“金小姐,我給你出個主意,真的是掏心窩子的話。《撩漢秘籍》里的大殺招?!?p> 金柳也不是第一次聽張東信說出新鮮詞匯了,也沒細(xì)問,只是問道:“什么主意?你有這么好心?!?p> 張東信開啟演員模式,假裝生氣。
金柳見狀,只好說道:“好好好。你說。我聽著呢?!?p> 張東信說:“好心好意給你出主意,你卻...好了不說了,看在金伯父的面子上。
我告訴你啊,再有好多男人同時追求你,你千萬別把他們湊在一起考驗(yàn)。你就分別和他們約會,對他們都好一點(diǎn),誰要放棄了就給誰點(diǎn)希望。
對了,剛說錯了,這是《武林至尊之綠茶婊篇》的必殺技?!?p> 金柳想了半天,突然大聲罵道:“張東信,你個王八蛋。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青樓的姑娘嗎?”
此時,張東信早已腳底抹油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