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書啊,你瞧你,這頭發(fā)還有這臉,這是多少日沒洗澡了?”
碧英看見蘇枕書滿臉胡茬的臉,不小心低呼起來。
“大嫂,娘,你們怎么來了?”
蘇枕書的模樣憔悴了不少,許多天沒怎么吃喝,一直在查關(guān)于繆素君的事情。
“查的怎么樣了?”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不滿也沒表現(xiàn)出來。她真不知道哪個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把她的兒子迷成這幅模樣。
“娘,我信素君是無辜的。這幾日我找了整個蘇家的下人問話,每一個人都夸贊素君是個好人,她心地善良,為人孤傲,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來?!?p> “有些人是很會偽裝的。”
老夫人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總之,沒有證據(jù)我不會把那個女人從別苑里放出來。枕書,娘已經(jīng)老了,娘現(xiàn)在只希望你趕緊給我生個孫子出來。至于那個女人的事,等殊詞肚子里有了我的孫兒再說?!?p> ?老夫人做這個決定,是李殊詞去她那兒哭的,她哭了整整一個晚上,老夫人著實(shí)心疼,也很想要個孫子,于是才特地過來對蘇枕書說這番話。
繆素君的事情她知道蘇枕書放不下,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利用,讓枕書和殊詞生個孩子出來,到時(shí)候那個女人即使沒事,對全局也沒多大影響了。
蘇枕書又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等她走后,他便立刻去了李殊詞的房里,幾日沒再出來。
?繆素君在裕園待了整整三個月,第一個月的時(shí)候只有她一個人,第二月月頭,小菊被送了進(jìn)來。
有了小菊的陪伴,她的心情和身體都漸漸好了起來。
秋天來的些許突然,院子里的一切都從鮮綠色變成了枯黃色。
繆素君坐在滿是枯葉的臺階上,冷冷的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枯黃的樹葉在半空中舞蹈,那炙熱的姿態(tài)激不起心中半絲漣漪。
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從池塘里撈出來的時(shí)候,她就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個人。
“小姐,天氣涼了,你坐在地上對身體很不好的?!?p> 小菊匆匆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手里拿了一件大紅色的薄絨斗篷,替繆素君系上綢帶之后,才挨著她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斗篷是進(jìn)裕園的時(shí)候,小菊偷偷藏著帶進(jìn)來的。她知道繆素君的身子弱,這斗篷雖然是自個兒的,不是什么好貨色,但總能起點(diǎn)兒作用。
“小姐,你在看什么?”
小菊也抬起頭,往天上望去。
可干凈的不帶一絲云朵的天空上,什么也瞧不見。
?小菊發(fā)現(xiàn)繆素君最近特別愛坐在地上,一坐就是一天,有時(shí)候她在屋里同繆素君說話,她也像沒聽見似的,一句話也不回應(yīng)。
她覺得繆素君的情緒出了問題,可再這樣下去,她怕會出事。
“小姐,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見她又不理會自己,小菊主動挽上她的胳膊,想哭又哭不出。
“小菊,現(xiàn)在幾月了?”
她忽然開口,眨著干澀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子像個五六歲的孩童一般純粹。
“十二月了?!?p> “再過兩個月,枕書就要回來過年了。”繆素君扭過頭來,慘白的俏臉擠出一絲笑來,“你說,我穿什么衣服去見他的好?那件旗袍呢?那件繡著牡丹的鮮青藍(lán)旗袍呢?那是枕書送我的,我得穿著去見他。”
繆素君說著就站了起來,她快步跑到屋子里,打開破舊的柜子翻了又翻,卻什么都沒翻見。
“衣服呢?我的衣服都去哪了?”
小菊見她像是魔怔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姐,你是怎么了?你別嚇小菊!”
?小菊嚇得瘦削的身子直打顫,可繆素君卻像是瘋了似的,把柜子里的衣服往外拽,往外拉。
不是那件旗袍,她就撕破,那雙玉指不停的撕扯,很快就將屋子里僅有的幾件衣裳撕成了碎片。
裂帛在空中劃開的聲音居然格外悅耳,她聽著這聲音,心里居然暢快起來,恨不得一直撕,一直撕下去。
院子外頭,是一直徘徊不定的蘇枕書。
他在門邊來回踱著步,可就是沒有上前去敲門的勇氣。
母親愿意放她出來了,他很高興,恨不得立刻抱住她,將自己的信任與思念盡數(shù)告訴她。
可此刻,他卻沒了進(jìn)去的勇氣。
看著眼前這生了銹,許久未曾開啟過的古鎖,他仿佛看見了繆素君的心,她的心是否也對他上了鎖。?
?“怎么不進(jìn)去?”
女人嬌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李殊詞邁著細(xì)碎優(yōu)雅的步子走來,淡紫色旗袍著身,曼妙多姿。
“你怎么來了?”看見她,他的表情是淡漠的,沒有絲毫起伏。
可眼底的煩躁一閃而過,還是被她眼尖的給捕捉到了。
“我怕你不敢面對素君,所以特地過來陪你?!崩钍庠~忽略掉蘇枕書的不快,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有些事情,女人對著女人會比較好開口。不然,你回玉園等著,我待會兒把姐姐完完整整的送去給你?”
“可……”
蘇枕書瞥了一眼緊鎖的大門,有些猶豫。
“枕書,我明白姐姐的心情,她在這兒呆了四個月了,心里想必對你已經(jīng)十分失望了。這個時(shí)候你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會更加怨恨你,或許,連見都不想再見你。”
“會嗎?”
蘇枕書輕聲問了句,不知道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
會吧,這四個月他的確是一次都沒來看過她,但是他又何嘗不想來看她呢?只是他不能,他得忍!
“會,我答應(yīng)你,一定會把姐姐帶回去,好嗎?”
李殊詞嘴角的笑容大方,笑容溫暖的不帶一絲雜質(zhì)。
蘇枕書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身后拿出一件旗袍。是那件鮮青藍(lán)料子做成的旗袍,他買給她的,她還一次未曾穿過。
“麻煩你,把這個交給她?!?p> 他相信,當(dāng)她看見這件旗袍時(shí),會明白他的心意。
?看見那件旗袍,李殊詞的面色又是一冷。她搞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么那么喜歡繆素君,這四個月,雖然他們一直同床,卻是異夢。
他每晚睡著都會叫著“繆素君”的名字,就連……
就連做那種事,也不例外。
她真的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