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來乍到（作者：秦巖濤）
某城市。
我告別生活多年的農(nóng)村，來到了奢望已久的地方，卻對我生活的村子一點一滴深刻懷念起來，尤其是自己的爹。
離開家的前一個晚上想了很多，到這座繁華的城市究竟是走哪條路更適合自己？一座城市沒有自己熟悉的人就是兩眼抹黑，我把希望全寄托給了一個人，他就是唐偉。
唐偉是我在初中和高中都是一個班級的同學，年齡比我小一歲，我們兩個人無論在初中還是在高中讀書的時候總是形影不離。他在13歲那年，父母相繼在同一年去世，他不論有什么困難，我向哥哥一樣幫助唐偉，不讓他受一點委屈，他也把我當作自己的哥哥看待，感情非常深厚。
高中畢業(yè)后，我們有六年沒有見面了。兩年前的春節(jié)，我接到一個電話，來電話的竟然是他，我驚喜萬端，他告訴我：因為父母去世早，他的叔叔一輩子孤身一人生活，就把他收留養(yǎng)活長大成人，并支助他考上大學所有費用，大學畢業(yè)后報考公務(wù)員在招商局擔任秘書工作，他還真的希望我能來找他，畢竟他和我有最純真的老感情在里面。
我了解他，他頭腦聰明、有學識、有能力，前途一定無量。此次來這座城市求助他也許能找一份差事，然后從一點一滴做起，為闖社會走好第一步。
早上七點多一點，我乘坐的火車停了下來，這也是我的目的地。
剛下火車，我就感到頭昏腦脹的，看著火車站里人山人海，車站外一座座高樓直沖云霄，車流如潮，感覺自己是一只小螞蟻，要淹沒在這座城市里了，我的心懸著、激動著。
剛出站門口，我感到無比困惑，到哪去找唐偉呢？我從衣兜里拿出一張紙，上面有唐偉兩年前留給我的手機號，撥通了電話，電話里面卻說這個手機號是空號。
難道唐偉換了手機號？他不在招商局上班了？難道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一連串的疑問在我心里反復問自己。我心里空空的，有很多失望和惆悵。既然來了，為了不讓希望成空，我鐵下心來找到他。
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先吃點飯，明明在火車上吃過了一桶方便面，喝了兩瓶礦泉水，這才不到三個小時，肚子不爭氣就咕咕叫起來，怎么地也得先喂喂喪良心的肚子。
這個城市這么大，東西南北我分不清、男女老少我不認識，就算認識幾個字，也找不到唐偉啊，心里盤算著吃完飯要首先找到招商局，就能找到唐偉。
剛出火車站口，一大群人就蜂擁而至。臉上的表情表現(xiàn)的熱情非常，像見了娘家人一樣。在擁擠的旅客人流中積極的穿梭著詢問：師傅打車嗎？方便！快捷！師傅吃飯么？便宜！味美！師傅您住店嗎，安全！舒適！師傅您需要什么服務(wù)嗎？這叫一個暖心啊。還有出租車司機，一聲高一聲低的吆喝著：打車打車了啊！叫喊聲聽的人心煩，耳朵發(fā)癢。
看來，方便、便宜、安全、舒心幾個詞這個城市表現(xiàn)的淋淋盡至。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多大的餡餅就有多大的陷阱，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大的陷阱呢。在這個繁華的世界里，必須學會用冷靜頭腦想事、辦事，對于這些我統(tǒng)統(tǒng)說一個字：不。
我剛剛拒絕了幾個熱情好客的經(jīng)商者，就感覺背上的行李被人用力地抓住，心里一驚：碰到了強盜怎么地？我趕緊把行李奪回來，回身一看，是一個長相有七分俊俏，年齡不到30歲的女人。
這女人白皙的臉上沒寫著字，但是我能看得出來經(jīng)歷了什么，顯得非常憔悴，也就看出來：她是依靠旅客為生的人。這樣的人我雖然說不出她究竟搞什么行業(yè)，但從她的眼神我看得出，流露出一種渴求的神色。
“大姐，你干啥啊？”我趕緊問，能躲就立即躲掉，就怕一會又過來幾個熱情好客的人，就難以招架了。
女人說：“老弟，歡迎你，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從農(nóng)村來的，模樣還挺俊的，到這里你就是客人，晚上一定沒有地方住，晚上到我家旅店去睡吧，你放心，我的旅店非常安全、干凈。來！大姐幫你拿行李，跟我走吧……”
她怎么看得出我是農(nóng)村人呢？我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看別人，我不知道農(nóng)村人到底和城里的人有什么區(qū)別，看來這個女人識多見廣，眼睛太毒，不得不提防。
還沒等我說什么，那女人急猴似地，一把就把我的行李從我的肩上拿下來，并且背在她的肩上，轉(zhuǎn)身就走。
天??！哪有這樣做買賣的，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給我來個霸王硬上弓！我一邊追那女人，一邊要奪回我的行李，我的力氣到底是比女人力氣大，在剛剛要奪回行李的時候，女人轉(zhuǎn)過身來，氣喘噓噓地用一雙凌厲的眼睛看著我，嘴角動了一動，似笑非笑地說：“老弟！你是不是太粗魯了，你要是再跟我搶行李，我可生氣了。群眾的眼睛是亮的，這個城市非常文明，對流氓地痞他們可不歡迎，你想怎么地？”
女人這一席話把我說愣了，是她想怎么地？還是我怎么地呢？我的行李被你搶走了，我要奪回來是理所當然的事，你卻把我說成流氓地痞？我真的想跟她把這些話說出去，但是一想，不對！我用聰明的大腦開始分析：要是把這些話說出去，我可能還會遇到另一場變故，大白天的竟敢公然搶我的行李，逼著我住店，看來她還有很多同伙，沒準在她的招呼下，可能會有更多的同伙會對我產(chǎn)生不利。既然這樣，我暫時還沒有辦法，不如跟著她走，見機行事，看來飯是吃不上了，只有餓著肚子了。
我裝作無奈的樣子，擺擺手、點點頭說：“好、好、好，大姐，我跟你走，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跟著你，這樣行了吧？”
女人這回笑了，扛行李的手竟然騰出一只手來，“啪”地一下打在我頭上，她嘴里還說：“我就知道你很聰明，不光是人長得俊，還很聽話呢?！?p> 我的媽呀！她居然還敢打我的頭？真不要臉啊！此時我真想不要我的行李了，但是這個行李里有爹給我特意拿的狼皮，這個狼皮的作用可不小呢，在小時候，爹就跟我說：你在睡覺的時候，如果遇到危險，狼毛會扎你，不讓你睡覺，讓你警惕危險，這樣的好東西我才不舍得扔呢，何況行李的里面有我很多衣服和生活用品。
她背著行李往前走，我在后面緊跟著，也不知道她能領(lǐng)著我到哪去。
看著街道人來人往、車流滾滾，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離開家自己什么都說的不算了，任人宰割啊。我一直都不想說話，不想跟她說什么廢話。
我跟著她大約走了五分多鐘，由于天氣熱，我就想：我的行李足有20多斤重，遠道沒輕載，這女人超早要受不了的。
就在這個時候，看見她彎著腰背行李有些吃力了，女人的肺活量不夠，氣也就不夠用了，禁不起這重物的壓迫。她臉上漸漸出現(xiàn)了一層的汗水，一頭秀發(fā)有的地方都濕了，有的汗水還流到了她的脖子里。
看著她的樣子，我的心也很酸，她這樣做值嗎？要錢，我給你不就完了嗎？干嘛非要遭這樣的罪？這也是賺錢的一條道路嗎？但是，為了解解我心里的氣，我寧愿讓她受點苦，此時到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態(tài)度。這樣的女人肯定不是專職旅店接待員，這么囂張，一定有什么企圖，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她氣喘吁吁的邊走邊說：“老弟啊，你怎么不說話？”
我還是沒有說話，不想跟她這樣的女人說什么。
她彎著腰停了腳步，我也停了腳步，她轉(zhuǎn)過身來說：“我說，你這個人這么這樣不通情達理，我?guī)湍惚承欣睿氵B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算什么??？”
好人爭理，壞人爭嘴。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我聽說過很多不要臉的事，見過很多不要臉的人，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女人。
這些話我還是不能說，沉默是金啊。
我抬頭看看天，自言自語說：“天是多么的藍啊，可愛的小鳥們都藏在哪呢？……”
“我看你是神經(jīng)??！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話呢？你怎么這么不懂禮貌？”她生氣了，一扭身，就把背上的行李放到地上氣吁吁地說：“你想不想讓我喊大夫給你治治神經(jīng)??？”
我看到她是真的生氣了，要喊人收拾我呢。我趕緊兩手抱成一個拳頭一邊作揖一邊說：“好大姐，別氣、別氣，您累了吧，我給你捶捶后背？”
她把右手掌當成了扇子，來回擺動給自己扇風，生氣地說：“還知道心疼大姐？小樣！我問你，剛才你怎么不說話？”
我說：“我這個人不喜歡說話，性格內(nèi)向，尤其是一見美女，更說不出話來，尤其是這樣的美女幫我拿行李，我感激都感激不過來，就沒有話說了?！?p> “小樣！還挺會說話的，剛才我累了，你替我把這個行李背上，我叫你怎么走你就怎么走。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的性格跟你不一樣，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外向，脾氣相當不好，稍有不如意的地方，我就會生氣?！?p> 我真的無可奈何，央求她：“大姐，你行行好吧，我給你錢，不住你的旅店行不行?。磕銊e再為難我了，好不好啊？我真的有事在身啊。”說著，我急忙從庫兜里拿錢，掏出一張五十元大鈔說：“大姐，夠不夠？”
女人眼睛往上一挑，樣子很不滿意說：“切！你以為這點錢就夠啊？我的旅店可是高級賓館，五十塊錢可不夠?！?p> 這明顯是敲詐我。
我說：“我不住你的旅店、你的賓館，給你騰出一張床來，給你一百塊錢你還嫌少啊？”
“那大姐我剛才背著你這個破行李，累成這個奶奶樣，你說句感謝話了嗎？我看你是幸災樂禍，就憑你這沒良心的樣兒，再加五十！”
跟這個女人不能講理，不給又能怎么辦？我又掏出五十塊錢來，很不情愿地遞給了她。她接過錢，笑了笑說：“老弟，我有什么能幫助你的嗎？”
我苦笑著說：“大姐，謝謝你啊，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能找到地方，你趕緊去幫別人背行李去吧，再晚一會兒，旅客都走光了，你掙不到錢了?！?p> “凈瞎說，你看大姐是喜歡錢的人嗎？我可不像某些人，整天凈鉆到錢眼里了，整天沒錢就愁眉苦臉，有了錢就瘋狂地消費，沒錢了就嚎叫，整天往錢眼里鉆，我就看不慣這種人。說句實話，看你老實巴交的樣子，剛來到這個地方，人生路不熟的，大姐在這里路熟得很，我?guī)蛶湍惆?，好不好？?p> 她朝我笑著擠眉弄眼的說話，這是氣死人不償命啊，眼前的就是純正的神經(jīng)病患者，是哪個精神病院的大夫缺八輩子德，不好好堅守崗位，把她放出來了。
沒辦法的辦法，我索性說：“行啊，大姐，我就想問問往市招商局怎么走？就不麻煩你幫我了?！?p> “市招商局？你到那干什么？”
我說：“找一個朋友?！?p> 這回她又高興了說：“要不我說咱倆有緣呢，我家正好也在那附近，我?guī)氵^去吧！”她倒是很樂，連忙揮手招來一輛出租車，非常熱心地幫我把行李往車上的后備箱里一放，她隨口對司機說：“到市招商局！”
司機聽話地開著車走了，我是沒話可說了，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無計可施，這叫：賴蛤蟆上腳背，不咬人它討厭人。
這個女人一定是這座城市的怪物。
上了出租車以后，女人卻搶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坐在后面決定一言不發(fā)。
我順著車窗看到道路兩旁的高樓大廈、人潮、車流，真是大開了眼界，陌生的城市里的第一堂課，就碰到了這樣一個刁蠻的女人。
女人這時也不再說話，我坐在駕駛室后偷偷看了她幾眼，發(fā)現(xiàn)她也看著車窗的外面，沒看到是什么丑惡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大概有十多分鐘的樣子，出租車到了一座十多層高的大樓門前停下來。
司機告訴我：“市招商局到了。”
我怕司機要黑錢，我故意探探頭向前看了看安裝在出租車前方的計費顯示器，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我問司機多少錢，司機要我二十元，可是這個女人卻主動把二十元遞給了司機，她倒是好心，騙了我的錢卻幫我付車費，我不必說什么感謝的話，她是用我的錢打出租。
我下了車，女人也跟著下了車。
正要從后備箱拿行李，這個女人卻用弱小的身體擠開我，搶著幫拿行李，這女人幫我把行李從車的后備箱里拿出來，我當時很不愿意她這樣做，她既然這樣做了，我就隨著她來，看她還有什么花招。
女人把行李包用扔給我，認真地看著跟我說：“我只能送到這里了?！?p> 我用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背起行李就走。那女人有點像委屈似的嘴里叨咕著什么也走了，我沒聽見她說什么，我也不想聽她說什么。
等這個可恨的女人走遠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在褲兜里的五百多塊零用錢沒有蹤影，想去追那是不可能追上了。
我后悔，在車上應(yīng)該檢查一下褲兜里面的錢。這女人真缺德啊，偷錢的手段是真高，估計是用身體擠著我?guī)湍眯欣畹臅r候，把我的錢偷走了，太可怕了。幸虧在臨出門前，我把所有的錢用針線縫到內(nèi)褲里，否則，大部分錢都可能被這個女人偷走。
這女人的偷竊手法太高，幸虧不是在偷我的心，我的心在身體里，她是偷不走的，哈哈，慶幸！
我來到市招商局門口，一個警衛(wèi)攔住我問我是干什么的？找誰？語氣很橫，態(tài)度不好。
跟城市人比起來，看我這一身打扮，自己是農(nóng)民人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看來農(nóng)民在這里要另眼看待的。
我說找唐偉，警衛(wèi)看了我一眼，叫我登記一下，這下把我高興夠嗆，知道終于找到他了。警衛(wèi)把我的身份證登記在一個本本上，讓我把行李放到門衛(wèi)，就可以進去了，還告訴唐偉在八樓左拐838房間。
在市招商局，唐偉正在辦公室里坐在電腦旁打印材料，我的突然出現(xiàn)，讓唐偉大吃一驚，他先是愣了一愣，從頭到腳看了我一下，他連忙放下手頭工作，站起身來張開臂膀跟我擁抱在一起，畢竟兩個人同學之間的感情很深，他激動的眼淚出來了，我也感染著流了淚。我倆的話語敘也敘不完，都說變了樣，唐偉帥氣了。我呢？也帥氣了，成熟了。
我告訴唐偉，這次來找他，也許能找份工作。
唐偉也表示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我，告訴我以后就在他家里吃、住，他的家就是我的家，家里的地方還很寬敞，自己一個人生活也沒意思，日子過得單調(diào)，像一把破琴，琴音很單調(diào)。
在談話中，知道唐偉的叔叔在他大學畢業(yè)后，也去世了。剛剛參加工作，就當秘書，去年還認識了一個長得非常美的女孩，她也沒有父母，也沒有朋友，就生活在這座城市，女孩非常喜歡他，兩個人就同居在一起，剛處幾個月，還沒見到女方的父母，女方提出結(jié)婚，還沒真正結(jié)婚，然而那個女孩憑空消失了，唐偉發(fā)現(xiàn)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三萬多元被女孩帶走了，她原來是一個騙子，向公安局報案，公安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個女人抓住，是一個湖南詐騙犯。
這么睿智的人，怎么能被人說騙就騙呢？總結(jié)原因，那個女孩太美麗了，唐偉沒招架住美女的誘惑，太投入過多而情感，導致愛情的道路上摔倒。這件事簡直太丟人了，他發(fā)誓在幾年之內(nèi)不再結(jié)婚，好好規(guī)劃人生的路線，一切重新開始，只有辛苦工作，才能忘記傷痛。
由于工作出色，在去年10月份才提升到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
我倆敘舊的過程中，時間過得真是很快，不知不覺到了中午，才覺得肚子餓得已經(jīng)強烈抗議了。
唐偉說要領(lǐng)我到一家比較好的飯店為我接風，我說，我怕給他增加麻煩，一再推脫。他說，見面的第一頓大餐一定要在飯店吃，打電話先后約了兩位是他的好的朋友一起陪我喝酒，看得出他真情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