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商機殘酷（作者：秦巖濤）
我們來到市招商局大樓附近一家名為“貴賓酒店”的酒店里。
這個酒店金碧輝煌，服務(wù)小姐個個秀色可餐，彬彬有禮，此時我有如浴春風的感覺，我頓時感覺高大起來。
唐偉點了四道下酒的小菜。唐偉用心良苦，著重注意四道菜的菜名和意義，菜名都很好聽。第一道菜是用辣椒炒豬嘴就叫“火辣辣的吻”；第二道菜是白蘿卜絲上放只鮮紅辣椒是“踏雪尋梅”，第三道菜是青辣椒加上紅辣椒就是“絕代雙驕”、第四道菜是竹筍炒排骨就是“步步登高?！?p> 唐偉話滿臉笑容說：“這四個菜很有意義的，想來想去還是這四個菜能代表我們的友誼?！?p> 好一個有意義的下酒菜。我佩服他見識廣、風趣獨到。
酒桌上，唐偉對兩位朋友作了介紹：錢必勝，今年27歲，人稱錢大腦袋，胖乎乎體重足有200余斤，在市招商局下屬部門一個建材公司當經(jīng)理。高明，今年29歲，別看這小子年紀輕輕，他是生意場上的老江湖，22歲就自己闖蕩賺錢，成立了一個配貨站，開通了廣東、廣西等地的貨運物流專線，賺了一些錢。
酒席上，我們四個人推杯換盞，酒過一巡，談從前；酒過二巡，談感情；酒過三巡談將來。
對于剛到本地，我懂得怎樣結(jié)交幾個好朋友，也是我的想法。我初來咋到，知道要控制好自己的酒量。就應該懂得酒場變化。我適時站起來對每個人進行敬酒，在酒桌上我盡量地喝，我記得上次在家喝多的教訓，這次盡量不使自己喝醉，可是喝著喝著，我盡然出乎意料喝了將近半斤多白酒也沒有醉，我考慮喝酒醉不醉也許是跟心情有很大關(guān)系。
我們四個人越喝越感覺感情深厚，喝酒也不覺得辣，感覺心里裝滿了山珍海味。
喝酒喝到了晚上，都已有了很多醉意。錢必勝和高明都表示，日后我有什么困難盡管找他們，就在這個時候，心里面不知道要想說出的話全都憋在心里，產(chǎn)生了很多感慨。
我滿心地答應，一連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夜幕降臨這座城市，大街上到處都是燈火閃爍，驚嘆高聳的樓房被燈光襯托得格外宏偉，各色各樣的燈光點綴著黑色的夜空，有一種說不清的美，仿佛這閃亮的燈光都是夜的精靈，它在前方吸引著我，前方的路很陌生也很遙遠，我心里兀自有些蒼涼的感覺，一陣風吹過，醉意也清醒不少，然而，我堅信自己所走的路是正確的，這種信念使我不由的向它邁出腳步向前走。
我們四個人一路上不停地說笑，唐偉對我說：城市與農(nóng)村不一樣，要換一種思維生活，這座城市城市化進程加速的過程中，承載著文化和人文精神的載體，城市現(xiàn)在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信息發(fā)達、文化發(fā)達、經(jīng)濟發(fā)達，就業(yè)機會多?，F(xiàn)階段是工業(yè)反哺農(nóng)業(yè)，城市支持農(nóng)村，農(nóng)村有很多人都來到城市尋找生存空間，城市越是繁榮新鮮事物也就越多。
在農(nóng)村，農(nóng)民一心耕種土地，靠天吃飯，人與人之間的競爭力小，思想比較單純，城市不比農(nóng)村，人和人之間都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有很多東西你必須學習，反復用大腦思考，最后才能做出你的決定，有時候為了生存，你不能保留自己內(nèi)心最后的凈土，也去搞一些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東西出來。
我們來到一家歌廳大樓前。
錢必勝叫我老弟：“有些事也許你不明白，但是經(jīng)歷得多了就會明白，我請你去歌廳瀟灑和放松一下?！?p> 我一直在農(nóng)村，從來沒涉足過歌廳，心里也充滿了一種刺激的感覺，自然很高興，我看了看唐偉，讓他拿主意，他已經(jīng)喝醉了，晃晃悠悠的身體站不穩(wěn)，嘴里還說：去哪都行，陪我大哥玩?zhèn)€高興……，于是，我們來到了一家燈光閃閃的“天下好歌廳”的歌廳。
歌廳里兩排長沙發(fā)軟綿綿的，坐下去要塌進去的感覺，讓我感到新奇的是那迷人的、閃爍著一種神秘，紅黃交錯的吸頂燈更流瀉下一片氤氳，不同色彩的燈光變幻著，強烈地刺激著視覺。
我們四個人剛坐定后，立刻有兩名打扮艷麗、高挑個子、體型均勻的小姐獻上酒水，錢必勝一掏出煙，立刻有一名小姐上前打著打火機為他點燃，并很自然地坐在兩個人的旁邊。
這種服務(wù)，我從沒有見過，頓時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唐偉他們?yōu)槭裁搭I(lǐng)著我到這個場所，也許這是城市和農(nóng)村的區(qū)別，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要太認真，也不要格格不入，要適應這里的一切，學著適度擴張自己的眼球、適度把驚奇塞進自己的心里、適度把沒嘗過的東西放到嘴里。
隨著音樂響起來，大家歡迎唐偉為大家唱一首歌曲。此時唐偉灑脫地抄起麥克風，點了一首歌曲劉歡的歌，然后用僵直的舌頭說：“我把這首歌獻給我最好的朋友們?！闭f完便唱了起來。
唐偉的歌聲不是很美，但是不能說是跑調(diào)，贏得在場所有人一陣熱烈掌聲。
這一切場景讓我已經(jīng)達到如幻如癡的境界，由于酒精的作用，我已經(jīng)沒有了農(nóng)村孩子般羞澀的樣子，伴著音樂大膽地唱了一首在家里經(jīng)常唱流行歌曲。
慢慢的，我已經(jīng)喝醉，就走出歌廳到路邊去呼吸新鮮空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偉出來找到我跟我說：“你要適應城市的生活，慢慢你就懂了?！?p> 我不懂，也不想懂。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半夜，不知道是誰買單或者花了多少錢。
我們從歌廳出來，唐偉和我與錢必勝、高明一一握手告別。
跟著唐偉回到家里，他的醉得厲害，一頭栽倒在床上就睡著了。而我許久都沒睡著，心緒久久難以平靜。
唐偉這間不足100平方米的樓房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帶，是他的叔叔過世是留給他的。家里是三個臥室一個客廳，簡簡單單兩張床、簡單不過的廚具、一臺電腦就是唐偉的全部家當，由于依靠一千余元的工資生活，日子過得還算舒坦，唐偉說過：將來要闖出一個天地才能結(jié)婚。這也是唐偉至今沒有處對象的原因。
第二天，星期六。
一大早，唐偉剛起床就跟說：“我打算把你安排錢必勝或者高明那里工作，他們也缺人手，你在那里先干著，好賴賺點錢，將來再想辦法做點什么，萬事開頭難，踢好頭一腳，以后的事慢慢來。
我想了想他的話，拒絕了這件事，原因是：我剛從農(nóng)村來，見識少，很多事都不懂，沒有什么技能和水平，畢竟在農(nóng)村耕種土地，出苦大力身體素質(zhì)還行，做點飯菜，耍耍廚藝還湊活，剛到這個城市，對這里的環(huán)境不熟悉，人家建材公司和貨運站不可能是養(yǎng)閑人的地方，如果去了他們那里工作，不但給朋友增加麻煩，還給朋友的臉上抹黑，所以，我是不能去的。
唐偉想了想說：“你說的話也在理，考慮得很全面，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行，人家越是瞧不起你，等你行了的時候，放個屁都是香的，你也別著急，時間能給人很多機會，我慢慢給你想辦法。”
唐偉領(lǐng)著我先到浴池洗了個熱水澡，到商場買了一件便宜的西裝穿在身上，又到美容店理了頭發(fā)，發(fā)型變成超短頭型，經(jīng)過包裝，這回我整個徹底變了個樣，好一副英俊瀟灑的帥哥外表，就連唐偉也連連贊嘆。
其實，要我看，人長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
唐偉問我：“你想不想買一部好一點的手機？”
我的手機確實破舊不堪了，跟唐偉的手機來比，我的手機簡直拿不出手。他就領(lǐng)著我到一家手機商行買了一部一千元的手機。
我用新手機給我爹打了個電話，我爹急切切跟我說：“兒子啊，怎么樣了？我這兩天沒睡著覺，想你呢?！?p> 我就把我到這個市的情況簡單跟爹匯報，并告訴他不用擔心我，我在這挺好的，現(xiàn)住在老同學唐偉這里。
爹在電話里很高興，囑咐我：不要給唐偉添太多的麻煩，更重要的是不要做歪門邪道和違法的事，做人一定要走正路，缺錢就打電話，如果要是實在呆不下去了，就趕緊回家。
我答應著告訴爹，請他放心。我還問郝嬸葉紅的情況，爹在電話里“嘿嘿”笑，并說都很好，葉紅昨天晚上還跟她娘提起你呢。
知道有人在惦記我，我的心情格外高興，掛了電話，我跟唐偉說：“家里美女在想我呢。”
唐偉也替我高興，領(lǐng)著我來到城市一家集服裝、百貨、日用、五金電器等商品一應俱全的大型批發(fā)市場來考察，準備為我尋找一個合適的生意讓我來做。這里人山人海的，叫賣聲充斥著耳朵，形形色色做買賣的人機靈活絡(luò)地與各種人打交道，表現(xiàn)出許多人眼中不屑的“市場智慧”，也體會到了社會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景象。
如何選中一種商品來推銷便是我唯一的目的。當我和唐偉走到一家鐵器經(jīng)銷商門前時停下腳步，看著一個老漢把一把銹跡斑斑的菜刀打光，上了一層油后就變成了一把光亮閃閃的好菜刀，老漢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一根面條一般粗的鐵釘，稍用力手里的菜刀就把鐵釘剁斷了，而且菜刀絲毫未受損傷，我上前詢問菜刀的批發(fā)價才知道每把刀批發(fā)價為2.5元，到市面上一把刀要4元，差價1.5元。
這種本錢小、利潤大的買賣吸引了我，經(jīng)過與唐偉商定，與老漢大大砍價和壓價，老漢最終以每把刀2.3元的價格批發(fā)給我，我一次性批發(fā)了五十把菜刀，又買了兩塊磨石和刀具專用油，回到唐偉家里菜刀打光、上油，背在背上，儼然像一個個威武的俠客，先背二十把閃著亮光的菜刀和十余根面條粗的釘子到另一個集貿(mào)市場上去擺地攤，決定以每把菜刀3.8元賣掉，從此要開始跑江湖做生意了。
唐偉一個勁地給我打氣，鼓勵我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做買賣不能總想著陪，要想辦法賺錢才行，當年唐偉剛大學畢業(yè)的時候，也在街上蹲過小攤、做過小買賣，做買賣能體會其中的樂趣，每天賺點錢，心里踏實，賺錢還上癮。
表面是樂呵呵的，其實，心里很不情愿，有怕賠錢的心理，在集貿(mào)市場，我買了一頂帽子和一副墨鏡，在一處空地擺起地攤，但是由于沒有做過生意，也不知道該如何叫賣才能把菜刀賣出去，紅著臉蹲在地上等人來買刀。
我沒做過買賣，不好意思大聲喊賣刀，雇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有人來買，我就放開膽子喊“賣菜刀了！賣刀菜了！”，然后拿著鐵釘在地上用菜刀“咣咣”地剁，每剁一次，地上濺起火星。
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卻沒有人關(guān)顧我的生意。
正在我垂頭喪氣的時候，走過來一對老夫婦，蹲在地上看了看我的菜刀，然后詢問價格后，兩位老人就是過日子仔細，一分錢都不肯多花，跟我往死里講價，我也沒辦法在跟老人講下去了，畢竟老人真心買菜刀，最后實在沒辦法，我以進價買了一把菜刀，這也是我人生第一把菜刀。之后的一整天里，我再沒賣出一把。
我的心好難過，坐了一天的買賣，我發(fā)現(xiàn)，我不一塊做生意的料，知道做生意的人要有靈活的頭腦和持之以恒的精神，這些我真的沒有。如果讓我從零開始開始學會做生意，也許我會學的很好，但是這需要時間和精力。
我不服輸，總結(jié)沒賣出去的原因，估計是在農(nóng)貿(mào)市場不好賣，決定第二天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再賣。
于是，我背著菜刀到了市中心繁華地段的一個人行步道上去賣。
這條路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也有幾個流動攤販推著各式各樣的小車販賣烤地瓜、盒飯、水果，他們的生意卻不錯，總能看到有些人圍著小攤?cè)ベI。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來了、來了，快走！”
幾個商販推著小車子就跑。
誰來了？跑什么？我有點懵，傻傻地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時候，就看見兩輛城管車輛迅速開了過來，停車后有幾個穿著制服的城管人走了下來。
以前在村里也聽說過城市里的城管厲害，管理嚴格，我這回可碰上了。
這時候，有兩個四十多歲的城管人向我走過來，其中，有一個城管人給我敬了禮，然后拿出執(zhí)法證件跟我說：“同志，根據(jù)城管相關(guān)規(guī)定，城區(qū)繁華地段禁止經(jīng)營各類影響市容秩序和衛(wèi)生環(huán)境的行為，請您到我們城管制定的地點去經(jīng)營，而且你經(jīng)營的是刀具，存在不安全因素，我們現(xiàn)在有權(quán)對你的經(jīng)營物品進行沒收......”
啥玩意兒？要沒收我的菜刀？
我有點慌了，我是一個農(nóng)民，哪懂城市管理規(guī)定？
我歉意地跟城管人說：“我真不知道你們城管規(guī)定，我剛從農(nóng)村來，不懂規(guī)矩，如果我真的違反了規(guī)定，那么我接受處罰，但是，請你們網(wǎng)開一面，我下次一定不會在來這里經(jīng)營......”
我跟他們說了很多，城管人態(tài)度很好，很禮貌地說：“做買賣的也不容易，我們的工作越是服務(wù)群眾，管理好整潔優(yōu)美的城市環(huán)境，既然是第一次違規(guī)經(jīng)營，我們給你下發(fā)一個整改通知書，也不對你進行處理，情您收拾好物品，到農(nóng)貿(mào)市場去經(jīng)營。”
人家的態(tài)度好、執(zhí)法公正，我沒話說，收拾了菜刀，頭也不回就走了。
看看，一個城市要健康發(fā)展，需要文明有序，如果沒有城管，這個城市將變得混亂不堪。
這五十把菜刀我賣了一個星期，只賺了五十元，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去賺錢，我估計得餓死。
咋辦？換個生意做，于是買了一個烤爐、兩張桌子、十五把椅子、十斤竹炭、五斤羊肉、一些調(diào)料、白酒一件、啤酒五件，在唐偉家的樓下胡同里做起了烤羊肉串生意，一斤羊肉能穿三十四串羊肉串。
這個生意好，當天晚上就有二十左右年齡的五個年輕人來我這里吃羊肉串，對我烤的羊肉串贊不絕口，五個人邊吃邊喝，一直喝到半夜，不知道因為啥事，幾個人互相罵起來，然后又掄起啤酒瓶子竟然打起來了，也不知道誰跟誰是一伙的，反正桌子也掀翻了，啤酒碎了好多。
頓時就把我嚇傻了，這咋還打起來了？這還了得？我立即撥打110報警，這幾個人知道我報警，突然又團結(jié)上了，一起把我按到地上好頓揍，我挨了五六個賊拉拉響的嘴巴子，打得我兩眼冒金星，金光閃閃。
就說說吧，我的命咋那么苦？
那幾個小伙子打完我就跑了，我還得繼續(xù)報警，我不能就這樣無辜受到傷害。
不到半個小時，派出所開著警車來了三個民警，我跟民警來到轄區(qū)派出所，把這件事的前前后后講了一遍，做了筆錄。
結(jié)果，第二天，派出所就把那五個年輕人抓住了，這幾個年輕人跪下來請我原諒，看來是怕我住院訛他們的錢。
唐偉為我著急，領(lǐng)著我去了醫(yī)院各種檢查，所幸我受的都是皮外傷，不用住院。
唐偉說啥也要我住院，我不肯，因為我沒有達到住院的地步，那幾個年輕人血氣方剛，都是酒惹的禍，現(xiàn)在給我道歉了，又給我跪下來了，怎么也得給人機會，能饒人處且饒人。
最后，經(jīng)過派出所處理，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對那五個年輕人進行拘留，賠償我損壞的東西、醫(yī)院檢查費、精神損失費兩千五百元。
于是，我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這樣的賺錢方式，換來疼痛的代價，希望這輩子再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