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鑰匙為什么給我?
其實是不需要答案的,下一刻,我便看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裙子微微掀起一些,嫩綠鞋子往上是一雙纖細白皙的腳踝。而此刻,那原本應該十分白皙的腳踝處卻有深深淺淺的磨痕,她的腳踝處,掛著玄鐵的鏈子,將她的兩個腳脖子扣起來,鏈子的中間,是一顆我房內(nèi)擺放的夜明珠那樣大的鐵球。
想必是誰故意將這玄鐵的鏈子扣在她腳脖子上,限制了她行走的步伐,同時又將她的腳脖子給磨成現(xiàn)今那樣血肉模糊的樣子。
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些!我倒吸一口冷氣,握著的手又緊了緊,頓時一陣尖銳的刺痛立刻傳入我的感官。
我終于知道了這鑰匙的用途,仔細在這綠衣宮女身邊走了一圈,果然在那扣住她腳脖子的地方看見了兩個小小的鎖孔。
“阿秋?”
如果這是阿秋……這鑰匙便立刻變得有意義起來。我的目光飄向依舊站在門口的酋長哥哥,冷冷掃他一眼,嘴下怎么也忍不住嘲諷:“哥哥真是好手段!妺喜萬分佩服!”
酋長哥哥面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尷尬。
地上那女子聽見我說話的聲音,立刻動了動,雙手在泥地上一頓猛抓。
這是怎么了……她是誰……我疑惑的看她一眼,知道現(xiàn)在什么最重要,當即也不準備找酋長哥哥算賬,緩緩走在她頭所在的位置,聲音真真正正的顫抖起來:“你是……阿秋?”
她聞言,手在泥地上抓的更快了。
我就要伸手將她翻過來,夏王剛剛這一掌將她打的極重,害她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翻個身也不行。
“阿秋……是你嗎?”
她現(xiàn)今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心疼。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緊緊抓住我胸口,害我連氣也喘不過來。我緩緩蹲下來,在她面前,再次試探著伸出手。
她是這有施王宮中最關心我的人,她照顧我整整八年,她將我視為妹妹,她教我良多……
而我卻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所賜予我的一切從來不曾想過“回報”二字,直到以為她死了,才發(fā)現(xiàn)她的好。
甚至,她死了。而我卻連兇手的影子都沒抓到半個。
懷疑,至多也不過只是懷疑而已。而行動,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如今這樣的局面,到底是不是就是我咎由自???我從不知道珍惜,從不知該好好對她,該好生生的……
我顫抖著緩緩走到那頭她的腳邊,將手中鑰匙拿出來,一只手握住她的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腳踝,另一只手將鑰匙插入那小小的鎖孔中,“有點疼,你忍著點兒?!?p> 光是看看就很疼,更不要說我還得使勁兒扭一下。這兩個男人都在面前,可我不想要他們幫忙。
畢竟一個是至高無上的夏王,而另一個正是害得阿秋變成這幅模樣的酋長哥哥。我唯一的親人……
我安撫行的輕輕了一下阿秋的背,另一只手猛地下力,使勁兒一扭,只聽見極細微的一聲“啪”,那玄鐵的鎖銬便立刻從她腳上掉下去,我咬著牙,又換她另一只腳,死死握住,將鑰匙插入那孔中,又是極其輕微的一聲“啪”。
她的腳終于可以從這禁錮中脫離出來了,我感覺到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自己也呼出一口氣,頭一低,一滴水珠從額頭上掉下來,摔在地上,霎時便浸入泥土里。
我居然被嚇到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不管怎么說,我總算將她的痛苦減輕了兩分?,F(xiàn)下總算能夠放下心來。
“阿秋,你還好嗎?”
我爬過去,使勁兒將她翻轉過來,摟在懷里。她的頭放在我的腿上,我?guī)缀醪蝗倘タ此哪槨?p> 一臉的血污和傷口,半邊臉頰高高腫起,仿佛是剛剛才被誰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看見我,明明眼睛都快睜不開,卻還朝我笑了一下,完全如釋重負的樣子:“公主……奴婢終于見到您了……”
這個女子,在我同她分別那么久之后,見到我第所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終于見到我了。再想想我自己,日日在那新建的宮殿中醉生夢死,怨天尤人,從未去為她的事情操過半分心思。她這樣一顆心,我該如何償還?
這才過了多久,這是過了多久。
她見到我,首先同我說終于,她是努了多少力,又花了多少功夫?還被折磨成如今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對我這樣一顆赤誠之心,而我呢?而我呢!我那個時候在做什么?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滾燙的就要掉落出來,我吸了一口氣,輕輕喊她:“阿秋……”
她正要說話,卻突然一個痙攣,渾身輕輕抽一下,立刻從我身上翻下去,“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我大驚:“阿秋!”
然那個字音都還沒完全吐出來,卻有罵罵咧咧的聲音極快的傳到我耳朵里。
“那個小賤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本司的命令都不聽,待本司抓住了她,定不能輕饒了!”
“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是……那賤婢竟敢丟下這么多的活兒不知道跑到哪兒野去了!”
“就是!戴著那么重的玄鐵銬還敢跑遠?也不看看那一腿的印子,咱們順著血印兒就能找過去了,大人您小心著點兒……”
玄鐵銬?血?。?p> 我愣了一下,看向懷中的阿秋。腳邊玄鐵銬,嫩綠宮裝上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血污已經(jīng)呈現(xiàn)紫黑色。
這顏色……
我還因為是這地上的灰塵撲到了衣服上才成了這樣,不曾想居然是血跡……天!她在離開我身邊后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
我狠狠的剜了酋長哥哥一眼,抓起阿秋的胳膊,又感覺到她身子輕輕一顫,眼睛半瞇著,有氣無力的說:“公主……不要……不要看……”
我瞪她一眼,“給我看看!”
她卻想縮回胳膊,可她現(xiàn)下受了這么重的傷,力氣又怎么可能大得過我這日日養(yǎng)尊處優(yōu)積蓄了大多力量的人?當下將她袖子一扯,狠狠的低下頭去。
可我這一看,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