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
“告訴孤!”
若我說了有,他當如何?若我說了沒有,他又當如何?他當真是將一個巨大的難題拋在我面前,而我還偏生怪他不得。
“我……妾……妾……”
我已被他嚇到語無倫次,眼睛垂下去,竟連看他一眼也不敢。
若剛剛那番話被他聽去,若被他聽去……
我不知道我即將面臨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有施一族又即將面臨怎樣一場災難。
我是知道的,在我見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經(jīng)知道了,尋常百姓家尚且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心中有另一人,而我是這樣尷尬的身份。
當真不該不注意周圍情況便亂說話!
算了。我閉了閉眼,豁出去了!
只聽得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又急又快的回答他:
“夏王……夏王您是大夏之王,這世上還有什么事兒能瞞得住您?”
“你抬起頭來,睜著眼睛看著我?!彼f,手中用力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抬頭看著他?!坝行┦虑椋轮?,可那是聽旁人道聽途說罷了。孤如今希望由你親口告訴我,你敢嗎?你敢不敢說,你心中那人是誰?”
“親口,告訴孤?!?p> “我……”
“你敢說嗎?妺喜,你敢說嗎?你敢同孤說嗎?”他一雙眼帶了幾分陰狠地盯著我,手下的力道幾乎要捏碎我的下頜。
我慌亂躲避他的視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更不知道該做什么。只好又想低下頭去:“夏王……夏王您在說笑話……”
“孤對你可從來不說笑話?!?p> 他說,一雙眼依舊看著我,薄薄的唇抿成一片,那樣堅毅的一張臉,“孤對妺喜從來未說過笑話。孤說過,要為你建瑤臺傾宮,昨日已讓人先回去請來大夏最高級的建造師為你規(guī)劃這兩個地方,孤將這天下所有榮寵均加諸于你的身上,歷代王后的青銅花鳥獸床算什么?孤要以玉石為階,以象牙裝飾長廊,以暖玉為床迎你入我大夏!”
我倒吸一口涼氣,耳邊仿佛有誰在幽幽的嘆息:
夏桀皆因淫亂而死,那女子終于要踏上顛覆大夏之路,不遠了,不遠了……
是誰在說話?
我舉目四望,可分明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頭皮傳來一陣疼痛,我順著頭發(fā)摸過去,是一只堅硬的、帶了微微粗糙的有力的大手。
“夏……夏王?”
“對著孤你也能走神?你現(xiàn)下想著誰呢!”
恍若一個響雷打在我的頭上。
“不……夏王,妾不需要這些東西,妾不需要……”
可他已抬手打斷我。
“孤是天之子,是大夏的王者,是這片土地最強大的王者,孤的王后,孤的女人,怎么能被旁人比了下去?你不愿意,可孤愿意?!?p> 他并不知曉這番話在未來的那些日子里對我和他的關系有多大的影響。
他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
他將自以為最好的東西送到我面前來,全然不想想那些他認為的好東西,又是否是我所愿意接受的。這樣荒唐的一個人,這樣的自以為是,總是這樣從來沒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過!
“你不說孤也知道,誓將軍?你想著他?他能給你什么?他能給你的孤王都能給你,孤甚至能給你很多他給不了你的東西,他能嗎?他一個小小部落的將軍,能有什么出息?這一生出頭了也不過一個將軍!你看看你那酋長哥哥會不會舍得將那酋長位置送給他坐坐?你試試看?”
“夏王……”
“怎么?你叫我做什么?”他看著我,嘴角一抹輕佻的笑:“你是個聰明人,孤不想同你說那些拐彎抹角的話,孤也不愿意欺騙于你,孤如此待你,你若還有什么不滿——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仿若一道巨雷突地劈中我,我身子一震,詫異的看著他。靈臺卻是一片清明。
我這是在做什么呢?我這是在做什么!想我區(qū)區(qū)一部落公主,能得此人如此垂青,竟還敢有不滿。我低頭服軟,聲音漸漸小下去:“是……是妾的不是……求夏王您原諒……”
他還未說話,我只聽得一道極其熟悉又動聽的聲音在門外,那么歡欣的在叫我,在同我說話:“殿下,公主殿下,您知道這次去大夏是誰送行嗎?”
我一下子抬起頭來,一個名字已在我腦子里緩緩出現(xiàn)。
不要……不要……不要是他……
抬眼,見夏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孤王來此本未帶眾將士,此番回朝以防意外便請了你族中戰(zhàn)神沿途護送以保你我二人周全。”
戰(zhàn)神?
這樣陌生又熟悉的一個詞語,昭示著那段已被我想要隱去的秘密早被這個人發(fā)現(xiàn),這個履癸當真可惡!
他分明知道我同誓的關系!那樣的尷尬,那樣的不合適!他分明帶了大批將士,卻在我面前說著什么“以防意外”,他分明是故意!此刻他那樣明晃晃的笑容就在我面前,我恨恨的盯著他,心里簡直恨透這個人。
我恨不得掐死他。
然而我除了在心里怨恨之外什么事情也不敢做,就這樣一天過去,第二日便是我和阿秋隨著夏王離去的日子。
酋長哥哥站在車輦前似有話要同我說,可他張了半天的口,也沒有說出來。最終不過看了一眼我的手腕,眸中帶笑。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串雪白的珠子環(huán)繞在手腕處,中間一顆尤為碩大,仿如一顆明珠般,散發(fā)著微微的熒光,他……
“哥哥若想我了,便來大夏吧?!?p> 我同他說。
他點點頭,退后一步,不再言語。
我抬眸往他四周看,并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她沒來。
是了,蘇夏身邊的暮靄姑姑已死,她也被酋長哥哥囚禁起來。并非是她不給我面子,而是她已來不了。
我想,酋長哥哥會不會如同對付阿秋一樣的對付蘇夏?用最重最寒的玄鐵銬將她鎖起來折辱?
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