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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武帝

第七章 滅夷大將

南洋武帝 簡單老楊 3393 2019-09-26 09:00:00

  第七章滅(夷)將軍

  魚叉和虎爪伏在山林邊緣的草叢之中,望前方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二人離開獨豬洲后,遠(yuǎn)遠(yuǎn)地墜著那艘離隊的小帆船,一直來到東山嶺下一處隱蔽的海灣。帆船停在了灣口,一個身影迅捷無比地向東山嶺上掠去。

  二人皆生好奇之心,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哪知道等他們趕過去時,早不見對方蹤影。不過虎爪這些年得來的名氣也不是吹出來的,身為出色的獵手,自有一身旁人難及的追蹤之術(shù)。

  這一路追來,虎爪的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對方的高明簡直超乎他的想像。

  山林中的追蹤不外通過三個途徑:行進(jìn)時留下的痕跡、氣味以及衣袂舞動的聲音。

  當(dāng)時正是北風(fēng),而且對方已經(jīng)走遠(yuǎn),聽風(fēng)辯位顯然不行。

  但一般人從山林中經(jīng)過,不論如何小心,總難免會留下種種痕跡。即使是再細(xì)小的痕跡,都難逃虎爪這樣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眼睛??蓮纳侥_到山腰少說也有三四里路,那人一路行來,竟然沒有留下一個腳印。

  不留腳印,一流的高手或許可以辦到,但更可怕的是,連草木折斷的痕跡也極難尋覓。由此可知,對方的輕身功夫簡直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就算是以枊搖七蕩而聞名瓊州的唐家,恐怕也沒有這樣的高手。再高明的輕功,總需要借力才行?;⒆﹄m然算不得武林中人,但這點道理卻是懂的。

  幸好對方無法完全封閉身上無時不散發(fā)氣味的毛孔,憑著那淡淡的氣味,虎爪總算沒把人追丟??墒菓{著獵人的直覺,他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甚,這一次的“獵物”對他絕對有著莫大的威脅。

  魚叉也罕有的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但他的好奇心顯然已經(jīng)被勾起,單只是對方來自于巡洋船隊這一點,便對他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

  二人小心翼翼的追蹤到這個小山谷里,總算沒有白費功夫,找到了對方的蹤跡。

  此刻已近午時,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男子正坐在門前的木凳上,一下一下的劈著柴。

  他劈得如此專心,似乎他的天地里便只剩下劈柴。每一刀都劈在木頭的正中,一劈到底,卻沒有與放在下面的木樁有絲毫接觸。

  劈好的木柴被他隨意的甩在右邊,卻如認(rèn)真堆放那般碼得整整齊齊。

  在他的左邊,只剩下十余根尚未劈開的木頭。

  一名身著灰布長袍的老者在離他丈許遠(yuǎn)的地方,悠閑自得地坐在一塊青石上,似乎在欣賞精彩的表演般,興致勃勃地看著劈柴的男子。

  二人均是沉默不語,只有劈開木頭和堆放木柴時發(fā)出的輕響,隨著一種特異的節(jié)奏循環(huán)往復(fù)。

  魚叉和虎爪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神中的訝異。

  那個劈柴的男子他們都認(rèn)識,每個月的月中,他都會挑著一擔(dān)木柴出現(xiàn)在陵水縣城的集市上。那一天,正是陵水縣民間約定的大集之日,四面八方的百姓均會趕到縣城,以自己的勞動所得換取生活所需。自他們二人很小的時候開始,便一直如此。

  陵水周圍多是山林,木柴并不容易找到買主,很多時候他都是擔(dān)著絲毫未減的木柴離開。

  見的次數(shù)多了,魚叉曾頗為他的生計擔(dān)心過??蓴?shù)次搭訕,對方根本不理會他,只用手勢表示自己的想要的價格,魚叉也漸漸懶得去多管閑事了。畢竟他自己身上的負(fù)擔(dān)不輕,哪還有心思為一個陌生人去操心。

  但現(xiàn)在他卻暗自為他捏了把汗。

  這個來自大明巡洋船隊的老者讓他生出高深莫測的感覺,絕對是他生平以來見過的最厲害的人,即使是馮軒朗對上他,也是有敗無勝。

  “啪!”最后一根木頭被劈開,劈柴男子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將木柴拋出,刀尖抵著木樁,長長地嘆了口氣。

  “動手吧?!甭曇糁袏A中一絲無奈,卻沒有半點畏懼。

  對方的氣機早已經(jīng)牢牢地鎖住了他,卻一直沒有動手,眼力高明的叫人可怕。

  要知道他雖然一直看似無備的劈柴,但每一個動作無不包含著他數(shù)十來的苦修成果,無論對方從哪個角度攻來,都將面臨著他最強勢的反擊。

  即使是比他高明的對手,也絕無法在他蓄盡全力的反擊下討得半點好處。

  劈開最后一根木柴的時候,因無以為繼,正是他氣勢最弱之時。

  僅是對方這點耐性和眼力,便已經(jīng)讓他心神再難保持平常的境界。

  “和我做個交易如何?”聲音輕細(xì),卻又清晰無比。

  魚叉和虎爪同時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那老者就在他們耳邊說話一般。

  “哈哈哈!”劈柴男子陡然直立,焯焯的眼神竟然透出無比的斗志。不過心里他卻是有苦自知,從對方出場到現(xiàn)在,二人的比拼便已經(jīng)開始了。

  他現(xiàn)在的氣勢已弱,對方卻仍然沒有露絲毫破綻,若他不主動出擊,此消彼長之下,他只會敗得更慘。

  魚叉和虎爪對視一眼,均是感覺不虛此行。那劈柴男子雖然長得高大魁梧,但平時看起來普通之極,誰能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凌厲的一面。二人身在遠(yuǎn)處,仍然感覺到其不住散發(fā)出的濃烈殺意。

  “只要你回答我三個問題,然后立即離開,我絕不留難?!崩险呷匀徊痪o不慢的說著,絲毫不為對方的氣勢所動,任狂風(fēng)肆虐,他卻如露出地面的巨石一角。

  劈柴男子眼神變得愈漸凌厲起來,雙膝微曲,隨即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疾射而出。眩目的紅芒籠罩全身,一陣若鬼哭般刺耳的聲音響徹山谷,轉(zhuǎn)瞬間已飛臨老者頭頂。

  “你老了,啰嗦!”暴喝聲中,紅芒如沙漏中的沙粒一般,迅速聚往劈柴男子手中的“柴刀”,讓人直覺詭異之極。

  灰袍老者姿態(tài)絲毫不變,右手緩緩伸出一指,手臂慢慢向上抬,嘴里仍然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東西在哪里?”

  “叮!”那如枯樹枝般的手指微微一曲,輕輕地敲在了快若閃電般劈來的刀面上。

  劈柴男子悶哼一聲,如陀螺般迅速地向外旋轉(zhuǎn)而去。

  魚叉和虎爪均是目瞪口呆。那老者的動作慢如蝸行,卻偏偏能后發(fā)先至;那劈柴男子凌厲無比的一刀,本是劈向老者的頭,卻偏偏向老者的手指“撞”去。

  這大大超出常理的一幕,讓人只覺難受之極。

  二人暗自思慮之際,場中的拼斗更加激烈起來。

  劈柴男子落地借力之后,舞起一片紅芒護(hù)住全身,此刻正猶如一道紅色的旋風(fēng),快若閃電地從各個方向攻向老者?;⒆σ咽茄刍潄y,魚叉也只能勉強看清其攻勢。

  灰袍老者的動作沒有絲毫改變,仍如之前般慢吞吞地以一指御敵。

  不論劈柴男子如何狂攻,他總能一指敲中對方的刀面。“叮?!敝暡唤^于耳,剎那間劈柴男子已經(jīng)攻出八十四刀,卻連對方的衣角也沒觸及絲毫。

  這景象極為怪異,一個動作緩慢的老者,被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從四面八方瘋狂攻擊。

  魚叉和虎爪的腦子此刻已經(jīng)是一片空白了。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厲害的人!

  那劈柴男子已經(jīng)讓他們驚為天人,設(shè)身處地,虎爪可能擋得住一下,魚叉頂多七八下,而且還得使盡渾身解數(shù)。天知道,若是那老者全力展開功勢,那又是何等光景。

  當(dāng)然,二人也并非如此不濟(jì),尤其是魚叉,馮軒朗的眼光又豈會有差。只不過二人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少之又少,魚叉當(dāng)年雖然力戰(zhàn)七十二海盜,但那只不過是群烏合之眾,連二三流的高手也沒有幾個。

  此刻親眼目睹這兩個武功高絕的人相斗,二人自是各有一番感悟。

  那老者似乎知道了二人的心意。在劈柴男子攻出一百三十刀時,他一直閑著的左手在地上輕輕一按,整個人如被風(fēng)吹起的樹葉般,“飄”了起來。

  “?!比缬挈c般的輕響驟然響了起來,越來越密集。

  老者十指齊動,交替輪流地敲擊著劈柴男子的刀面。每敲一下,劈柴男子的眼神便要暗淡少許。他的攻勢早已無法展開,只能被動的護(hù)住胸前要害,不住后退。

  “哇!”也不知道被敲了多少下,劈柴男子一聲慘叫,噴出一口血雨,手中“柴刀”脫手而飛,整個人如斷線的風(fēng)箏般向后拋飛。

  劈柴男子的身體重重墜下,落在離二人三四丈遠(yuǎn)的地方,本是黝黑的面孔一片慘白。

  柴刀落在離他四五尺遠(yuǎn)之處,紅芒隱現(xiàn),猶自散發(fā)出嗡嗡的低鳴。

  二人被紅芒吸引,這才看清那刀的真面目。

  那是一柄背厚面闊,造型特異的刀。刀背上開有一圓孔,那陣鬼哭的聲音想是從那里傳出;刀柄比一般的刀要長些,尾部鑲有一黑色金屬制成的鬼頭;刀鋒森冷,一看便知相當(dāng)鋒利。

  這樣的刀顯然不是一個劈柴之人所擁有的,二人頓時生出好奇之心,原本那微弱的救助之心也立即壓下。從某種程度上,他們二人均是深信,從寶船隊出來的人,應(yīng)該是“好人”,畢竟那是他們自小的向往。

  灰袍老者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背著手慢慢地向這邊踱來,身體佝僂著,一幅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

  若不是剛才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二人只會將他當(dāng)做遲暮的老人,現(xiàn)在心里卻全是敬畏。

  “人人都說,當(dāng)年你逃出之后,定會起出巨寶,獨自享受富足的生活。”灰袍老者在劈柴男子一丈外站定,仍舊用他一慣的腔調(diào)說著:“我也希望如此,可二十多年遍尋無果,我才想到有另一種可能。”

  劈柴男子劇烈地咳嗽著,滿臉血污,黯淡的眼神里反而透出一種解脫。

  “施進(jìn)卿告訴我,大戰(zhàn)前三個月,陳祖義突然抱回一個不滿周歲的男孩,說是他的兒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本不放在心上,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又能翻起多大的浪來?,F(xiàn)在看來,我是低估了你的忠義。誰能想到火爆狂傲的滅夷將軍鄭克武,竟然能隱忍二十多年平淡無奇的生活,默默無聞地守護(hù)著自己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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