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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深夢一生

3:大夢初醒,忘卻所有。

一深夢一生 江木察 6898 2019-09-24 12:18:06

  醫(yī)院里,樓道間一直冷冷清清,泛黃的燈光毫不留情面的直射著每個角落,暴露得毫無人情味兒,一覽無余,刷著白灰色的墻面經(jīng)常年久月已不那么干凈了,長出的黑色斑點像惡魔流出的唾液。

  護士臺的護士小姐依然那么高冷,就像插入病人血管的那一顆針,極其的需要她,卻又害怕看見她的臉,就是這么矛盾。

  和所有人一樣,極端的矛盾體,就像此刻躺在冰冷病床上的藍祁夢,她害怕死亡,卻又害怕痛苦的活著,所以選擇了一個兩全之法,長眠,既能感覺人間世俗的熏染,還不用痛苦掙扎面對這個殘酷冷血的世間。

  醫(yī)生辦公室里,一個年輕的醫(yī)生拿著那張被鮮血染得通紅的照片,左右前后不停的翻看,想從里面看出個什么究竟來,照片里究竟是什么?能讓一個人大半夜的穿著如此單薄的睡裙下樓買酒。或許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神志有些模糊,才闖了紅燈,遇上如此糟心的事。

  或許是有什么特別想不清楚的事兒……年輕的醫(yī)生像是在自言自語,出神的看著照片,眉頭緊鎖,愁顏不展,由此,夭長而美艷的眼睛也瞇成了一條線,和高挺的鼻梁皺在了一起。

  能有什么事?你們這群年輕人真讓人費解。坐在他對面的老醫(yī)生不以為然的,一貫用他對待所有病人的語氣回答著他徒弟發(fā)出的自言自語。

  師父,你說這張照片到底是什么樣的?他把照片特意拿到燈光下,晃了晃,在湊近自己的眼前,費解的盯著看。

  楚歌先生,從我把這個病人交給你時,你就不停的琢磨這張照片,眼睛累不累?楚歌的師父喝了一口茶,搖了搖頭。

  或許就像楚歌說的一樣,這張照片真的藏著什么秘密,難以開口的請求,或是一段難以啟齒的愛戀,又或者這是一場以謀殺開始的懸疑案件……

  楚歌喜歡看各種各樣的推理懸疑小說,故事往往都是以一個很簡單的故事開始,在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之后一無所獲,兇手做得太完美的計劃,于是就以意外事故處理了。那么,接下來他的病人一定很危險,想到這里,他情不自禁的拍桌而立,眼神兇狠,嚇得他的師父噴了一口茶水,直接噴到楚歌的臉上。

  臭小子,你想嗆死我。楚歌的師父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臉責備的看著他。

  師父,我去看看她。話音隨著人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一扇被打得脆響的門,和一個搖著頭一臉無奈的人。

  楚歌愛推理,也會把事情想得極端,但又或者他說得也有理。

  那是很久以前,楚歌剛到醫(yī)院實習的時候,就遇到過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個有錢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個像是他女兒的產(chǎn)婦,血淋淋的跪在醫(yī)院門口,大聲呼喊救命,最后產(chǎn)婦剖腹生下一個早產(chǎn)的六斤重的兒子,中年男人樂壞了,于是騙他原配妻子說最近出差,可能需要一兩個月。結果是他的兒子不見了,這才想起他妻子可疑的行為,和自己剛提出來的新車,剎車怎么會不靈。

  等警察找到他的原配妻子與兒子時,才知道一切都是他妻子做的,自從知道自己的丈夫養(yǎng)了情人,她每天都過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看見自己的丈夫,就像每天看著一把尖刀對準自己,看不見時她又害怕,急躁,如此極端與矛盾,她想了結事情,便在他打算送給情婦的車上,請人做了手腳,她以為等事情結束了,自己也會隨著丈夫而去的,誰想上天弄人,那個情婦還為他生了個兒子,瘋狂占據(jù)了理智,他要殺了那個孩子,哪怕與他同歸于盡都行。

  這個故事在實習時候的楚歌,故事情節(jié)如他推理的一模一樣,雖然他未曾猜到結局是悲傷的,至少是沒有那么悲傷的。

  但或許那是最完美的結局,為這,他一度認為自己是冷血無情的,即使看見那個發(fā)狂的女人,躍下高高的樓層,他依然沒有半分覺得難過,為此他覺得自己做醫(yī)生是上天安排好的,因為在他心中醫(yī)生就是冷酷無情,甚至連血都是冷的。

  如他這般。

  可是那天凌晨夜里被送到急救室里,瘦骨如柴,身穿一件分不清什么顏色睡裙的女孩時,他居然害怕到不敢親自手術,而是做了師父的副手。

  他看著躺在手術臺上一動不動,眉心緊鎖,手里緊緊拽著一張照片不放的這個人時,心里害怕了,看著被馬路搓掉的那一身血肉模糊,你分不清該從哪里下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受了傷,那一分鐘,他無比心疼且痛心著。

  他害怕她沒了呼吸,害怕她霎那間放棄要活的念頭。

  后來他痛心著她的父母對她冷漠的態(tài)度,原生家庭奇怪的相處模式,對這個人他除了心疼還充滿著好奇。

  過了好一會兒,楚歌回來了。

  怎么樣,看到嫌疑人沒有?看到楚歌一臉的興高采烈,他師父用認真的口吻問著他。

  楚歌大腦迅速的運轉,說:沒有。

  臭小子,你是緊張過度了你,放松心情。說著用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端著水杯出去了,依然無奈的搖著頭。

  搞不好他們在我看不見的角落里,伺機而動。他又自言自語的搖搖頭,摸了摸腦袋出去了。

  你干嘛去。端著杯子回來的師父同他擦肩而過。

  轉轉。頭也不回的徑直往門外去,白大褂迎著風口,吹動衣服兩角像超人的尾巴,變身之后要與怪獸決一死戰(zhàn)的決心。

  被冷風吹得有點頭痛,于是轉轉沒有什么不對勁就回到了辦公室,又開始看起了那張鮮紅色的照片:師父,你們家照片都沒有上膜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此時在楚歌手中的是一張沒有過膜的四方形照片,而且右邊被剪掉了兩個角。

  你說這都什么年代了,照片還有不過膜的,的確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你想知道照片有什么,你去問問她的家人不就知道了。

  家人嗎,未必知道。楚歌說著放下照片,其實他也想過問她的家人,但是該問誰,似乎誰對她的私生活,都一無所知。

  楚歌,為師知道你對這個病人上心,可為師得提醒你,她活是活著,醒不醒得過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得有心理準備。

  楚歌沉默了幾秒鐘,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回答說:我知道,一定有辦法讓她醒來。

  你應該知道,她可是一點想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我知道,可是她也沒有不想醒的意思。

  總會醒。

  總會有辦法的嘛,是不是師父。嚴肅的臉轉既變得開朗起來。

  陰森黑暗,這可不像他。

  是的,但是……

  師父,你可別忘了,大學時候心理學我也是修滿學分畢業(yè)的,而且是優(yōu)。

  得了,得了。他師父擺了擺手,可見平時沒少夸自己,還真是驕傲自信滿滿的人。

  大雪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楚歌拿著那張鮮紅色的照片,慢悠悠的踱步過走廊,這中間他向別人點頭問好,別人向他點頭問好,他都像木偶在重復著一個動作,面無表情的在思考著什么。他把照片放在胸前的口袋里,輕輕的拍了拍,確保安全,把手背在后背,徘徊于藍祁夢的病房門口,偶爾低下頭,目光往里看。

  門開了,出來的是小姨祁英,微笑的臉看得楚歌有些難為情,特別的不自在。

  楚醫(yī)生,你都轉了好幾圈了,要不進來。祁英用詢問的口氣,臉上依然笑容滿面。

  昂,那個……坐在家屬椅上的楚歌吞吞吐吐。

  楚醫(yī)生,有什么話你就直說。二姨祁群說著遞給他一杯水,冒出的白色霧氣晃著他的眼睛,朦朦朧朧。

  嗯,是這樣,為了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轉,我想請教你們幾個問題。楚歌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關于這一點,他從來都是在認真對待,因為這是他作為一個醫(yī)生的責任。但某些個時刻他會分得不是太清楚,真的僅僅是因為一個醫(yī)生的職責嗎,還是摻雜了別的一些東西,但不管是什么,這都是他的責任。

  當他從胸前的兜里掏出那張鮮紅色的照片時,藍祁夢的兩個姨媽面面相覷,露出難堪的表情,如他所料,真是一無所知呢。

  這孩子,脾氣倔,倔得跟頭牛似的,什么事兒也不說,你永遠看到的都是她笑瞇瞇的樣子……永遠都那樣,都不知道她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二姨轉頭看向一動不動的藍祁夢,笑容漸失,心疼涌了上來,很明顯,她們不是太了解她們的外甥女。

  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她依然毫無情緒的,整日笑瞇瞇的對著所有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樣做到的。小姨祁英接著說,語氣里有些心疼,眼睛慢慢的望向藍祁夢,微微的低下眼簾,似是深呼吸那般,身體輕輕的抖動。

  她的父母對她不好嗎?楚歌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手術第二天的情形如今依然抓狂著他的心臟,他清楚的記得,他們冷漠的臉上像是此時此刻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與自己毫無關系,連假裝關心一下都吝嗇到不愿意。

  父母?夢三個月大的時候,就將她送走。二姨祁群說著,思緒里的浪潮翻滾著,不停的敲打她的心,她低下頭,變得沉默,她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夢的時候。那一天,雨下的特別大,還打雷,他們所有人都不敢出門,關門閉戶的在家里等雨停,這時伴著一陣雷鳴,拴在狗窩旁的兩條大狗不停的扯著嗓子嘶叫,緊接著是一陣敲門聲,急促的拍打著木門。

  開門的是那個時候年僅17歲的小姨祁英,她呆呆的看著有些面生且穿得怪異的四個人,頓時說不出話來。進屋后她才知道那是大姐的婆家人,當他們四人取下雨衣時,才知道來的,還有第五個人,一個小不點兒。

  意思再也明確不了,來五個人,他們只打算回去四個。

  招待他們吃完飯,雨也停下了,祁老爺子一口就拒絕了他們的請求,原因是在他身邊的三個兒女還未婚,不懂照顧小孩,自己生得一身病,自己都需要別人照顧,所以請回。

  當雨衣再一次蓋上嬰兒的時候,他們以為已經(jīng)結束了,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始,原來這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大工程。

  第二次送來的時候,多了一個人,他們的大女兒,藍祁夢的母親,她用懇求的目光求著自己的父親,求他留下這個女兒,她會感恩戴德,不,他們?nèi)叶紩卸鞔鞯隆?p>  祁老爺子接過孩子的時候,看得出來,他們一家人都像松了一口氣,表情出賣了他們想要迫不及待的甩掉這個孩子。

  孩子,叫什么名字?祁老爺子看著那張熟睡的小臉,轉既看向他的大女兒。

  爸,孩子還……

  親家,孩子叫江,生的時候是冬天,所以叫江。藍舉的婆婆還未等兒媳婦說完,便脫口而出,孩子叫江。

  江?嗯,為什么不叫寒呢?或者叫冷?祁英反問著:既然是冬天,那為什么叫江?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孩子根本就還沒有名字,江,不過就是敷衍了事罷了。

  孩子遞到手中,扯開包裹著她的布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訝的微微瞪著眼睛,私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孩子身上的衣服明顯不是她年紀的衣服,除了那張小小的臉,手和腳都被衣服包裹著,像極了一個人們用來嘲笑的小丑。

  她身上所有的這些,恐怕都是她的哥哥所用留下的吧。

  爸,這是孩子的幾件衣服,和……

  你拿回去吧。

  除了那一斤米面和半斤白糖,那些舊衣服一件都未留下。

  祁舉啊,估計你以后無法和這孩子解釋清楚,你僅僅給的這條命,都要被你耗完了。這是祁老爺子最后和女兒說的話,他心灰意冷的望著她,嘆著氣,搖著頭,將懷中的嬰兒抱得更緊了一些,慢慢的,穩(wěn)穩(wěn)的坐下。

  直到他們走,他都絕望到不曾抬頭和她對視一眼。

  在這之前,來的路上,路過那一條寬寬的河道時,站在那一條獨木橋中央的時候,看著腳下湍急的河水,以及一望無際的河流盡頭,她產(chǎn)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或許把她放入這潮起的河水中,能沖到一個好人家。

  誰都知道潮起的河水,一秒鐘就可以吞掉她的生命,找個好人家,得等到下輩子重新投胎做人。

  大嫂,你瘋了吧。站在河岸上的祁舉,眼神像著了魔那般,紅血絲充斥著眼膜,兇狠的眼神盯著她小叔子懷里允吸著手指的嬰兒。

  媽,我們還是想其它的辦法吧,我爸是不會要她的。冷靜的語氣里,是被惡魔附了體的陰森與恐怖,那一刻,她真的有了想要殺死她的念頭,那兇狠的眼神中,是真真的帶著殺氣的。

  所以她的父親才說:你以后無法和這孩子解釋清楚。

  或許她根本沒想著要解釋,她已經(jīng)放棄她了,不要了,所以她也無需解釋。

  這真是一件讓人難受的事情,難以接受的事實。楚歌看著病床上藍祁夢蒼白的半邊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或許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一個辦法原諒自己,寬恕別人。

  那,她知道這件事嗎?楚歌望向藍祁夢的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悲痛。

  知道一些,模模糊糊,也不知道記憶力為什么那么好,小的時候和她開的玩笑,她居然一直記得。這么多年,她未曾向我們求證過些什么,或許就是因為她都知道吧。聽到藍群哽咽聲音的瞬間,楚歌的心口仿佛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霧,悶悶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對了,她不是叫江嗎,你們叫她夢,還是叫藍祁。

  江是為了敷衍我爸,夢是我爸給她的。

  藍群清楚的記得,那天中午那五個人走后,天空忽然就放晴了,祁老爺子抱著熟睡的孩子在門口的梨樹下,定定的看著,眼神里是從未見過的溫暖。

  夢,叫你夢好不好,大夢初醒,忘卻所有。

  浮生如夢,把短暫一生過得如幻境般,無悲無痛。

  春雨過后,梨花開了,以為一切就步入了正軌,結束了就好好開始,新的開始……

  藍.祁夢。楚歌依然看著那半張蒼白的臉,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后來,上了初中,夢的父親特意來接她去上初中,離開的那一天,她依然不哭不鬧,像個大人跟在她父親的身后走了。

  直到有一次,她一個人走了五個小時,那天到我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還未吃飯,膝蓋以下全是黃泥,臉上也是斑斑點點的,那應該是汽車攆起的泥漿打在她的臉上。

  問她疼不疼,她只是搖頭,問她怕不怕,她也只是搖頭,問她餓不餓,她也搖頭,明明肚子已經(jīng)在咕嚕咕嚕的叫。

  那一年她上初一,才十四個虛歲,之前她從未一個人出過遠門。祁英低下頭,哽咽的聲音停不下來,眼淚灌滿紅色的眼眶。

  我問她,為什么不坐車。

  她狼吞虎咽的不停往嘴里送飯,聽得我問,抬起頭的時候依然笑瞇瞇的說:我存了三塊錢坐車,放在枕頭下面,放學回來時,錢不見了。

  那時候我想象不出,她興高采烈回去取三塊錢坐車回家時的興奮,我也想象不出,她找不到錢,失落的坐在床沿的樣子,沮喪的或許依然是笑瞇瞇的說:沒關系,我跑著回去。

  楚歌大腦一片空白,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然后連聽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遠,這真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老早,連早飯都沒吃,背起書包就走。

  祁夢,吃完早飯再回家呀,說不定你到家阿公他們都還沒起床呢。這時天剛麻麻亮,稍稍的看得見路。

  小爹爹,我到家的時候,阿公應該在門口的梨樹下喂小雞了呢。她邊穿鞋,開心的樣子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在一旁幫她收拾書包,我發(fā)現(xiàn)她的名字,確切說她沒有了名字,本子上只寫著兩個歪歪斜斜的姓氏:藍.祁

  照在昏暗的燈光下,祁英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

  小爹爹,我上初中,改了名兒,以后我叫藍祁,不過,你還可以叫我祁夢的,我還是祁夢……

  還真是意外,我可沒聽說只有姓沒有名的。祁英把最后一本書放進口袋,卻被她小聲嘀咕的話嚇得一跳:藍寧,他不是我爸,我討厭去掉我名字的那個人。

  祁英有些木訥的抬起頭,呆呆的看著正在理衣服的祁夢,她一把奪過祁英手中的包:小爹爹,再見。

  她依然笑彎著眼睛,看不出任何不悅的情緒來。

  她悲傷的眼神一閃而過,在祁英抬頭的那一秒鐘已經(jīng)被她快速的消化掉,變成唇角上揚,勾起彎彎的上眼線。

  祁英垂下肩,朝跑遠的祁夢大聲說:祁夢,再見,有空來玩。

  祁夢一口氣跑完這條寬廣的馬路,因為她要快速的離開祁英的視線,對她來說,哭,對任何人都是負擔。

  她跑著跑著,終于累了,雙手扶在膝蓋上,望著再無人煙,只有偶爾路過的車輛,她終于不用顧及到任何人,也不用考慮任何人的感受,她邊走邊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完,哭學校的新環(huán)境不適應,還哭,她一個星期不到十塊錢的生活費。

  或許她真正哭的是她的父親,沒有征求她的同意,換了她的名。

  那,之前她的全名叫什么。楚歌打破僵局。

  之前叫藍祁夢,上學那會兒帶她去報名,她非得問,阿公叫祁德,二爹爹叫祁群,小爹爹叫祁英,二舅叫祁華,大舅叫祁全,為什么她沒有祁,她說自己應該叫祁夢,平時我們也是這樣叫她的。

  我爸看她喜歡,就叫她藍祁夢。祁英說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補充道:那次,后來我無意問我爸,祁夢這丫頭幾點到家,我爸跟我說大概中午的時候,但其實從我家到我爸家只要四十分鐘。

  我想,這丫頭是偷偷的哭去了吧。祁群補充著說。

  這樣看來,你們的確不太了解她,以及她的生活。楚歌把視線轉向藍祁夢后,又沉沉的低下頭。拍了一下雙腿,打算起身。

  楚醫(yī)生,難道你認識我家祁夢。祁英盯著楚歌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著頭,楚歌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冷,不禁打了個哆嗦。拉起長長的眼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啊,你不會是她男朋友吧。祁英一驚一乍的。

  夢,在那之后沒談過戀愛了吧。祁群小聲的嘀咕著,但還是被他們聽見,轉既看向祁群。

  二姐,我可沒聽說祁夢談過戀愛的呀。同時眼神望向楚歌。

  已經(jīng)很久了,她上高二的時候,有一次生病,一群同學送她回家那一次,你也在呀。

  高高的,帥帥的,開車的那個。

  對。

  等等,那為什么說從那之后,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嗎。楚歌好奇的問。,

  天曉得發(fā)生過些什么,只不過現(xiàn)在想想有一小段時間,夢的確怪怪的,祁群說完,繼續(xù)補充到:后來我問過夢一次,她說他結婚了,說的時候還滿臉笑容,說他又失去一個好哥們兒。

  那萬一不是她男朋友。

  怎么會,她是我的半個女兒,我了解她。祁群斬釘截鐵。

  即便如此,楚歌的心里咯噔一下,算算時間,那估計都十年了吧。

  十年,愛一個人可以那么久嗎,久得恐怕都要被風霜吹滅了記憶,都快不記得對方的模樣了吧。

  很久嗎,似乎又那么近,近得似乎一切剛發(fā)生在昨天,記憶猶新,還歷歷在目。

  楚歌的最后推理是。這應該是一場無法得出結論的推理,但目前有一點作為突破口,找出一點蛛絲馬跡——那就是她的前男友,高高的,帥帥的,還會開車。如此說來,這種人多得有點數(shù)不勝數(shù),自己也在內(nèi)呢,有什么了不起,能讓她念念不忘十年。想著想著,楚歌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那,二姨,小姨,我就不打擾了。楚歌起身,像是又想起什么停下腳步:她不是應該叫二姨小姨嗎。楚歌摸著腦袋不解的問。

  噢,這個,我這外甥女呀,跟我侄女們這樣叫,都叫爹爹。

  原來這樣啊,那二位我就下次再來打擾你們,謝謝你們。楚歌雙手合十,誠懇的道謝。

  是我們謝謝你才對,只要能讓夢醒,你需要隨時叫我們,我們一定努力配合。

  出門之后,楚歌長長舒了一口氣,調(diào)整站姿后大步的朝辦公室走去,微風吹起白色的戰(zhàn)袍,像超人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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