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張寶率領(lǐng)兩旗回返奮勇營,收獲金銀財(cái)物無數(shù),卻也人人帶傷,可見此行頗為兇險(xiǎn)。
張寶回轉(zhuǎn)自己大帳,在親兵侍候下退去衣甲,換上常服。
剛在帳中安坐,這時(shí)于吉從外進(jìn)來,面帶喜色對張寶行禮回報(bào)道:“將軍,此次行動收獲頗豐,我已令手下押送其中六成送往濮源,剩下的四成已著心腹之人秘密送往將軍府上?!?p> 張寶聽后捻須大笑,對于吉道:“好好好,你辦事果然得力,不枉我力排眾議,將你調(diào)入奮勇營,好好做,自有你的好處。”
于吉趕忙躬身道:“若沒有將軍,又豈會有卑職今日,怎敢不為將軍效死力。”然后眼珠一轉(zhuǎn),又輕聲說道:“將軍,那張離已來到軍中了?!?p> 張寶一聽眼睛一亮道:“哦?此話當(dāng)真?你可曾親眼見他了?”
“是卑職親眼所見,確是此人無疑,他如今隸屬卑職麾下,今日特來向我報(bào)備,卑職方知他已來了營中,只是沒得將軍吩咐,卑職不敢擅自作主,便沒有當(dāng)場將他拿下?!?p> 張寶嘿嘿奸笑道:“洪天賜現(xiàn)在忙著邊境之事,哪還顧得上他,不用再對其顧及,如今他來到我的地面,正是拿捏他的好時(shí)候,他是何時(shí)歸營的?”
于吉掐著指頭盤算著道:“按周胖子所說,應(yīng)該是兩月之前?!?p> 張寶聽后一陣?yán)湫Γ骸罢?,辦他個(gè)托傷不歸,以避征伐之罪。我倒要看看,這次還有誰來救他?”說罷就帶著于吉前往中軍議事廳,命親兵擊鼓傳將,令于吉去抓張離。
再說張離知張寶等人回營,便去向旗官于吉報(bào)備,本來心中忐忑,怕于吉刁難,卻不想于吉一反常態(tài),沒有為難他,登記造冊之后,就打發(fā)他回去了,心中雖感意外,卻也心下暗喜。
……
于吉來抓張離之時(shí),張離正在給錢小毛幾人演練破軍八式,和錢小毛內(nèi)認(rèn)識時(shí)間久了,無事時(shí)也常與幾個(gè)切磋武技,錢小毛六人對張離武技與神力均頗為佩服,常與張離親近。
張離見于吉帶人進(jìn)營面色不善,倒也沒多想,趕忙收式行禮,口中道:“見過于將軍?!?p> 于吉卻不理他,一招手,對身后兵士命道:“把此人綁了。”手下軍見于吉下令,便向張離撲來。
張離聽了一驚,向后跳了一步,橫刀而立,口中喝道:“慢著,敢問將軍,張離所犯何罪?”幾名兵士被張離一喝,嚇了一跳,又見他手持利刃,一時(shí)倒沒敢上前,回頭看向于吉。
于吉見張離反抗,一聲冷笑道:“怎么?你還想造反不成?我奉張將軍將令,特來拿你,問的就是你托傷不歸,以避征伐之罪?!闭f罷向左右喝罵道:“一群廢物,還不動手?”
兵士眼見張離殺氣騰騰,不禁都是一陣猶豫。
張離目光一陣閃動,想到這于吉屢次三番找他麻煩,幾次想要上前,就此了結(jié)了此人,出這口惡氣,可又想到師傅洪天賜平日里的循循善誘,如今一刀下去,就再難在軍中立足。更何況師傅臨行前,將府中師娘與妹妹托付自己照看,自己若殺人脫逃,豈不辜負(fù)師傅之托。
終還是長嘆一聲,將手中兵器交于錢小毛,束手待縛。
兵士見他放下兵刃,幾人快步而上,便欲用繩索來綁張離,于吉卻一擺手道:“慢著,這小子氣力極大,用牛筋來綁,免得被他掙脫了?!?p> 幾人依令而行,將繩索換為牛筋,將張離綁了個(gè)結(jié)實(shí),于吉這才放心,揮揮手,押著張離,轉(zhuǎn)身向中軍大帳而去。
…….
于吉大步進(jìn)到中軍大帳,對正坐之上張寶叉手行禮道:“回稟將軍,人犯張離帶到。”
手下兵士一頓連推帶攘,將張離推入帳中,于吉抬起一腳,踢在張離膝上,想讓張離跪下,卻不想張離受他一腳巍然不動,反而自己腳上隱隱作痛,惱羞成怒,解下配刀,連刀帶鞘砸了兩記,張離依舊不跪,大帳眾人輕聲嗤笑,一時(shí)臉漲成了豬肝色。
張寶見此,擺了擺了手道:“罷了,于旗官,人犯既已帶到,你且退下吧?!庇诩娪辛伺_階下,趕忙躬身行了一禮,到自己之位落坐。
張寶把案桌上的驚虎膽,“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大聲喝問道:“犯將張離,你可知罪。”
張離昂首問道:“敢問將軍?不知卑職身犯何罪?”
張寶見他已到此時(shí)還不低頭俯首,心中更是氣憤,大聲道:“托傷不歸,以避征伐,士卒仗斃,伍長以上,按軍律當(dāng)斬?!闭f罷也不給張離機(jī)會反駁,便大聲喝道:“來人啊,將犯將張離押出轅門,梟首示眾,以正軍紀(jì)?!?p> 話音一落,帳外當(dāng)職的幾名兵士就已沖向張離。
就在此時(shí),卻聽得廳外傳來一聲“且慢”。隨后從帳外走進(jìn)一個(gè)人來,張寶尋聲望去,卻原來是王術(shù)身邊近臣李君道。
李君道款步從廳外走入,路過張離身邊,對他笑了笑,然后走到張寶近前,行了一禮說道:“將軍且慢,此位張小兄弟是學(xué)生故交,不知因犯何罪要被處以極刑?”
張寶一看李君道進(jìn)來,就是一陣頭大,想不通這張離又怎會和此人扯上關(guān)系,聽李君道問他,便冷冷回道:“此人身為軍中伍長,卻托傷不歸,以避征伐,按軍律當(dāng)斬?!?p> 李君道聽了微微一笑,款步走到張寶案桌之前,對張寶道:“敢請將軍借一步說話?!睆垖毎櫚櫭?,卻還是依言將頭伸了過來,李君道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就退到一旁,負(fù)手而立。
張寶慢慢坐回交椅,臉上陰晴不定,終還是一拍驚虎膽,朗聲道:“既有李先生為你求情,而你又確是有傷在身,今日便免你死罪,但你也活罪難逃,罷你伍長之職,再自行去行刑處領(lǐng)二十鞭,以觀后效?!闭f完人已離座,頭也不回的轉(zhuǎn)進(jìn)內(nèi)堂。
眾人見主將已走,也都紛紛散了,只有于吉站在原地瞪著張離一頓咬牙切齒,啐了一口,也隨眾人出了議事大帳。
待眾人走后,李君道這才微笑走到張離身邊,伸手想要為他松綁,張離卻不等他動手,兩臂奮力一掙,已將身上所縛牛筋繃斷,然后躬身向李君道行了一禮,口中稱謝道:“多謝先生今日搭救之恩。”
李君道見他小小看紀(jì),肉身卻如此強(qiáng)橫,不禁也是一怔,聽他出口相謝,擺了擺手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客氣,當(dāng)日你助我之德,李某一直銘記在心,今日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又道:“我與那張將軍還有正事要談,今夜子時(shí),去你營房之內(nèi),到時(shí)你我再敘?!闭f罷對張離笑笑,回身也向內(nèi)堂走去。
……
張離獨(dú)自離開大帳,自行去行刑處領(lǐng)了二十鞭,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軍中鞭刑已經(jīng)無法傷他分毫,二十鞭抽完,張離穿好衣服,從容離去,卻把行刑的兵士看直了眼,待他離去,一名行刑兵士嘴里喃喃的道:“二十鞭子打下去,身上連個(gè)白印子都沒有,這人莫不是鐵鑄的不成?”
……
錢小毛等人見張離安然回返,均都大喜,眾人問他經(jīng)過,他便把事情講了一遍,眾人聽后均都唏噓不已,錢小毛拉著他安慰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張兄弟日后定會吉人天相?!?p> 張離搖頭一陣苦笑:“被軍中主將,與本旗主官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小弟還真看不出今后會吉在哪里。”說完向眾人拱拱手,從錢小毛手里接過配刀,獨(dú)自回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