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正服侍大兄喝著湯藥,只見管家急匆匆的過來。
“相國,大王來了?!?p> 我與大兄皆是一驚,我連忙起身放下湯藥,退了下去。
方出殿門,正撞上秦王,我福了福身子,秦王望了我一眼,沒有多說話,徑直進(jìn)了里屋,我也識趣地退出了屋外。
我許久沒見過秦王了,秦王亦是蒼老了許多。
我靜靜地合上門轉(zhuǎn)身,無意間正撞進(jìn)一汪幽深的黑眸中,我一個踉蹌,差些站立不穩(wěn)。
院子梨花樹下,站著一個人,一個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會出現(xiàn)的人,而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個頭不高的清瘦少年。
我穩(wěn)住心神,一步一步湊了過去,他亦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相國,可好?”他先開口對我說了話,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傷了骨,休養(yǎng)一段時間便無礙了?!蔽疑钗艘豢跉?,出聲卻還是帶著一絲哽咽的沙啞。
清風(fēng)吹過,劃過我的頭頂,兩鬢間吹亂的發(fā)絲隨風(fēng)起舞,一陣沉默后,我終是發(fā)了聲打破沉寂,“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前些日子母后忌辰,回來看看,過幾日便走?!彼曇舻?,依舊沒有什么情緒。
“哦?!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再說些什么,或許再多說些什么對于我與他而言,都是尷尬與多余。
“三叔,這人是誰?”忽然,他身后的少年出了聲。
三叔?
這小公子竟是秦王的兒子。
“稷兒,這是張先生的妹妹,叫姑姑?!壁A華出聲道。
贏稷?
不就是羋夫人的公子么?
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國君之一。
“姑姑?!壁A稷乖乖地喚了我一聲。
“公子客氣了,婢不敢當(dāng)。”我連忙哈腰,這可是未來秦國的君主,我是真的不敢當(dāng)。
我只聽見一聲悶笑,抬頭正瞧見贏華好整以暇的眸子,終于不再是不冷不淡的神情了。
我瞧著他一時恍惚,他似有察覺,稍蹙眉又恢復(fù)了冷淡的神色,仿佛剛剛一霎那只是我的錯覺。
“三叔,姑姑這樣好看,你為何不要她了?”贏稷的一番話突然如驚雷炸響在我的耳邊。
一陣死寂的沉默。
“稷兒,你聽誰嚼的舌根?”贏華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
“稷兒聽宮里人說的,三叔昔日不是與先生的妹妹有過婚約,后來又是三叔找父王解除了婚約?”贏稷童真的眼神帶著好奇與不解。
我聞言心中一慟,此刻竟不敢去看贏華的眼神。
過了許久,就在我以為要一直沉寂下去時,贏華輕笑一聲,開口道:“傻稷兒,這世上最猜不透的就是人心?!?p> 我聞言一踉蹌,鼻子不知為何有些發(fā)酸。
贏稷似懂非懂,支吾著腦袋,卻也不再發(fā)問。
院子又靜寂了下來,就當(dāng)我正要尋著借口離開時,門突然開了,秦王走了出來。
只見秦王眼神迷離,不知和我大兄談了些什么。
“王兄。”
“父王?!?p> 贏華與贏稷上前行禮,我站在一旁,亦是福了福身子。
“回宮?!鼻赝醴髁朔餍渥与p手交握在袖中,氣定神閑,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威儀。
我靜靜地看著一行人離開,福了福身子,輕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