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王煥盤坐在巨大的炎晶空間中,渺小而又孤寂,此刻他的身軀已全然變成了焦炭,而最后一絲火種也終于融入了頭骨之中。
頭骨是最痛苦也是最艱難的一個部位,足足緩緩煅燒了兩日,王煥才敢慢慢把火種融入進去。
在這一切都完成之后,王煥的軀體已然煅燒精煉完成,火種也都種入四肢百骸的骨骼之中,最危險最難熬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接下來就是以火種凝煉炎髓,以殘留在血肉中的離焱催生新肉,這樣離焱神火便完完全全的融入到這具軀體之中。
“嘭!”一抹鮮艷赤紅的火焰從頭骨上竄起,卻沒有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緊接著一簇又一簇火焰在全身骨骼之上浮現(xiàn),猶如烈火燎原。
接下來就是血肉的重生,一寸一寸的血肉從焦炭中重生,重生的血肉神光奕奕,不時有一抹赤紅的火焰閃爍。
五個月后
王煥裸露的軀體終于修復完成,此時他的軀體猶如銅澆鐵鑄,不時有紅光閃爍。
“嘭!”一蓬火焰在王煥全身皮膚表面熊熊燃燒,王煥睜開雙眼,旋即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弧度,這次九死一生,終于煉就大道之基!
“嗡!”掛在王煥胸前的刻有名字的小木牌不知是何等材料,離焱神火竟也不能傷它分毫,反而在最后的火焰爆發(fā)之中觸發(fā)了木牌之中的禁制。
小木牌顫動不已,突然“咔嚓”一聲,四分五裂,一團光影從碎裂的木牌中涌出,投射在半空。
那道光影是一個白衣飄飄,風華絕代的女人,此時她正盤坐著發(fā)呆,臉色蒼白,似是有什么心事,光影中只有她的身影,周圍的環(huán)境和事物都沒有投影過來。
那女人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掛的王煥,這木牌顯然是留下用于通訊之用,只見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潮紅,自然不是因為王煥裸露的軀體,而是他胸前的一顆痣。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她顫抖著嘴唇問出這句話,眼神中是無盡的期待。
“額,具體身世我也不知道,不過撿我回來的媽子說,隨身攜帶的木牌上寫的是王煥,剛才這牌子也壞了。”
王煥第一次和女人坦然相對,心中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但這素昧平生的女人卻仿佛有一種令人親和的魔力,王煥也不知怎的,就把自己的身世之謎和盤托出,毫不猶豫。
“咳咳,噬魂珠中我已備好了衣物,你趕緊穿上吧?!蓖鯗o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王煥如聞天籟,趕緊從噬魂珠中取出衣物,窸窸窣窣的匆忙穿起來。
那女人也并不著急,只是癡癡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從胸前的痣和名字中她已推斷出,這俊俏的小子必是自己失散十多年的兒子無疑,當下想起當年的種種苦衷,一時間竟已癡了。
王煥穿好衣服,發(fā)現(xiàn)那女人癡癡的看著自己,不免有些發(fā)毛,尷尬的道:
“額,這位姐姐”說著晃了晃手,看到她回過神來于是繼續(xù)說道,“你怎么了?”
那女人被她這么一說,臉色又是一陣潮紅,眼眶中的晶瑩再也止不住,撲簌簌的流了出來。
旋即淚水蒸發(fā),她臉色也由陰轉晴,笑罵道:
“傻兒子,我是你娘,你喊我姐姐是何道理?”
這一笑如百花盛開,雪霽初晴,王煥不由轉過臉去,不敢看她,心情確是有些低落,其實從她的眼神中,王煥也早已看出些許端倪,只是一直不敢承認而已。
他埋怨道:
“我從小無父無母,野小子一個,哪里來的母親,你現(xiàn)下心潮澎湃,免不得疑神疑鬼,可別認錯了人?!?p> 那女人聽得此話,卻也并不著惱,笑吟吟道:
“胸前的痣一眼也就看出來了,無法證明,你且伸出左手,若我所料不錯,左手掌心應當也有一顆痣才是?!?p> 王煥沒有伸出左手,左手的痣他當然知道,但這從未謀面的女人能夠直接道出,身份已是確定無疑,他紅了眼眶,哽咽道:
“那你為何要拋下我,你可知道無親無故生活在最陰暗的塵埃里,是什么滋味?”
那女人驚道:
“這不可能,我雖然離去匆匆,但臨走之時卻是把你親手托付給了青雋帝國北部深山的隱世高人青鸞夫妻手中,他夫妻二人可都是有著八轉地闕境的修為!”
王煥大驚道:
“什么?可是我是在這赤霞帝國的西北邊陲被撿到的,這其中難道另有隱情?”
談到這里,王煥也知道母親并不是故意丟下自己,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還把自己托付給修為如此之高的隱世夫妻手中,自然不虞生活艱難了。
可是世事難料,自己怎會憑空出現(xiàn)在遠隔幾萬里的赤霞帝國西北邊陲小河里,那青鸞夫婦又去了哪里,這其中恐怕另有玄機,王煥冷汗涔涔,黑暗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操縱著自己的命運!
那女人臉色鐵青,喃喃道:
“難道是他們?不對,若是他們定然不會留你性命?!毙磽u了搖頭,又陷入了沉思。
“娘,你所說的他們是誰,當年你又為何匆匆離去?”
王煥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沉思,聽到他喊自己娘,知道他不在埋怨自己,心中無比的欣慰,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只聽得他的一聲娘,也不枉了。
想到這里,她臉色又緩和下來,氣色也是一振,微笑著說道:
“你現(xiàn)在沒必要知道這些,徒增煩惱罷了,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活著,娘也就放心了?!?p> 王煥知道她不愿說,自己再怎么問也是徒勞,當下正待開口,那光影一震,木牌里的能量快要用完了!
于是他快速開口:
“娘,你在哪里?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我現(xiàn)在很厲害了,你看,這是離焱珠,這是噬魂珠……”
他不停的掏出自己的至寶,像獻寶一般,只想讓母親相信自己有尋找她幫助她的能力。
可是這些東西又如何能入她的法眼,她只是笑瞇瞇的看著王煥,看著他笑,看著他的焦急,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要把這個恐怕再也緣慳一面兒子的面容死死的記住。
然后她眼中的淚水愈來愈多,光影逐漸模糊,兒子的面容也漸漸模糊起來,她不愿兒子找自己白白送命,可是更不愿他從此再也無法擁有一個呵護他,照顧她,不讓他受一絲委屈的娘!
終于,她說道:
“煥兒,記住,不到琉璃境別來找我,我在上界朱雀界……”
然后光影消散,母親的身影漸漸消逝在空間之中,王煥熱淚盈眶,用盡全身的力量吶喊道:
“娘!”
“您放心,哪怕遠隔千山萬水,穿越諸天萬界,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找到你……到你……你!”
空曠的炎晶巨洞中,王煥呼喊的回聲悠蕩回轉,經(jīng)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