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漫天飛舞的光點,王煥陷入了沉思,母親雖然故意表現(xiàn)的很灑脫,但蒼白憔悴的臉始終無法掩飾,她肯定不好過吧,王煥想。
“前輩,你知道琉璃境是什么境界嗎?”王煥突然開口。
“你知道那首境界歌謠吧?”王渙反問道。
“當然知道,真元九轉(zhuǎn)花始翩,一重轉(zhuǎn)是一重天。八極共掌隨天起,青云直上琉璃仙。你是說九轉(zhuǎn)之后的仙境便是琉璃境?”王煥驚嘆。
王渙淡淡傳音:
“不錯,雖說童謠傳說總是會夸大其詞,但很多時候還是有根據(jù)的,并不是空穴來風,我猜測,琉璃境便是九轉(zhuǎn)之后的仙境?!?p> 王煥苦笑:“路還很長啊?!?p> “怎么,氣餒了?”
“我是說,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有一絲懈怠,終有一日,我會找到母親的,還有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王煥信誓旦旦。
“此次收獲頗豐,實力也晉級至花開九轉(zhuǎn)了?!鼻拜叺穆曇粲朴祈懫?。
“哇,吞一團火,連晉三階,照這速度,我專門找火吞,實力不得蹭蹭蹭的往上漲?”王煥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憧憬著實力大增后的美妙場景。
王渙淡淡傳音:“長的美想的更美,你已經(jīng)用離焱神火鑄成炫炎之基,再吞別的火已經(jīng)沒用了,而且此次閉關(guān),你已經(jīng)修煉了五個月?!?p> “??!過去這么久了?不行,小月尋還在李家呢,我得趕緊回去……”然后王煥看到四周全是紅彤彤的炎晶,并沒有任何通道,不由頭疼起來,“前輩,這咋整?”
王渙道:“離焱珠和你的離焱神火是擺著用來觀賞的嗎?燒一條道出去?!?p> 王煥恍然大悟,當下再不遲疑,祭出離焱珠,放出神火,對著來時的方向燒了過去,累了就掏出炎晶補充元力,一條小道逐漸被開拓出來。
二十天后
面目全非的炎晶山下此時荒無人煙,李玉良離去后便再也沒有回來,奇異的是虹陽鎮(zhèn)其他勢力也并沒有派人前來查探找尋。
“砰!”山腳突然破開一個洞口,一個灰頭土臉的清瘦少年從中走出,此人便是以火開道的王煥。
“哈哈哈哈,半年了,小爺我脫胎換骨,終于出關(guān)了!”突兀的一聲吼叫驚的小鹿亂跳,鳥群翻飛。
想到小月尋,不知她近況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王煥歸心似箭,找準方向,對著綠草如茵的廣場邊緣跑去,漸漸消失在叢林之中。
虹陽鎮(zhèn)
此時已然入夜,王渙進入鎮(zhèn)子,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任何燈光,萬籟寂靜,一片死寂,這不正常!繁華的小鎮(zhèn)從來都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包括深夜時分也是雞犬交鳴,怎的今天毫無動靜?
再聯(lián)想到出炎晶山是毫無人影的畫面,王渙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可怖的猜測:虹陽鎮(zhèn)沒了!
果然,連續(xù)破開幾扇門,全是死尸,很多都已經(jīng)長出尸蠟,有的已經(jīng)化作了枯骨,而更多的門不需要破開,更多的死尸直接在街上被屠殺。
看到這里,王渙心臟一跳,腦海里是王煥焦急催促的顫抖聲音:
“前輩,快去李家,小丫頭一定不會有事的!”
王渙并不答話,直接往小鎮(zhèn)西北方向的李家掠去,看到李家大門洞開,尸橫遍地,王渙的心沉到了谷底,誰做的?為何要如此殘忍?
不待細想,王渙匆忙往內(nèi)院沖去,當然也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前來殺戮的人實力強悍,毫不留情,從骨頭上的裂痕來看基本一擊必殺,可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來人竟不惜屠城,雞犬不留。
王渙怒火如熾,腦海里的聲音卻是帶上了一絲哭腔:
“去住處看看,小丫頭機靈得很,說不定早已躲起來了,或許會在我的住處留下線索,她不會有事的。”
王渙并不想打擊他,可是心里面卻是如明鏡一般,這般屠殺,一個七八歲花開一重的小女孩,如何逃脫,如何藏躲?
于是也不答話,默默的走向王煥生活的小破屋,里面還是一樣的簡陋整潔。唯一的小桌子上并沒有任何紙條留字之類的線索,王渙漠然,心中卻是難過至極。
雖然與小丫頭相識不過數(shù)日,但她的天真無邪,善良純樸以及對王煥也就是自己的無條件的依賴和大眼睛里滿滿的孺慕,自己也從心里喜愛小丫頭并把她當做了自己的第二個親人,第一個當然是王煥。
想不到天有不測風云,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七八歲的仆人孩童都不放過,王渙決定徹查到底,讓喪心病狂的屠夫血債血償!
聽著腦海里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和仍不甘心的呢喃,王渙黯然,小丫頭是這小子一直以來活下去的動力,從小相依為命的親人,這種打擊誰能忍受?還好是自己掌控身體,若是被那小子掌控,不知道要干什么傻事。
唉,王渙心里也是一陣陣的刺痛,命運多舛,生離死別,誰又能看的開,連自己的道心也是出現(xiàn)了一絲迷茫。若是最重要的人不在了,努力修煉又為了什么?
當下心灰意冷,突然之間一百多年的堅持,發(fā)誓要掀翻這天,覆滅這地的豪言壯志蕩然無存,這一切仿佛沒有任何意義。
他累了,從未有一刻如此的疲憊,就連在噬魂珠中的萬魂撕咬糾纏,他也并沒有放棄,可是此刻他竟也動搖了,王煥大聲的慟哭,無助的吶喊,絕望的呢喃都讓他感動身受,自己當年不也是滿門盡滅嗎?
就算屠光了罪魁禍首又如何,把這大陸攪得天翻地覆又如何,逝去的人再也無法回來,王渙突然想起師尊平和的教誨:
人不能為了仇恨而活,成為被仇恨支配的傀儡,為此的修煉毫無意義。
那自己修煉的意義何在?登臨大道又是為了什么?在塵世闖蕩的十年,他看淡了生離死別,看透了海誓山盟,看穿了虛名俗利。
這些東西在修士漫長的一生中屢見不鮮,甚至常常令人誤入歧途,要么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憤世嫉俗;要么被癡情之人所棄,苦大仇深,執(zhí)迷不悟;要么沽名釣譽,虛偽陰毒。貪嗔癡,人之本性也,自己絕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他又想起那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p> 這樣心懷蒼生,心懷天下的高尚情操何其之少,可是自己始終也只是個自私的人,做不到那樣的心系蒼生。
王煥躺在床上,自己想要的終不過有一個幸福的小家,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無聊之時看看書,帶上心愛的人游歷名山大川,幼有所依,老有所養(yǎng),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多美好啊,王渙想。
是了,這些東西是自己想要的,這就是初心,這些東西要怎樣去維持--守護!就是守護,修煉既不是為了復仇,也不是為了沽名釣譽,追名逐利,守護才是它的最美好,最終極的目的!
微涼的月光斜照在小桌上,投出一道欣長的剪影,干凈的地上結(jié)滿了清霜,一簇簇冰花在地上墻上房頂綻放,如春風化雨,水到渠成。
小屋清幽,月色朦朧,一百五十六歲的王渙躺在床上,進階水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