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印終于縮為手掌大小,悠悠飛到王渙身軀之上,藍光縈繞,如水一般將他身體包裹起來,傷勢開始緩慢恢復。
鏡微臉色鐵青,冷哼一聲,“太華印是我神宗圣物,豈能被外人染指?你既收了太華印,便把命也留下來罷!”
果然,關鍵時刻還是太華印更吸引人一些,什么魔族出世、為禍人間,始終不如自身的利益來得重要。
說著瘋狂向半空中閉目調(diào)息的王渙掠去?。?!
風月道人正想上前阻攔,突然瞪大了眼,一時愣在原地,不敢稍有異動。
鏡微的身影已經(jīng)頓在半空,臉色雪白,渾身顫抖,眼光中是無盡的恐懼。
而他的頭頂,已經(jīng)撫了一只大手!
大手的主人是個白袍中年,中年人骨瘦如柴,氣度卻是翩翩不凡。
白袍之上由右手袖子開始繪了一條繞臂攀緣的黑龍,繞過肩膀,停在他的左胸。
龍頭斜依在左胸之上,眼光幽幽,如同深淵,望之令人目眩神迷。
整條黑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好像他的身上真的爬了一條黑龍!
“你是太華神宗此代掌門?”
白袍中年似乎許久不曾說話,聲音稍有些沙啞,就連發(fā)音也是晦澀古怪。
鏡微連忙點頭,“正是在下?!?p> 白袍人輕輕嗯了一聲,“自太華真人消失,太華印也就成了無主之物?!?p> 說著手掌已從鏡微頭頂移開,緩緩負到身后。
這句話不著頭腦,但很清晰的表達了一個事實:太華印不是單屬于太華神宗一門,更不是屬于他鏡微。
鏡微面容苦澀,試探開口道:
“可是……”
白袍人打斷他的話語,“再說就算你殺了他,你也收取不了太華印?!?p>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收取了太華印的王渙。
鏡微面色不甘,“太華印的威壓已被小子消磨的差不多了,我的實力不知比他強千萬倍……”
“你要清楚一點,太華印的威壓不是一視同仁的,也不是可以被人耗得空的?!?p> 白袍人再次打斷他,“太華印是半神器,神性巍然,豈是我等凡人所能窺透?你覺得當年太華真人為何會落下終身殘疾,甚至因此而隕落?”
鏡微一驚,“什么?太華祖師是因為太華印而死?!”
白袍人點了點頭,“過度使用半神器,造成神力腐蝕,隱疾爆發(fā)而死?!?p> 說到這里,白袍人輕嘆一聲,“說起來,我還要喊他一聲前輩,他也是繼流云之后大陸上耀耀千古的偉人之一?!?p> 鏡微瞟了一眼白袍人的模樣,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你是泫龍閣主清弦真人?!”
白袍人輕笑一聲,“想不到時過境遷,這世上竟還有人記得老夫?!?p> 鏡微已拜倒在地,“晚輩鏡微,參見清弦前輩!”
一旁的風月亦是跪倒,“晚輩風月,參見清弦前輩!”
清弦目光一閃,兩人被一股巨力一抬,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不必多禮,老夫被困于太華印下千載歲月,如今終于得出,不知大陸之上形勢如何?”
鏡微恭敬躬身,“回稟前輩,赤帝薨天,赤霞戰(zhàn)亂已起,白桓大軍已陳兵黑炎城下,青雋楚王南宮彥已調(diào)遣大軍親往赤霞支援。
我黃龍和北邊的黑洇尚無動作?!?p> 清弦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開始了?!?p> “什么開始了?”
清弦搖了搖頭,轉(zhuǎn)頭看向鏡微,“這小子身上因果糾纏,你殺了他,染了因果,太華神宗不日便會蕩然無存。但若是勘透‘舍’與‘得’,日后受用無窮?!?p> 鏡微一愣,“可是太華印系太華祖師所留,叫我轉(zhuǎn)頭便棄,百年之后我又拿什么面見諸位祖師?”
清弦幽幽一笑,聲音冷若冰霜,“你覺得我在跟你談判?!”
鏡微心頭一驚,連忙低頭,不敢再說話。
清弦冷哼一聲,“太華真人心懷天下,魔族入侵之時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力竭而死,我敬佩先賢,不忍看他所留之基業(yè)毀于一旦,這才好心提醒?!?p> 場中一片寂靜,清弦氣機磅礴,如垂天星河般無窮無盡,壓得眾人噤若寒蟬,此時東方天空隱約亮白起來,黎明已至。
清弦轉(zhuǎn)頭看了看天色,喃喃道:
“夜盡天明,老夫也從無盡黑暗中破印而出,一千年歲月匆匆而過,老朋友們可準備好迎接了?”
說著他嘴角微勾,“鏡微,有舍才有得,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你有那個福分的話。此間事了,你且歸去罷?!?p> 鏡微心中萬般不甘,只是對方早在一千年前便是大陸成名的人物,一身修為最低也有八轉(zhuǎn)地闕之境,如今更不知已到了何等境界!
僅憑自己半步七轉(zhuǎn)山托的實力,加上宗中數(shù)十個六轉(zhuǎn)雷震境的長老,恐怕連對面一擊都吃不住。
好言相勸,便順階而下罷。鏡微輕嘆一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太華印只能徐徐圖之了。
計議已定,鏡微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躬身道:
“謹遵前輩吩咐!”
“走!”
說著化為一道流光,轉(zhuǎn)身往南方太清谷方向去了。
宗主已去,場中上萬人亦不敢有半分逗留,當下紛紛躬身請辭一番,各化為流光,跟上鏡微真人去了。
此時天空已白了一大片,千里山脈山嵐悠悠飄起,僅剩四人下方數(shù)里大地平整光滑,中間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面前之人實力通天,性格脾氣尚且不知,風月道人如坐針氈,當下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道:
“前輩可還有事吩咐,若是沒有,晚輩幾人就暫且退下了。”
清弦只是看著東方萬里云霞,頭也不回,悠悠道:
“你二人可以走了,取太華印的小子留下?!?p> 風月一驚,連忙拜倒,“前輩想要收取太華印自無不可,只是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說說看……”
很明顯,打斷別人說話是清弦一貫的作風。
“晚輩籌劃數(shù)十載,便是為了取得太華印,去做一件事,希望前輩能容我一月時間,辦好事情晚輩當親自將……”
“不行。”清弦毫不猶豫的打斷風月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