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不收零基礎(chǔ)的學(xué)子,凡入書院者,可無功名,四書五經(jīng)的通背,基本釋義都要有所了解。也就是說,書院進行的本就是超過義務(wù)階段的教育。傅振羽的書院規(guī)劃圖中,是有圖書館,即藏書閣位置的。
傅振羽一邊引路,一邊道:“實不相瞞,藏書館目前只建了個院子,里頭統(tǒng)共十來間空屋子,您老要從零開始呢?!?p> 柳擎滿意她的態(tài)度,笑道:“你就是子堅喜歡那孩子吧?”
傅振羽老臉一紅,嗔道:“您老別亂說!”
柳擎便不滿意了,對倉子堅不滿,他說:“嘖嘖,臭小子不行啊。想我當(dāng)年,看上新搬來的鄰家女孩,各種手段一出,不上一年,把人娶回了家。”
傅振羽到底是傅振羽,便是臉紅,依舊很強悍,聽了這話,道:“那我和老先生當(dāng)是一樣的人。若是瞧上鄰家兒郎,半年內(nèi)必定把自己給嫁過去!”
柳擎目瞪口呆。
倉子堅和傅振商趕到,才讓他回神。當(dāng)著他的面,傅振羽徑自對倉子堅道:“大師兄,這不怪我,方才我只說了藏書閣只有十來間空房子,柳老就成這樣了。”
“哈哈哈哈……”
柳擎一陣爽朗的笑聲迎風(fēng)而出,飄得極遠。待見了傅山長夫婦后,他對南湖書院就更滿意了。傅振羽、倉子堅去給他收拾房舍的功夫,他對傅山長深深鞠躬,并道:“子堅姐弟原是投奔我來的,只是老朽無能,未能及時接到人。傅山長宅心仁厚,老朽代李家,謝過傅山長?!?p> 一句話,道出倉子堅本姓。
傅山長在傅母的攙扶下,下榻拉人,一直擺手,傅母便代他道:“老先生不必客氣,子堅是個好孩子。自打他來了我們家,我們家這日子好了許多,他啊,是我家的福星。”
柳擎想著自己的輩分,便沒為難傅家這對夫婦。
重新落座,傅母忍不住好奇了一嘴,問:“老先生和子堅哪個親人有親戚?”
柳擎咧嘴一笑,滿目盡是灑脫,同時道:“并無親戚關(guān)系。我那兒子死得不對勁,是李閣老替他平的冤,也叫李閣老被上頭記恨上了。八年前,李家出事之際,我已是孤身一人,別人怕那九千歲,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會怕的!”
親朋好友都有家小,收留朝廷通緝要犯,定然避而不及。柳擎不同,他無家小不說,唯一的兒子,又是被那九千歲折磨而死。能收留李氏后人,他求之不得。
傅母不懂這些曲曲折折,傅山長卻憑前一句,判斷出柳擎的兒子必定不凡。柳姓不常見,待家去時,他問問兩位伯伯才是。
柳擎就這么住在了南湖書院,飯菜是傅振羽做,其他雜事,倉子堅代勞。除了沒書伺候,柳擎覺得日子還不錯。
倉子堅自“光明正大”表明心意,便時常出入竹院。傅振商這個小耳報神也說過幾次,傅母只道:“你好好讀你的書,待書院正式招人,你定要和他們一同進學(xué)的?!?p> 一句話嚇得傅振商躲進書房。
四書他還沒背完好么!
倉子堅找傅振羽,確實也都為公事。
書院招生第一條,入學(xué)考試是必須的,卷子傅振羽一口氣折騰了九科,基本照搬唐朝之科舉。倉子堅本想拒絕,但想著,這未必不是一條路子,便由她去了;接下來又是入學(xué)流程,傅振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參考著各大書院的模式,流程都對,就是過程有點復(fù)雜……
總之,種種下來,他都覺得傅振羽那些法子,雖然不大合規(guī)矩,但也不是不能忍。每當(dāng)妥協(xié),他就來句:“師妹非要如此,也不是不可以,誰叫你是師妹呢?!?p> 極其曖昧。
傅振羽每每都想掐死他,但他又一直沒明言,雞賊得緊,傅振羽只能暗恨。
眼看到了五月底,童掌柜來了。
倉子堅丟下書,與傅振羽一道見了他。
童掌柜一看大牢頭在,規(guī)規(guī)矩矩地匯報,今日來為兩件事。第一件,是奉上南湖書院老二錢文舉的信。
信中,錢文舉表示退居故里的太醫(yī)正邱為民,擅心肺之癥。可邱醫(yī)正因為年邁告老,便是不想客死他鄉(xiāng)。無論錢文舉砸多少銀子,他都不肯離開故土。
邱醫(yī)正聽了傅山長的病情,只道:“四十不到的人,又不是病的下不了榻,真想求醫(yī),直接過來便是,又不是相隔萬里?!?p> 是不到萬里,但曲曲折折兩千里,以時下的交通來說,太要命了。站在這個角度,傅振羽就沒法責(zé)怪邱醫(yī)正不肯赴內(nèi)陸就醫(yī)。
倉子堅卻是背書一般,道:“汝寧坐車至洛陽,由洛陽到淮陽乘船;淮陽換馬車到徐州,徐州自京杭運河到蘇州。兩段馬車兩段水運,換乘七次,若有熟悉道路的,半個月便可抵達蘇州,也不是不可行。”
傅振羽的地理不算特別糟糕,但沒好到把這些古今地名整合到一起。聽完這一通后,地理位置還沒搞明白,但數(shù)算她已經(jīng)明白,忙道:“兩馬車兩水運,不是換三次即可么?”
馬車換船,船換馬,馬換船,到了。
不必倉子堅回答,童掌柜已道:“到了蘇州府,再去邱家,定然還是馬車。洛陽至淮陽水道,中間要從長渠換到淮河線,需要一次換船;徐州到蘇州,雖都是京杭運河,但分三段,要換兩次船,共計七次。”
倉子堅便看著童掌柜道:“看來,童掌柜是個明白人?!?p> 童掌柜警惕地看著倉子堅,道:“倉先生的意思是?”
倉子堅最近心情好,給了他個痛快:“由你帶著師父師母南下尋醫(yī),我看挺合適?!?p> 童掌柜立即拒絕:“食為天整修中,小的脫不開身!”
童掌柜之所以對這一路很是熟悉,因為他出自揚州府。蘇州揚州并南京三處,都是他今生不打算再去的地方。傅振羽知道的雖不多,卻也知道他不喜歡這幾處,便道:“若真要爹娘過去,熟路之人多的是,不見得非要童掌柜?!?p> 傅振羽的維護,換來童掌柜感激一望。
倉子堅冷哼,道:“找個合適的人,確實不難。但,你且說第二樁事,說完了,再看你主人如何選擇?!?p> 傅振羽不解地看著倉子堅,直接道:“大師兄和我一樣都沒出書院,怎知外頭事?”
“沒出書院的,是你?!?p> 回答著傅振羽的問題,倉子堅的視線,卻是落在了童掌柜身上。
童掌柜慌亂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傅振羽起疑。
云上的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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