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建寧一直都在問我到底是誰教壞我的,我也不過是對著建寧笑笑,不多言語。終于到了街前,我忙岔開話題道:“誒?到了!”
三爺對著我與大和尚問道:“還是那家?”
大和尚答道:“甚好!”
我也跟著點頭,“就那家!”
建寧聽不懂,自有些氣惱,“你們在打什么啞謎啊,欺負我不明白是嗎?”
三爺笑著勾過建寧的肩道:“好妹妹,你去不就知道了?!?p> 可剛走到那家酒樓門前,就聽到旁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聲,我們四人只好奇的過去,便看到一位披麻戴孝的清麗女子,凄聲對著一側(cè)正在打人的幾個壯漢哭喊著,“大爺,大爺,求求你們了,別打了,別打了!我跟你們走還不行嗎?”
而那幾個壯漢的后頭,落著一頂華艷絕倫的轎攆,那轎中的人聽到方才女子的話,便掀起轎簾,從轎中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我定睛一看,竟是二皇子!
“二哥居然在街面上公然的強搶民女,簡直有辱皇家威嚴!”三爺于旁嚴詞道。
建寧滿腔的激憤,“太不像話了!”
大和尚只走上前斷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我亦跟上前去,“二爺,你為何打人?”
二皇子不正經(jīng)的走到我們身邊,先朝著那些壯漢揮了揮手,再而對著大和尚道:“一塵大師,上次父皇壽宴上,小爺我還沒好好謝你呢!”
大和尚回道:“不用,若二爺真要謝我,就請高抬貴手,放了這兩個人吧!”
二皇子指著躺在地上被打得起不來的男子,拒道:“他?不行,他居然敢跟小爺我搶人,怎么能不給他點顏色看看!”
二皇子斜眼見著那些壯漢都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又對著他們高聲吩咐道:“繼續(xù)。”
正在此時,建寧忽挺身而出道:“都給我住手!”
那些壯漢聽到話后,只再次停下手來不敢動,二皇子轉(zhuǎn)過頭,很是訝異道:“建寧?你怎么會在這里?”
建寧啞然,二皇子趁機恐嚇道:“小爺知道了,你是偷跑出來的吧,我回去告訴父皇,好好懲治你!”
三爺見狀也從人群中擠進來,出聲嗆言道:“建寧是我?guī)С鰜淼模趺??不可以嗎?二哥!?p> 二皇子拍手好笑道:“呦,今兒這是下了帖子請來的嗎?聚的可真齊?。 ?p> 三爺命令道:“放了這兩個人!”
二皇子反道:“小爺我剛剛不是說了,不行!”
三爺沉了沉氣,轉(zhuǎn)頭向那女子詢問道:“你們是怎么得罪二爺了?”
那女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著蜷縮在地上不住悶哼的男子,說道:“我本是掛著牌子,賣身葬父,已經(jīng)收了這位公子的銀子,哪知那位大爺直接上來搶人,公子不肯,就被打到現(xiàn)在?!?p> 建寧明白緣由,自指著二皇子道:“哦,原來是你不懂得先來后到,不僅搶人還差點把人打死?!?p> 二皇子扇了扇建寧的手指,“你胡說什么呢!”
我上前幫言道:“公主沒有胡說,人證物證俱全,二爺還想抵賴嗎?”
大和尚亦開口旁和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如若陛下知道二爺如此,必定不會輕饒,還望二爺三思?。 ?p> 三爺?shù)芍首拥溃骸岸?,罷手吧,不然我必定捅到父皇那兒,你若就此罷手,就算了。”
建寧點頭道:“對,若三哥告訴父皇,我就是人證,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證?!?p> 二皇子想了一炷香,方才舍不得的訕訕道:“好,算你們狠,日后別讓我逮著你們的把柄,咱們山水好相逢?!?p> 二皇子乘轎離開后,大和尚與三爺將那男子送到了邊兒上的醫(yī)館里包扎,而我和建寧只是陪著那名女子,慰道:“放心吧,以后二爺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了。”
建寧又給了幾兩銀子,說道:“對,我二哥他不敢,你們以后一定要在一起好好過日子?!?p> 那女子跪在地上,磕頭道:“今日是爹在天有靈,才會讓你們正好來救我和公子,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和公子沒齒難忘?!?p> 我將那女子扶起,“你與那位被打的公子是剛認識的?”
那女子答道:“是。”
我轉(zhuǎn)頭看向醫(yī)館,笑說:“那他還真是不錯,要換成是我,估計早跑了。”
建寧看著我回道:“你呀,你才不會跑呢!”
那女子道:“那位公子花得十兩銀子買的我,剛剛我還害怕所托非人,但是為了爹我沒有辦法,現(xiàn)下看來是我終身有靠了?!?p> 說話間,大和尚與三爺已拐著那公子出來了,女子看到后,忙上前去接拐過那公子道:“多謝二位。”
圍看的人群見此事順利落幕,便就都散了,我們一行人也早沒了喝酒的興致,只在街面上閑逛著,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建寧攙著我走在前面,大和尚與三爺跟在后面。
建寧落寞的說道:“淼淼,我還挺羨慕他們的?!?p> 我回道:“我又何嘗不是呢?”
建寧激動的問道:“你也有喜歡的人了?”
我皺著眉的盯了建寧一眼,道:“噓,別瞎說,我是羨慕他們從此可以過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了?!?p> 建寧嘆道:“我是羨慕他們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p> 誰知這話正好入了后頭三爺?shù)亩?,只忙朝著建寧道:“建寧,你可不能對什么人動心啊,不然你可有苦頭吃了!”
建寧突然停下,回身對著三爺叫道:“憑什么!”
而后,就徑直向前跑去,我看著建寧跑遠了的身影,不過對著三爺?shù)溃骸叭隣敚抑澜▽幨枪?,可她也是人啊,你們這叫‘存天理,滅人欲’!這樣對公主不公平!”
三爺謹慎道:“你們?”
我回道:“是啊,你們皇族,特別是那個主宰一切的人!”
三爺?shù)钩榱藥卓诶錃猓o盯著我,冷臉道:“以后,這種話,不許再說!”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別過頭去,三爺更上前兩步,一只手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硬生生的扳過去,露出了一股可怖的神色,肅聲問道:“可聽到了?”
我倔強的回瞪著他,只覺得他慢慢的加大了手里的力氣,我的下巴越來越疼,我既無法掙脫,也不肯回答。
大和尚終于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中,他不過抬手握著三爺捏著我下巴的那只手的腕部,對著三爺一字一句的恭敬道:“王爺,公主跑遠了。”
三爺從我這里移開視線,轉(zhuǎn)頭盯著大和尚,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手勁兒越來越小,直到慢慢的松下手去,拂袖就走。
空曠的街道上,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似的,涼風(fēng)吹過,在漫天飛舞的簌簌落葉中,呆呆的立著。
大和尚站在我面前看了良久,方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我隨著大和尚沒有意識的往回走,漸漸地天暗沉了下來,月亮也升了起來,我癡癡的說道:“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大和尚于旁搖了搖頭,“你啊,和公主好,替公主說話,是沒錯,但剛剛那種話,你如何敢說啊,還是在三爺?shù)拿媲??!?p> 我轉(zhuǎn)頭靜靜的看著大和尚,似是而非的默默淌下淚來。
因為我自以為三爺已經(jīng)是我們的朋友了,朋友之間應(yīng)該是沒有隔閡的。更因為我自以為三爺跟建寧一樣的單純不俗,所以我才敢在他面前說那樣掏心窩子的話。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竟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