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晚膳后,云然一直站在窗前,今日并沒有月亮,只有廊前的燈籠放出幽暗的燭光,院中寂靜的仿佛能聽見葉落的聲音,遠(yuǎn)處的依稀人聲迷魅恍惚,仔細(xì)聽卻又什么都聽不到。
黎霜站在云然身后,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在等著什么,就像是她知道會有什么事發(fā)生,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白日里宋護(hù)衛(wèi)讓自己來保護(hù)一個人,作為暗衛(wèi),第一條就是不問,只須遵照命令完成任務(wù),自己什么都不該問不能問,只需要保護(hù)好眼前的人,這本就是自己做慣的事。
院外一陣腳步聲傳來,黎霜警覺了幾分,走出房門站在廊前靜候。有5個黑衣男子自夜色中而來,領(lǐng)頭的那一人目光凌厲,并不看黎霜,只看著窗邊的云然,聲音低沉緩緩說道:“請云然小姐跟我們走一趟?!?p> 雖然他沒有說去哪里,但云然心里已知是誰,相信是義兄快回來了他才耐不住要動手了,云然沒有開口,冷眼看著這幾人,黎霜冷聲開口:“夜已深了,小姐不宜出門,你們明日再來吧?!?p> 領(lǐng)頭的男子看向黎霜的眼神冰冷狠厲:“小姐可以選擇是自己跟我們走,還是我們將你綁了去。不過我?guī)讉€手下都是粗魯之人,若是傷了小姐你多擔(dān)待。”說著,身后的四人往房門走去。
黎霜不得不出手,與那幾人纏斗起來,領(lǐng)頭的男子并未加入戰(zhàn)局,只立于院中冷眼旁觀,云然也是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思索著該怎么才能拖延時間躲過今晚。黎霜武功了得,與那四人過招竟還占了上風(fēng),眼看他們被打得無力招架,領(lǐng)頭的男子見勢不好拔劍也加入了戰(zhàn)局,他招招致命,皆往要害之處襲擊,黎霜沒有武器,又是被五人圍攻,漸漸不敵,最后終是被他們支付無法動彈。
領(lǐng)頭那人收劍回鞘,看著掙扎不得的黎霜,頗為疑惑:“你的招式很是熟悉,你……”說著他伸手要摘下黎霜臉上的面紗。
“放了她,我跟你們走?!痹迫徊匠龇块g厲聲喝止,心中認(rèn)定了絕對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黎霜是九皇子的人。
那人聽到云然肯就范,目的已達(dá)到,也就顧不上黎霜,揮手示意他們放手。黎霜起身退到云然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你不能去。”
云然側(cè)著身躲開那些人的目光,輕聲回道:“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會連累九殿下的,你留在這里?!闭f完,云然走向那幾名黑衣男子,“走吧?!?p> 雖說在知府府已住了幾日,但從未出過這院子,云然自然是對路徑頗為陌生,領(lǐng)頭男子走在最前,另四名男子兩名走在云然身前,兩名走在后面,完全沒有逃脫的機(jī)會,只能一路跟隨著他們行走在這園林中,夜色中看不清園中景致,只覺得小徑旁樹影婆娑,遠(yuǎn)處的亭臺飛檐融入夜色,徒留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路上鮮有遇到人,偶爾幾個仆從也是默默退到路邊背轉(zhuǎn)身,謝知府應(yīng)該是明了一切的,也對,他一個小小知府,必然是聽皇子的。
一路行到一側(cè)小門,應(yīng)該是平時仆從進(jìn)出的小側(cè)門,門外停著一頂轎子。
“小姐請上轎。”
云然徑直上了轎子,剛坐定就感覺到轎子被抬起疾步往前走了,此刻云然心中頗為忐忑,但既然已經(jīng)到了如今這地步,也惟有見招拆招了。
轎子到了行宮門前并未停下,而是徑直抬了進(jìn)去,一直到正殿才停下,武鷹已聽了稟報等在此處,上前掀起轎簾:“小姐,殿下在殿中等你?!?p> 云然整理了下紛亂忐忑的心情,下了轎子隨著武鷹往殿中走去,此刻殿中歌舞正酣,元承鈺高坐上方整座,正由兩名侍女服侍著飲酒,幾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殿中翩然起舞,樂聲旖旎,頗讓人沉醉。
武鷹讓云然稍待,進(jìn)了殿中與元承鈺耳語了幾句,元承鈺這才揮退了侍女和舞姬,眾人紛紛退下,云然走入殿中站在正中仰視著元承鈺,俯身行禮:“二殿下?!?p> 元承鈺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酒杯:“難得云然小姐會給本王行禮?!?p> “不知殿下深夜傳召是有什么吩咐嗎?”云然不卑不亢,也不遠(yuǎn)與他多糾纏,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元承鈺起身走下高臺階梯,到了云然身前5步方停:“今日本王對小姐頗為想念,就派人請了小姐來行宮把酒夜談?!?p> “我倒不知,我與殿下何時有了把酒夜談的交情?!痹迫秽托σ宦暎娫锈暵犃诉@話臉色一變,忙收了不屑的心情,“既然殿下有這興致,云然自當(dāng)奉陪?!?p> 元承鈺見云然突然變了語氣,知她是有顧忌了:“小姐請?!?p> 云然隨著元承鈺進(jìn)了內(nèi)殿,這里沒有了大殿的尊卑分明肅然貴氣,只有上好檀木所雕的桌椅,桌上已擺好了酒菜,元承鈺先行坐下,示意云然入座。
“殿下身份尊貴,云然不敢與殿下同坐?!?p> “今日無妨?!痹锈曤y得溫柔,但眼中分明是不容抗命的堅決。
“是?!痹迫痪彶饺胱?。
宋飛今日剛好輪到巡防值守,剛看到一頂轎子從府門前而來,徑直往正殿去了,頗疑惑不解,但自己是元承錦的護(hù)衛(wèi),根本沒辦法接近二皇子的所在之處,也無法探聽出什么。只轉(zhuǎn)身往其他處巡防,只一會兒就有人來稟報,黎霜有密信傳來。
信中只四個字:金玉滿堂。
宋飛思慮再三:“金玉滿堂……金玉……鈺!”回想起剛才的轎子,心知不好,匆匆趕回元承錦的側(cè)院:“殿下,云然小姐進(jìn)了行宮?!?p> “二哥要動手了?”元承錦白日里聽南意說了凌自寒明日會到,沒想到今晚二哥就要動手了,只怕他也收到了凌自寒回來的消息。
元承錦匆匆更了衣就往正殿走去,宋飛跟在身后忙著勸說:“殿下,你現(xiàn)在去了正殿也沒有理由帶出云然小姐,反而會引了二殿下疑心遷怒于你?!?p> 元承錦停下了腳步:“可是云然進(jìn)了二哥的殿中,我若不去,她必然會……”他咽下了下半句,但心中明了,云然要么就答應(yīng)當(dāng)二哥的妾侍,要么就只有死。
元承錦思慮許久,抬頭看了無月無星的夜空:“今日是月初嗎?”
“是。”
“月初他會來?!痹绣\看向宋飛,眼中流露出孤注一擲的決然。
“殿下,如此做會陷你于險境的?!彼物w想不到元承錦會為了云然如此不顧后果。
“去吧,做的干凈利索點。”元承錦轉(zhuǎn)身往正殿而去,腳步?jīng)]有絲毫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