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自作聰明去開路,劫持百里小姐
“啊,元達(dá)!”百里云帆聽了這話,果然大驚,撇開成雪融等人就往人堆里跑。
這些人都得了陶新月的命令,被要求對這位“商戶小姐”客氣些,不許攔、不許問,她愛干嘛由她干嘛。
因此,她一路暢通無阻,沖向藥房。
托她的福,成雪融等人緊跟著也來到了藥房外。
藥房外,十幾名弟子圍在門口,舉劍對著房內(nèi)之人;
藥房內(nèi),一身黑衣的“元達(dá)”斜倚桌案,橫劍于胸,一雙褐色的眼殺氣凜然,乃是個以一挑十的架勢。
圍攻的弟子都得了陶新月的命令,說若是有人前來偷藥,堵住即可,不必開火。
見忽然又有人闖了進(jìn)來,索性便不管了,反正是甕中捉鱉,再來多少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于是,百里云帆接著暢通無阻地進(jìn)入了藥房,見是喬佚,猛地便撲過去,急切地問:“你怎么來了這里?”
喬佚卻根本不承她的情,見她靠過來,即刻橫劍將她擋住,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成雪融身上。
成雪融腳步一刻不曾停。
一直跟在百里云帆身后的她,三步兩步越過被喬佚這一橫劍弄得傻傻愣住的百里云帆,一低頭鉆過喬佚的劍,再一伸手又扶住喬佚的腰。
“真生氣了?”喬佚低頭問。
“真生氣了。”成雪融點頭答。
聲音清、亮、脆、透,因緊張而微沉,因擔(dān)憂而微啞,乃是一把極富特色的女聲。
百里云帆見烏步昂與喬佚默契、親密,已經(jīng)傻了,再聽烏步昂忽然發(fā)出女聲,更是愣住,驚訝地指著他二人,結(jié)巴著說道:“你們……你……你不是烏步昂!你是誰?”
同時她也慌了,她知道自己危險了,一轉(zhuǎn)頭,拔腿就跑。
然后,撞上兩柄明晃晃的軟劍。
是當(dāng)歸和夏枯草。
“百里小姐,你最好不要亂動,刀劍無眼,傷到你可就不大好了,是不是?”當(dāng)歸笑問道。
夏枯草仗劍上前,直接將吹毛斷發(fā)的劍刃壓在百里云帆頸項之上,徹底挾持住她。
江離則拽著烏伽什去到喬佚身前,叫魂一樣叫他,“十五!別傻了,快給他看看!”
“他……他中箭了……”烏伽什真是嚇壞了,臉青著,聲音抖著,小小的眼此刻睜得老大,驚慌地看著插在喬佚左胸處一根羽箭,來來去去只有一句,“他中箭了……阿姐,小侯爺中箭了……”
“十五?!背裳┤谝话盐兆踬な差澏吨氖郑瑘砸愕难凵窨粗?,堅定的口氣對他說:“別怕,十五。”
“小侯爺中箭了,我知道。他中的不是我們耍著玩的弩箭,是有你拇指那么粗的羽箭,他很危險,他快要死了。你別怕,你救救他,這里,只有你懂醫(yī),只有你能夠救他,知道嗎?”
烏伽什盯著被成雪融握住的那只手,感覺到她一如既往的冰涼,從指尖到手心,毫無溫度,卻那么用力地將他手握住,傳遞給他莫名的信心和勇氣。
他點點頭,頓了頓,再用力地點點頭。
“我不怕?!彼粗裳┤谡f。
“我一定會救你?!彼粗鴨特f。
喬佚嗯了一聲,成雪融也松了手。
“先扶小侯爺坐下,我要撕開他的衣裳看一下。”
江離上前要幫喬佚一把,喬佚對他搖頭,自己支撐著,順著桌案坐倒在地上,臉色越發(fā)地白,冷汗越發(fā)地多,卻仍偏頭去對成雪融微微笑了笑,“我沒事?!?p> 成雪融咬著唇,說不出話了,只敢搖頭。
若真是無事,若真是無傷性命,絕不會驚動正在休眠的同心蠱。
她垂眸,不敢再看喬佚。
然后,便看到滾落在地上的木盒。
盒內(nèi),嵌有一套與她臂上腕弩原理相同的機(jī)關(guān)裝置。
于是,她懂了。
無雙來此尋找蛇藥,必然要翻箱倒柜,翻到這木盒,一打開,便會觸動盒內(nèi)機(jī)關(guān),盒中短箭便會即刻彈出,射殺來人。
“小侯爺怎么樣了?”她問。
這時的烏伽什剛好正撕開了喬佚的黑衣,看到里邊素白的褻衣沾滿黑血,呀了一聲,驚呼:“箭頭有毒!”
“拔箭!”江離當(dāng)下疾喝。
“不能拔?!闭f話的卻是喬佚。
他看著江離,低聲但堅定地說道:“三叉箭,不能拔。”
三叉箭?
成雪融一聽這話,心先涼了大半。
穿越到這冷兵器時代,她也對各種先進(jìn)的冷兵器做過簡單了解,其中最讓她對古人智慧頂禮膜拜的,非弓箭一道莫屬。
比如這三叉箭,便是弓箭兵器中的佼佼者,它屬于帶脊兩翼箭型,但比一般的帶脊兩翼箭更厲害,箭頭呈倒叉形,中有尖刃,兩側(cè)各有向外突出的小刃,整個箭頭呈扁平三角形。
這種箭射中人體后,不管射到哪里,不取箭頭,就是持續(xù)不斷鉆心的疼,箭頭取出,又總會留下后遺癥,一不留神就會死。
用三叉箭,已是個不留余地的殺招:拔箭,令傷上加傷,是死;不拔箭,任血流不止,也是死;更不要說,箭上還淬了毒。
能想出這樣一個不留余地、萬無一失的殺招,不得不說,陶新月其人,不但狠,而且聰明。
成雪融低頭,盯著喬佚的箭傷,不說話。
喬佚卻注意到她悄悄握緊的拳頭。
偷偷握住她手,他再次微笑,對她說:“我沒事?!?p> 然后,手起劍落,他削去胸前一尺來長的箭羽,又迅速拉好衣裳。
一番動作行云流水,全然不似中了毒箭之人,唯獨(dú)臉色更煞白了幾分。
“中箭而已,不是大事?!本徚嗽S久,他才抿唇,笑對她說。
他不是笑口常開的人,可這一會兒間,他對她笑的次數(shù),比過去幾年間笑的還多。
這是不是叫,人之將死,其笑也多?
成雪融便也笑笑,“對,不是大事?!?p> 轉(zhuǎn)向烏伽什,問:“小侯爺中的什么毒,你能解嗎?”
烏伽什頹然搖頭,只問喬佚,“小侯爺,你感覺怎樣?”
“起初,他感覺傷口灼痛,似被火燒,慢慢地鉆心之痛自箭傷處蔓延,遍及全身,就這樣生不如死地痛上十二個時辰,劇痛就會慢慢消失?!?p> “中箭的地方會最先感到麻木,讓人心生愉悅,之后麻木的感覺繼續(xù)蔓延,再等十二個時辰,等麻木感走遍全身,那時,他就會舒舒服服、毫無痛苦地,死去?!?p> 陶新月的聲音在藥房門外響起,“怎么樣,想要解藥嗎?要的話,拿人來換?!?p> “要,換就換!”
成雪融毫不猶豫就做了選擇,三下五下卸去百里云帆臉上的易容,審視的眼神盯著她的臉。
“鐘離,你這張臉長得不像鐘離啊,還挺清秀的嘛,可為什么這么卑jiàn,非要借別人的皮,去得到一個根本就不愛你的男人?”
百里云帆聽成雪融喊她“鐘離”,終于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她失聲喊了出來:“啊,是你?你……你沒有死……你……”
成雪融搶了夏枯草手里的劍,親自押著百里云帆走到藥房門前,嗤笑,“百里小姐,你還真是笨呀,你瞧瞧你媽,只用一個故事就試出了我的身份,你呢,呵呵……”
到這會兒,再細(xì)細(xì)回想宴席上發(fā)生的事,成雪融終于明白了陶新月自動爆出家丑的目的,只怪她當(dāng)時被憤怒沖昏了腦袋,才會忽略這一點。
她冷笑,問道:“呵呵,我設(shè)計的觀音圖好看嗎?紋在身上時痛不痛呀?與五毒物共浴的時光難忘嗎?我這只長滿了紅疹和黃膿的手,是否曾讓你欲.仙.欲.死,之后又是否有讓你無數(shù)次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哦,還有,派自己的手下放火燒自家的堂口,那感覺,爽嗎?”
百里云帆死死盯著成雪融,目眥欲裂。
原來,長久以來,只是她自以為地將烏布昂等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原來,成雪融不過是將計就計,將她百般玩弄而已。
藥房外,陶新月道:“果不負(fù)早慧盛名,公主聰明,老身領(lǐng)教。別說小女,即便是老身,白白多活了公主二十多年,也差點兒上了公主的當(dāng)?!?p> 她拿出一根弩箭,乃是成雪融在豬圈那里用來射殺戴啟展,卻被江離打偏了的那根。
“若不是它,老身也不會起疑,更不會有宴席上那番試探。”
成雪融凝目細(xì)望,見箭頭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明白陶新月之所以起疑,乃是因為血中之毒。
果然,陶新月接著說道:“弩箭并沒有射中戴啟展,可箭頭上卻帶了血,老身細(xì)問戴啟展,才知這血竟是‘烏步昂’的?!?p> “堡中弟子個個習(xí)武,手上難免會有傷口,其中便有一個,他手指破皮的地方不小心沾了些‘烏步昂’的血,之后便出現(xiàn)了與紅蔓蛇毒一樣的毒癥?!?p> 她說著,扔了手中弩箭,微昂著頭,甚是得意,“須知,這天底下的紅蔓蛇,可說已盡在我掌握,絕沒有人能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紅蔓蛇毒并與血混合,除了……”
“被紅蔓蛇咬過,又去了竹桐山求醫(yī)的您,尊貴的公主殿下?!闭f完,陶新月虛偽地對著成雪融微笑頷首。
身后,即時傳來“啊——”一聲驚呼。
是烏伽什。
蒲芹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