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張都弒君,株連九族
下一瞬,噼里、啪啦各種古怪聲響傳來,然后,眼前一整座的書架轟然倒塌。
成雪融更懵了。
木屑紛飛,木塊砸落,金銀花、夏枯草只好護著成雪融又退出了書房。
“是蟲子,不知道什么蟲子,綠豆瓣那么大,把筆筒給蛀沒了,書架也給啃爛了?!毕目莶菥徚艘魂嚕K于說道。
沒了?爛了?
成雪融正想問,那書架后邊的密道你看到了沒,忽然抓住了另一個重點。
“你說,蟲子?”
能將蟲子玩得得心應(yīng)手的,還有誰?
“再進去看看?!背裳┤谒﹂_金銀花,越過夏枯草,拔腿就往書房跑。
“主子,等等!”二人齊聲驚呼,拔腿也追。
然后,就聽成雪融驚喜大喊了一聲,“十五!”
隨即,屬于烏伽什的熟悉聲線傳來。
卻是問:“你是誰?”
“你個小單蠢!能叫你十五的,還能是誰?”是江離的聲音。
他尾隨烏伽什之后,從密道口鉆了出來,卻是一眼就將易容過的成雪融認了出來。
還有當歸,走出密道,站在一地碎屑之中就對著成雪融拱手作揖,“見過姑娘?!?p> “十五,江離,當歸,你們怎么來了?”成雪融站在門口問。
一邊還不忘低頭去尋找夏枯草所說的蟲子,并無發(fā)現(xiàn),只在烏伽什腳下看到一個巴掌大的蠶絲袋,無風(fēng)自鼓,估計夏枯草所說的蟲子都鉆回那里邊去了。
果然,就見烏伽什興奮地喊著“阿姐”,一邊彎腰拾了那蠶絲袋,束好袋口放進他的專用百寶袋里,一邊朝她小跑過來。
“阿姐,你還好吧?”
烏伽什肩上挎了一個包袱,包袱已經(jīng)系嚴實了,但沒有全裹住,透過細縫,成雪融看見一盅白瓷罐,罐身上描了蔥蔥郁郁一片翠竹。
他繞著成雪融轉(zhuǎn)了一圈,將成雪融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又握住她手腕,號了號脈,才終于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一切都好?!?p> 他樣子傻乎乎的,她眼角潮乎乎的。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感覺眼前的十五臉色有些發(fā)白。
“阿姐,你爹爹到底怎么了?江離、當歸跟我說,小侯爺寫了信來,說你爹爹中毒了,你擔(dān)心得吃不好、睡不好,我怕你累壞了自己身體,立刻就趕過來了?!?p> “你從哪趕過來的,來得這么快?”成雪融問。
“我……”烏伽什沒答,一張小臉倒皺了起來,神色又是傷心、又是愧疚。
成雪融一頭霧水,但再看看這滿地碎屑,也知道不是說話的地方。
當歸更似懂她所想,立刻說道:“姑娘,我們?yōu)榱苏夷汴J了刑部大牢,多得十五有追蹤蠱,才一路追到這兒來,密道已經(jīng)暴露,雖然有十五留下的蠱毒,但應(yīng)該也拖不了多久,刑部的人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可張府也已經(jīng)被包圍了,現(xiàn)在外邊全是兵。”金銀花道。
“那就更要走了,總不能留在這里等著被人包圓了吧?”江離說著,領(lǐng)頭扙劍走出了書房,“闖!”
書房外,一片狼藉。
抱著腦袋跌跌撞撞的家丁,背著包裹畏畏縮縮的嬤嬤,提著裙裾哭哭啼啼的丫鬟,一張張驚惶失措的臉,哭喊著,逃竄著。
成雪融心有不忍地看著。
“主子,快走!”金銀花、夏枯草護著她再次穿回廊、過正房,“既要硬闖,必然要和內(nèi)院的官兵對上,但刑部的人就要從書房密道追出來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突圍!”
說話間,一行人已來到了內(nèi)院。
“什么人?”士兵中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當即大喝。
與張都府中其他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子奴仆不同,成雪融等六人神色鎮(zhèn)定,腳步穩(wěn)重,其中四人還手持軟劍,一路行來氣勢洶洶。
未開口、未出手,就先震得那些府兵頻頻退走。
剩下些上過沙場、殺過敵的士兵,披戰(zhàn)衣、擎寒槍,目光凜凜,寸步不讓。
遮陽笠帽、短罩甲,原來是鎮(zhèn)守東南水域的郭家軍。
一名帽上綴雙翎的將領(lǐng)從士兵后走了出來,喝道:“大膽反賊,還不速速就擒!”
成雪融即刻上前一步,厲聲喝了回去:“大膽馬林,還不速速退下!”
“你認得我?”馬林吃驚,見成雪融年紀甚輕,還是做的未出閣打扮,當下問道:“你是誰?張都的女兒?沒聽說張都有女兒啊?!?p> “哼,張都他敢?”金銀花立道:“張都見了我家主子,都得跪下磕頭喊聲小祖宗!”
馬林便拽了抱頭跪在一邊的張府管家來問道:“說,他們是誰?”
不管是誰,就憑這個口氣,馬林都已經(jīng)將成雪融當作了最大的反賊,比張都還大的那種。
管家顫顫巍巍答道:“是……是老爺貴客,年紀小、輩分大,老爺叫她姑奶奶,把府里最好的正房讓給姑奶奶住,還囑咐全府上下見了姑奶奶都要跪拜。那兩個是姑奶奶的丫鬟,還有三個……小的沒見過……”
“哼哼,姑奶奶?”馬林冷笑道:“張都弒君,株連九族,什么姑奶奶,統(tǒng)統(tǒng)抓了!”
他一聲令下,身后一排郭家軍齊聲應(yīng)諾,呼聲震天。
原本一連排明晃晃向著天的長槍,這會兒都斜了下來,正對著成雪融。
成雪融卻已傻了。
“張都弒君?”她傻到像是看不見身前寒光閃閃的紅纓槍頭,就要撲上去,被烏伽什拽住。
“馬林!你給我說清楚!張都怎么會弒君?張都的手段是殘忍,但張都是忠的,他不可能對皇上不敬!”
“怎么不可能?張都膽大包天,進宮見駕都敢?guī)е笆?,還有什么不敢的?皇上賜他毒酒,要為民除害,他就撥出匕首,刺殺皇上……”
“刺殺?那……那皇上呢?皇上受傷了?”
事關(guān)皇上的,別說馬林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真知道些什么,沒有旨意,他也不敢亂說。
但依他看,就現(xiàn)在宮里那亂糟糟的,全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在主持的樣兒,皇上說不定還真受傷了。
既是如此,這伙張氏反賊就更加該死了。
馬林想到這里,心中怒火頓起,喝道:“還啰嗦什么!兒郎們,給我上,把這伙賊人拿下,生死勿論!”
“是?!蔽迨勘晳?yīng)是,聲音齊得像是一個人喊的,五十桿紅纓槍頭向著成雪融等六人,鋪天蓋地刺了過去。
江離、當歸、金銀花、夏枯草迎了上去,同時成雪融踉蹌了一下。
到這會兒她才注意到,烏伽什還一直拽著她的手,但這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五十士兵齊聲一喝,浩蕩的聲勢竟將從未見過正規(guī)軍的烏伽什給嚇了一個連連道退,連帶著她也踉蹌了一下。
“十五,別怕?!背裳┤谂呐臑踬な驳氖郑此樕坪醺琢?,寬慰他道:“那些只是普通士兵,抓不住我們的。”
烏伽什緊張地干咽著口水,點頭。
“這個馬林不是壞人,這些士兵守衛(wèi)東南,更是百姓們的英雄,他們只是誤會了我,但我不想傷了他們?!?p> 成雪融直直盯著烏伽什,“所以,十五,幫我,放倒他們,我們闖出去?!?p> 烏伽什緊張地繼續(xù)干咽著口水,又點頭,亮出他的五毒將哨來。
“沒用?!背裳┤趬合滤氖?,“這里是居民府邸,能有幾個五毒將?”
烏伽什無措地看著成雪融。
成雪融問:“當歸說,你在刑部密道里留了蠱毒,可以暫時拖延追兵?”
“嗯,是一些讓人聞了就會沒有力氣的花蜜,可是……”
烏伽什左右望望這偌大內(nèi)院,急得幾乎就要哭了,“可是這里這么大,我哪有那么多的醉花花蜜?”
“那就換一種,只要不死人就行?!?p> “不死人的……那……那就用這種?”
烏伽什伸手到他的專用百寶袋里摸了一把,也不知摸了什么,虛虛地握著拳,舉到成雪融面前,“這個,不會死人的,但是……”
“別但是了?!背裳┤诖驍酁踬な?,一邊作勢要來拿他手里的東西,一邊問:“你就說這東西怎么用吧?!?p> 烏伽什連忙擋住,但也攤開拳頭,亮出一把草木灰來給她看了,“這個小東西厲害得緊,阿姐你別碰?!?p> “那你來。”成雪融示意烏伽什上場。
烏伽什愣頭愣腦看了飛來飛去護著他們的江離等人,忽然大喊一聲:“你們讓開!”
然后,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讓開了,閉眼、拔腿就沖上去,將手里的草木灰往士兵之間一扔。
幸得四人身手敏捷,有驚無險地都避開了,江離還罵了聲:“小單蠢太冒失!”
又見他扔出的是把草木灰,忙甩出一道劍風(fēng),帶著那輕飄飄的灰落在了士兵中間。
那一片的士兵頓時全亂了。
哭爹喊娘的哀嚎聲響起來,同時還有長槍被棄、倒在地上聲音,笠帽被摘、掉在地上的聲音,罩甲被脫、扔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戰(zhàn)襖、單衣、褻褲被撕裂的聲音,刺啦、刺啦,響成了一片。
外圍一些沒有碰到草木灰的士兵,見同袍忽然發(fā)瘋,上前查看,立刻也被傳染了,扔了武器就開始又哭又喊、又抓又撓地脫衣服、撕衣服。
很快,內(nèi)院中就赤條條地躺了一地的士兵,一個個大胖蟲一樣地翻過來、卷過去。
馬林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