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成雪融的去向
屏風(fēng)后,陶新月也是一驚。
剛才在內(nèi)室,她問女兒可知成雪融去了哪里,女兒推測說,成雪融是跟隨喬佚去了西北。
當(dāng)時她沒有反對,但總覺得不一定猜對了,因為她想不通張都在這次事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如今,聽到竟有六個反賊從張都府被翻了出來,她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原來,成雪融并沒有去西北,而是和成淮帝相認(rèn)以后,就藏在了張都府中。
他父女二人將計就計,知道公主有假還這么忍著,說不定正準(zhǔn)備著什么時候就來一窩端了他們呢。
看來,戴充稀里糊涂地殺了成淮帝,還真是立了大功啊。
就是不知道這六個“張氏反賊”,有沒有讓抄家的人給滅了?
陶新月豎起耳朵,聽梁師贊接著說道:“奉命去抄家的是郭世孫,郭世孫麾下參將馬林馬參將先行,但似乎在那反賊手上討不著好,郭世孫從母后宮里出來,匆匆趕去,擒賊不著后又親自領(lǐng)了一支十人隊,親自追出城去了?!?p> “是郭世孫……親自去追?”百里云帆小心翼翼問道。
朝廷郭國公家的世孫郭顯仁箭術(shù)過人,她在百里堡時便有耳聞,有他出馬,應(yīng)該可以“箭無虛發(fā)”了吧。
“是啊,郭世孫箭法高超,我相信他定能將那張氏反賊繩之於法?!?p> 百里云帆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意味深長地說道:“好,有郭世孫在,那我就放心了。”
梁師贊佯裝不察,還故意地將郭顯仁的信息透露給她知道,“郭世孫的箭法,融融你應(yīng)該是最了解的,你的騎射還是他教的呢。”
百里云帆本來已經(jīng)相信梁師贊了,可忽然之間又聽梁師贊這么說,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陶新月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拿不準(zhǔn)梁師贊到底是不是在試探她,百里云帆只有賭一次了,“是啊,我的騎射還是郭世孫教的呢,我記得?!?p> “不止你記得、我記得,鎏京里好多的人都記得?!?p> 梁師贊說著,伸手來提了提百里云帆身上堪堪及膝的裙擺。
“你愛穿箭衣,可郭世孫總說你奇裝異服,后來他打賭輸給了你,教你騎射,發(fā)現(xiàn)你這身箭衣清爽利落,極是適合騎射時,那憋屈的樣子,還讓你取笑了好一陣子。”
百里云帆注意著梁師贊神情,看她神色如常,全然沒有異樣,心想梁師贊果然沒有懷疑我,心里也定了些。
梁師贊又嘆道:“融融你就是聰慧,那時候你才十二歲,就能激得年長你足足十歲的郭世孫和你打賭,還輸給了你……”
說著,神情驀然轉(zhuǎn)黯,“卻可惜,這樣聰慧的你,竟然看走了眼,會看中鎮(zhèn)北侯那樣不忠的臣子。”
百里云帆眉頭輕挑,“哦,梁姐姐你肯定就敢肯定鎮(zhèn)北侯不忠呢?”
“因為父皇?!绷簬熧澊鸬馈?p> “融融,我早就想過了,一旦確定你無二心,就要將這件事告訴你,只是你要答應(yīng)我,這事兒只能你知、我知、太子知,再不能叫第四個人知道?!?p> “是,梁姐姐放心吧,你盡管說?!卑倮镌品鞈?yīng)道。
梁師贊十分謹(jǐn)慎,再三交代后又遣退了左右才低聲問道:“融融,昨夜在祿光殿,你不是奇怪,往日里高公公寸步不離伺候著父皇,怎么偏偏父皇遇刺時,他就不在嗎?”
是啊,這可是連她娘都想不通、猜不著的事,這會兒梁師贊主動提起,是要告訴她實情嗎?
百里云帆按捺著激動,反問道:“高公公不是去了梁姐姐的太子府嗎?”
“嗯,高公公他奉皇命,偷偷來了太子府。但是融融,你肯定猜不著父皇他讓高公公到太子府來做什么?!?p> “做什么?”
“父皇他親筆寫了一道圣旨,昨夜讓高公公送來了!”
“圣旨?”百里云帆大驚。
成雪融已經(jīng)和成淮帝相認(rèn),成淮帝知道她是假冒的,那下密旨,肯定是要對付她了。
到底是要將她五馬分尸呢,還是要將她凌遲處死?
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問:“圣旨里說了什么?”
問完了,才想起,若這圣旨當(dāng)真是針對她的,那梁師贊今日就不會來凝雨殿試探她的立場了。
可要說這道圣旨跟她無關(guān),她又覺得難以置信。
正暈著,又聽梁師贊答道:“這道圣旨加了火漆,且沒有備份,乃父皇親筆密詔。高公公將圣旨送達(dá)時說了,只是暫時存放于太子府,因此還未開封?!?p> 也就是說,那份圣旨的內(nèi)容,還沒人知道?
百里云帆愣住,一恍后哦了一聲,并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只道:“原來這樣……”
梁師贊卻沒錯過百里云帆眼中一閃而過的僥幸與欣喜。
她不知道?
不,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真公主的遭遇,知道假公主的把戲,知道成淮帝的死因,更知道圣旨的內(nèi)容。
一切,不過是為安假公主的心,保自己的命。
她接著說:“高公公說了,除非是有父皇圣令,或是當(dāng)鎮(zhèn)北侯有要求時,可由太子自行拆看?!?p> “鎮(zhèn)北侯……有要求?”百里云帆問:“什么意思,鎮(zhèn)北侯會有什么要求?”
梁師贊神情微惘,搖頭說道:“父皇沒有細(xì)說,總之,高公公轉(zhuǎn)述了父皇原話,說的就是‘當(dāng)鎮(zhèn)北侯喬佚有要求時’,由此我大膽猜測,乃鎮(zhèn)北侯不忠?!?p> “再加上張都逆反一事……我猜,張都跟那個親兵應(yīng)是一伙的,他們沒有招出鎮(zhèn)北侯,但這并未打消父皇對鎮(zhèn)北侯的懷疑,不能定罪,又怕打草驚蛇,因此父皇才放了鎮(zhèn)北侯回營,打的定是暗中探訪、連根拔起的主意?!?p> “又因鎮(zhèn)北侯掌有軍權(quán),若真是私通了外賊,則早晚會對大成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因此我又想,父皇留下的這道圣旨,應(yīng)該是針對那西北三十萬將士的歸屬問題的。”
百里云帆一邊聽著,一邊不停點頭,內(nèi)心里對梁師贊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什么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梁師贊這樣的。
也怪成淮帝將有關(guān)成雪融的事瞞得太緊,偏偏梁師贊又是個心思極多的人,一開始就被成雪融那句“奉命”誤導(dǎo)了,以至于陰差陽錯地,倒給成、喬二人幫了倒忙。
實際上,依百里云帆的理解,成淮帝那句原話的意思,是指的喬佚知道太子手上有一份圣旨,若喬佚要求頒旨,則太子可以頒旨。
誰知,到了這滿肚子朝堂之爭的梁師贊嘴里,竟成了喬佚不忠的佐證。
百里云帆幾乎就想仰天大笑三聲了。
但她總算還有理智,知道眼下自己正經(jīng)歷著“喪父之痛”,萬萬不能露出一絲半絲的得意神色。
于是便一直苦著臉,接著試探著問:“母后和太子哥哥那邊,真的決定了,要將父皇的死瞞下來嗎?”
“是啊。忠親王離京巡察,若此刻昭告天下說父皇駕崩,只怕忠親王要借機(jī)起兵,再加之鎮(zhèn)北侯那邊不知是什么情況,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誰,是造反還是賣國。局勢不明,不宜聲張?!?p> 百里云帆可有可無地點頭,心想,聲不聲張的,這是你們的事兒,我才懶得管。
實際上,要將成淮帝的死訊秘而不宣,借以穩(wěn)住朝廷局勢的建議,一開始正是梁師贊提出來的。
但除了她表面上所說的“安撫忠親王”、“拖住鎮(zhèn)北侯”外,她還有私心,她想保住董志林。
董志林現(xiàn)下正跟著忠親王巡察西南、西北,若忠親王知道了成淮帝駕崩的消息,當(dāng)真要借機(jī)造反,第一個遭殃的,則必是太子心腹董志林。
為此,她不惜往鎮(zhèn)北侯頭上潑臟水,讓不知內(nèi)情的郭皇后和太子都以為鎮(zhèn)北侯真的有二心。
想到這里,梁師贊仰天深嘆,才剛止住的眼淚又涌出了眼眶。
融融,對不起了。
小侯爺,對不起了。
我雖有私心,但眼下忠親王態(tài)度不明,先隱瞞父皇的死訊,待忠親王回京后再做打算,亦是為太子大業(yè)未雨綢繆,實為中中之策,我亦不算因公忘私,無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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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師贊穩(wěn)住了百里云帆后,帶著大雅、小雅從凝雨殿離開。
一進(jìn)靜室,便立刻吩咐:“大雅,守在門口;小雅,進(jìn)來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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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凝雨殿內(nèi)。
百里云帆問陶新月:“娘,怎么樣?你覺得梁師贊可信嗎?”
陶新月沉吟良久,“梁師贊的表現(xiàn),可說無懈可擊。但她慧名遠(yuǎn)播,又自小和成雪融親近,要說她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我還真是不相信?!?p> “她也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只是她自作聰明,以為那是我變節(jié)了?!?p> 百里云帆一說到這個就覺得很是得意,“其實,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他們孤陋寡聞,不知道易容術(shù)的存在,當(dāng)然也不會往真假公主方面去想?!?p> 陶新月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后又是嘆息,“我們終究只是布衣,不曾接觸過朝堂、政.治,瞧梁師贊說得那些頭頭是道的,我聽著的時候都覺得懂了,但這會兒再回想,卻只能依稀記個大概,若要我詳細(xì)復(fù)述,我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的?!?p> “呀,那怎么辦?現(xiàn)在梁師贊信了我,以后她肯定還要拿這些政事來問我,可我是一竅不通啊,她一問,我豈不就露了餡了?”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要實在沒辦法,也只能讓戴充再去胡說一下,直接禁止你議政了。”
“也只能這樣了。”
“另外,還有,”陶新月招來采薇、采蘋,吩咐道:“打聽一下郭顯仁。若梁師贊說的郭顯仁和成雪融打賭、教成雪融騎射的事是真的,那我想,梁師贊應(yīng)該確實是沒有懷疑我們的?!?p> 二人應(yīng)是。
“至于成淮帝暫存在太子那里的圣旨……”陶新月眸光忽地一冷,咬牙道:“務(wù)必拿到,務(wù)必毀掉!”
蒲芹
過渡完成,明天開始叢林大冒險副本,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