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府
完了完了…
張士軒讓高管家?guī)税蚜骱湍巧倌甓继нM了府,把柳伯明安排進客房,又吩咐兩個丫鬟帶那少年收拾干凈給他上點藥,才焦躁地在荷花池邊踱步。
這一沒忍住,讓唐蘇林那狐貍鉆了空子。他明知張士軒是個軟心腸,看到那等場景肯定要買下那少年,故意在他按耐不住之前買下送他,日后好要個人情。
越想越心煩,他大喊一句。
“農生!”
遠處候著的兩個丫鬟相視一眼,穿著綠衣服的那個匆匆跑開。
沒一會,就有一個書童打扮的隨從跟著那丫鬟從走廊那跑了過來,擦了把汗,磨磨蹭蹭地走到張士軒身后,喊了句少爺。張士軒轉過頭看著他,伸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方才為何不隨我出去!”
農生哎喲一聲捂住了腦袋,委屈地說。
“您方才自己走了,沒帶我呀?!?p> “我沒帶你不會自個跟上!我沒叫你吃飯,你怎么就吃了!”
張士軒抬手“啪”的又是一下。遠處的兩個丫鬟捂著嘴偷偷笑起來。
“您不是讓我給您抄書呢嘛,我也沒法跟上呀…”
“頂嘴!”張士軒又拍了一下。
農生站在那捂住腦袋,撇著嘴,一臉憋屈,不敢再說話。
“我方才從販子那帶了個人回來,你幫我想個法子?!?p> 張士軒坐在石椅上,手指關節(jié)敲著桌子。
“啊?少爺你怎么…”
農生嘴巴張的老大,被他一瞪,立馬又合上了。
“少爺…能有什么法子呀,老爺知道了又要生氣了…你說這才過多久呢,你又帶些不知來歷的奴才回來…”
張士軒喝了一口茶,合起茶杯。
“老頭要是問起來,你便說這人是你遠房表弟,來探親的,找不著咱們府,給人騙到販子那去了。”
“要是說我遠方表親,如若他惹了禍,我還不得被連累嘛!少爺,您可不能這么坑我…”
農生委屈地說。
這時,一個小丫鬟急匆匆跑過來,行了個禮。
“少爺,您帶的那奴才,他……他醒了。奈何他真是太野了,一醒便發(fā)瘋,我跟風兒正想給他換衣服,他把我們給推開,自己鎖混堂里了,奴婢手都給抓紅了?!?p> 小丫鬟嘟著嘴伸出手腕給他看自己被抓紅的地方。農生在旁看到,一下紅了耳根,別過臉去。
“這么野蠻?性子嘖嘖…怪不得在奴市里咬人咬出血來呢。農生,你去,好好教教他?!?p> “啊?少爺,他會咬人的??!少爺您饒了我吧,我答應你以后一定寸步不離地跟著你。”
農生委屈地跪了下來,急得大汗淋漓。
“瞧你那點出息,”張士軒使了個眼色,讓農生湊過耳朵來悄悄地說:“這可是你在雨兒面前表現(xiàn)的好機會,你瞧他把雨兒手給抓的?!?p> 農生偷偷瞅了雨兒一眼,又紅了臉。
“你說你要給他管教好了,回頭我跟雨兒說說你的好話,你再給她呼呼小手兒,一來二去,是不是,死相?!?p> “少爺,你壞!”
農生害羞地低著頭,撞了撞張士軒。
“嘖。趕緊兒的,去?!?p> “好嘞?!?p> 農生一臉喜色爬了起來,屁顛屁顛地跟著雨兒往后院走,完全將那廝會咬人的事拋至腦后。
張士軒剝了顆花生往空中拋,用嘴接著吃,心里想著農生這奴才心眼這么實,以后不知要遭多少罪,嘆了口氣。
過了半晌,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從遠處傳了過來,農生捂著手臂淚眼汪汪地跑到張士軒面前,委屈地挪開手掌顯示那家伙剛剛留下的牙印。
“少爺,他真的會咬人?。≡趺炊贾尾蛔?,要不您讓高管家派幾個壯點兒家丁把他搞定了吧!”
“你笨死了你!”
張士軒往他腦袋敲了一下:“我還不知道嗎,整這么大動靜是想讓老爺子提前知道我又帶奴才回來了?”
他豁然站起來,提了提腰帶。
“爺今兒就不讀書了,爺還不信了,今天治不住這廝?!?p> “少爺…您就沒讀過書啊…”
“你給我麻利點滾?!?p> 混堂里,一個身影正縮在浴池邊上瑟瑟發(fā)抖。水珠順著少年的頭發(fā)滴落到衣服上,透著濕衣服可以看到他皮膚上幾道大大小小的傷痕,新舊交替。
他警惕地注意著門口那兩個小丫鬟探頭探腦的影子,提防她們硬進來。剛剛闖了書童模樣的人進來,想給他換衣服,二話不說就咬了上去,旁邊的丫鬟忙把他拉開,推進房間里把門鎖上。
“fuck?!?p> 少年突然狠狠地罵了一句。低頭看了看濕透了的裹胸,悶這么久該不會得乳腺病吧。他瞄了瞄浴池旁邊的紗簾,尋思著怎么扯下來換上,卻聽外邊熙熙攘攘的,很大動靜。
“少爺,您來了…”
“少爺,萬萬不可啊,他會咬人的?!?p> “少爺…別…”
農生和丫鬟們簇擁著張士軒,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紛紛勸告。
“都給爺麻溜地閃開,爺還不信了,有我整治不了的下人!把門開開,我自個進去?!?p> 一堆人在門口吵鬧了好一陣子,最終張士軒實在受不了一個個左一句右一句,全都給趕跑了,只留農生在門口候著,進了混堂。
少年見狀,眼疾手快地躍起,打破了一個花瓶,拾起碎瓷片,對著張士軒。
“嗬,挺野啊?!?p> 張士軒才剛邁一步,便見那少年渾身濕漉漉地站在浴池邊,手持碎瓷片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瘦弱的身板,清秀卻又似面粉般蒼白的臉龐,厚重的眼圈,衣服濕透顯現(xiàn)出來的傷痕,無一不透露著:他很疲憊,他經受了毒打。
他揚了揚嘴角,又往前邁了一小步,少年喘著粗氣地揮了揮手中的瓷片。
“你姓甚,名誰?”
“與你何干。”
少年聲音沙啞地回了句,拽緊了手里的瓷片。
“我知你是硬骨頭,便敞開了與你談談。今兒爺買下你了…倒不如說是某只狐貍買下扔給我的。今后你就是爺?shù)娜耍愕馁u身契在我手上。你可知我是誰?”
少年皺著眉頭頓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
“爺乃國公府世子,怎么著?當今皇后娘娘乃是我表姑,當今圣上乃我姑丈。倘若你覺著跟著爺我不體面不痛快,”張士軒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大不了賣身契給你,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沒有戶籍的賤民,到哪兒都會被抓回奴市閹割賣了?!?p> 聽了他的話,少年捏著瓷片的手松了幾分。
“你是皇親國戚,府上奴才這么多,還需要我這種下人給你做什么?”
“爺不需要你,行善積德可懂?倘若不是見你在奴市有幾分硬氣,何須大費周章地將你帶進府來。”
那少年眼中的警惕慢慢卸下,手中的瓷片落下,胸腔一股寒氣涌上來,促使他咳嗽了幾聲。
混堂外,農生趴在窗戶外邊,捅了層紙擠眉弄眼想瞅瞅里邊發(fā)生何事。柳伯明醒了酒,頭疼得厲害,問了下人尋到張士軒這兒來,卻遠遠地就在鯉魚橋上瞧見農生撅著屁股偷窺混堂。
柳伯明心想好玩便偷偷地摸到農生身后,用力拍了他的屁股一掌,嚇得農生大驚失色,險些跌坐在地。
“柳…柳公子!”
農生見著他便嚇退三分,外邊都傳聞世子爺與柳伯明是斷袖,雖說世子不是,難保柳伯明這么風流成性的人,沒有龍陽之癖。
“好你個小書童,平時看起來這么老實,竟光天化日躲在混堂外偷窺人洗身,好不好色?!?p> 柳伯明似是還醉著,一張?zhí)一樳€浮著粉暈,壞笑著指指農生。
“不…不是的,少爺在里邊呢,還有個會咬人的奴才…今兒剛從奴市帶回來的,可蠻得很,抵死不從。少爺一個人就闖進去了,出了事可怎么跟老爺交代…”
農生說著說著,又急了起來,可勁兒往里瞧。
“哦?我瞧瞧…”
他仗著人高馬大一下就把農生頂了開,瞇著眼睛往里瞧。只見張世軒背對浴池,對面站著一個五官清秀的人站在浴池邊上,扶著屋柱子面露倦容咳嗽著,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白皙瘦弱的身形展露無遺,胸膛的裹布尤為厚重。
柳伯明揚起嘴角,眼睛一亮。
“這可不是個小美人嘛?!?p> 農生不可置信地看著柳伯明對著窗戶紙洞笑吟吟的模樣,挪著腳步默默拉開與他的距離,坊間傳聞果然是真的,他竟真是好男風。
柳伯明頗感興趣地看完后,摩挲著下巴,注意到農生滿臉寫著:“離你遠點,你好男風”的表情,一下了然。
“小書童,你說我若是將那人要過來收進房里,你家少爺可會肯?”
“柳公子…雖說坊間都知你有龍陽之好,但光明正大收進房,可是要遭千夫指的啊。我雖不想這奴才留在府里,可…再說…”
見著他慌張又窘迫的神色,柳伯明理了一縷頭發(fā),這小書童平日不識女色,加之這女子正值破瓜年華,身板瘦弱,胸布纏起便不易分辨雌雄。
倒是這世子爺,不知可分的出。平日對外人囂張跋扈的,此時竟安分地與她單獨對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