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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落雨細聲

第三章 金國聯(lián)親

似是落雨細聲 不要發(fā)語音 2683 2019-09-26 00:32:04

  張士軒挑著眉出了混堂,吩咐風兒雨兒將換洗衣裳和膏藥送進去,交代除非新來的自己走出門,誰都不得入混堂打擾他。

  剛邁出兩步,便見柳伯明一把撲了上來,想往混堂里闖。張士軒眼尖一把抓住,鉗著他的脖子壓迫他彎下身來。柳伯明見得不了逞,便抬頭笑嘻嘻地道。

  “好世子,好世子,我聽聞你今兒從奴市帶了個小美人回來??墒窍腴_了,要破身???若不喜歡,不如賞給我罷!”

  “沒個正經(jīng)。有這閑工夫開葷段,你倒不如好好尋思回家如何跟你母親認錯,好把那些個如花似玉的嬤嬤給換了?!?p>  張士軒一臉淡然鉗著他的腦袋往花園走,全然不顧他努力往混堂挪動的勁兒,農(nóng)生生怕少爺被柳伯明帶偏了,一個勁地擦汗跟在后邊。

  剛走到中庭,便碰見剛下朝的張國公朝服都顧不上換,和大管家邊踱步邊商量著事。國公抬頭瞧見他倆勾肩搭背的樣子,勃然大怒。

  “你個逆子,玩物喪志,成何體統(tǒng)!”

  “父親?!?p>  “國公大人?!?p>  張士軒見父親豎著胡子一臉怒相,想也是今天朝堂又受了中書令的氣,不敢惹事,安分地放開柳伯明。見國公的貼身隨從方伯手上捧著一座約兩尺長的極品瑪瑙,眼睛一亮,便湊上前細細打量。

  “這瑪瑙色彩潤紅,天眼圓潤,雜色極少,竟這么大,真是極品!可是皇上賞的?”

  柳伯明也摩挲著下巴,點頭稱贊。

  “哼,是了,就這么個東西,就把你給賣囖!”

  提起這瑪瑙,國公又是氣得一陣吹胡子瞪眼。

  “父親何意???”

  “這……”

  方伯在一旁面露難色,手上的瑪瑙猶如火團,捧著也不是,放下又怕給碰碎了。

  “今日朝堂上,說起金國的事來。那金國派使者來說有意與我朝聯(lián)親,那中書令舉薦你去娶那金國小公主,這是其中一件聘禮!”

  張士軒聽見此話,驚了半天。

  金國與天國是鄰近國,金國地處高原,全國上下都是捕獵好手,驍勇善戰(zhàn),女人們也是長得人高馬,據(jù)傳從小便養(yǎng)草原狼做寵。金國公主,那是什么人物?那可是馬上的女將軍,連男人們都得忌憚三分。

  “鐘信這個老狐貍,平日老與我作對也就罷了,竟要整的我斷子絕孫,要你去金國做上門女婿?!?p>  大管家見老國公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忙差使下人端上一杯茶消消氣。

  “爹,那你就這么允了?”

  “我怎可能允了!你雖然沒出息,我張家也絕不能斷后。從明兒起我便稱重病不上朝,何時不再提我再上朝!”

  柳伯明摩挲著下巴思索了一會,道:“這么明目張膽逃旨倒也是大不敬,國公不如想個辦法,踢了這燙手的火球?!?p>  “柳家小兒,你有妙計?”

  “再想想,再想想?!?p>  后罩房,府上的下人站成四列,那剛來的少年低著腦袋站在最后一排。管家手里拿著本子清點各院子下人的人數(shù),發(fā)放這個月的例錢。

  “高翠娘,八百文?!?p>  “馬大福,一千三百文?!?p>  “陳朱柔,兩貫四百文?!?p>  “…”

  前排的都領(lǐng)完了月錢,管家抬起眼,見那少年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便叫他上前來。

  “你是…昨兒農(nóng)生帶來的遠房親戚吧?”

  農(nóng)生?他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管家,這名字聽起來確實眼熟,似乎是早上被他咬了手的小書童…什么時候成了他遠房親戚了?

  管家見他一副傻乎的樣子,干愣著不回話,有些不悅,又問了一遍。

  “看來得教教你規(guī)矩,回話,你可是農(nóng)生的遠方表親?”

  “…是。”

  “叫什么名字?”

  “陳里仁。”

  陳里仁幾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穿到這個古文世界來的,她記得自己去南京做了長江斷流的報道,在長江大橋上,她正做新聞突擊直播時,消失的江水突然遠遠地躍上十層樓高砸了過來,她從攝像大哥驚恐的眼里看到一道白練的倒影,轉(zhuǎn)過身抬頭的時候,黑壓壓的江水像怪獸的爪牙往他們砸下……再醒來的時候,她渾身發(fā)臭蹲在人販市場的牢籠里。

  這個世子買下她的目的尚不明確,但在這個世界,陳里仁可能只是一個賤民,在避免引火上身的情況下,她也許可以依靠這個世子的力量找到回去的線索。

  “小廝都可齊活了呀,瞧你這身板子也干不得重活。馬廄可是缺人了?前日子剛把嚴哥兒打發(fā)走了不是?!?p>  那管家手提著毛筆,伸長脖子往向左下角那排末邋邋遢遢的老頭子,問道。

  “缺?!?p>  那老頭瞄了陳里仁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那你便去給朱老打下手,以前可養(yǎng)過馬?沒養(yǎng)過便多學(xué)學(xué),好好干。下一個?!?p>  陳里仁耷著腦袋點了點頭,順從地往朱老那兒走,耳邊卻聽下人都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盯著她,嘴里細細碎碎地叨著什么,好似她倒了什么大霉。

  國公和世子喜騎馬,府上有不少好馬,包括一些皇親國戚和朝廷大臣送的,外疆買的,國公特地在野郊攬了兩頃空地,建了一個小馬場和院子。雖說馬廄的小廝在國公府都是中上的奴才,但因起居都在馬場,離城里極遠,除非發(fā)放例錢或是府上有喪事喜事,一律不得離了馬場半步,除非舉辦馬賽見得到主人,便只見得著馬了。還一點是,朱老脾氣古怪,極易發(fā)怒,不少小廝都被他折磨怕了自行請辭或直接被掃地出門。

  “你這位子本來是個叫嚴哥兒的,就因為給馬喂多了一口草,便被朱老打了一頓趕走了?!?p>  在物事那領(lǐng)了個職務(wù)牌子,風兒雨兒兩個小丫鬟見她沐浴換衣后竟是個俊俏的小少年,看著也乖巧,便又羞又興奮地找陳里仁說起話來,覺著把她發(fā)去野郊挺可惜的。

  “你既是農(nóng)生的親戚,不如讓他跟世子求個情,世子心腸好,把你安排到府上,也好互相照料不是?!?p>  陳里仁心里暗笑了一聲,若真和那傻書童有血緣關(guān)系,不知會不會和他一樣愚笨。

  “罷了,做下人去哪都是一樣的,多謝兩位姑娘好意,之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p>  風兒雨兒連忙表示并沒被冒犯,隨后可惜地感嘆了一陣,不知被哪房的媽子喊走了。

  用晚膳時,老國公仍為中書令的事糟心,不住地罵起來,老夫人勸也勸不住,唾沫星子眼見都飛到了張士軒最喜食的桂花魚上,壞了他的胃口,只吃幾口便匆匆離席。

  過了半個時辰,覺得胃里發(fā)酸,便去荷花亭邊,差農(nóng)生打點了些下酒菜和陳釀,悠然地嘗起來。農(nóng)生站在一旁,見他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便忍不住嘟囔起來。

  “少爺,老爺為了聯(lián)親的事飯也沒吃下,你倒是好興致,桂花酒都搬出來了?!?p>  “塵埃未定的事兒,用不著我操心。若我真不愿,姑丈也奈不著我?!?p>  “…說的也是,輪犟誰也沒您犟?!?p>  張士軒“嘖”了一聲,正想訓(xùn)訓(xùn)他,腦子里卻不禁浮現(xiàn)陳里仁在奴市里挨打時的眼神。

  “你把那位遠房親戚,你去喊他過來,爺我有事問問他?!?p>  “誰?”

  “就今兒帶回來的那奴才?!?p>  “他才不是我遠房親戚!”

  “爺說是就是,臭小子,連爺?shù)脑挾疾宦犃??!?p>  農(nóng)生弱弱地哦了一聲,既而憤慨地訴苦起來。

  “他啊,不說他我還不氣呢。好端端的,我就被雨兒罵了一通。說我作為親戚不照顧他,讓他分配到馬場去受累,還說明兒后日都不理我了。分配差事可不是管家的事嘛,為了這生我氣?!?p>  “馬場?可去了?”

  張士軒舉到嘴邊的酒杯頓了頓。

  “黃昏時便走了?!?p>  “朱老,看人比較挑剔??蠋?,必是喜歡他。下月十四正逢辦馬賽,我倒要看看,這回能養(yǎng)出什么好馬?!?p>  他瞇了瞇眼睛,輕笑了一聲,直惹得農(nóng)生起雞皮疙瘩,覺著他此時像極了平日與柳伯明打巨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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