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交談（三）
“燃燒軍團的主宰強大而狡猾，處心積慮地試圖同化早期的魔法使用者，也就是卡多雷。他成功了，卡多雷的心靈被陰影蒙蔽，他們奴役了其他種族，包括早期的人類，以建立自己的帝國。”麥迪文嘆了口氣，說道：“在卡多雷奴隸主的年代，有一些人看得比他們的同胞更長遠，他們勇于反對卡多雷的統(tǒng)治，并不惜為他們的遠見付出代價。這些勇敢的人中既有卡多雷，也有其他種族。他們看到卡多雷統(tǒng)治階級的內(nèi)心變得冰冷黑暗，而惡魔的力量卻日益壯大?！?p> “于是，卡多雷被薩格拉斯腐蝕，以至于他們差點兒在這個世界新生之時就將她葬送。卡多雷對反對的聲音充耳不聞，為最強大的惡魔——薩格拉斯和他的手下——打開了入侵的通道。多虧了少數(shù)人的英勇壯舉，通往黑暗虛空的傳送門才被關(guān)閉，薩格拉斯和他的追隨者也被驅(qū)逐了出去。然而勝利的代價是沉重的。傳送門關(guān)閉的時候，永恒之井爆炸了，這場爆炸撕裂了這個世界的心臟，摧毀了卡多雷的國度，也摧毀了它所在的整個大陸。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些關(guān)閉傳送門的人。”
“卡利姆多！”卡德加忍不住插了句嘴。
雷歐則是熱血沸騰，沒有一位冒險者不想經(jīng)歷那樣一個時代，就算日后有些任務(wù)和副本零零散散的記錄著那個年代所發(fā)生的事情，但是上古之戰(zhàn)，實在是太經(jīng)典了。
麥迪文看著他，卡德加繼續(xù)說：“這是洛丹倫的一個古老的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個邪惡的種族，愚蠢地染指了某種強大的力量。作為對他們罪行的懲罰，他們的土地支離破碎，沉入了海底。這就是所謂大分裂。他們的大陸就叫卡利姆多?！?p> “卡利姆多?！丙湹衔闹貜?fù)了一遍?！安贿^你知道的是說給小孩子聽的版本，我們給準法師講這個故事，讓他們小心提防他們所使用的力量可能帶來的危險?？ǘ嗬椎挠薮罋缌怂麄冏约海矌缀鯕缌宋覀兊氖澜?。當(dāng)永恒之井爆炸的時候，里面的魔法能量化作一陣永恒的魔力之雨，散落到了世界的每個角落。那才是魔法無處不在的原因——那是永恒之井毀滅的力量。”
“可是魔導(dǎo)師，”卡德加說，“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啊?！?p> “一萬年前?！丙湹衔募m正道?！罢`差不會超過二十年。”
“那這個傳說是怎么流傳到我們這個時候的呢？達拉然自己的歷史只能追溯到兩千年前，而且最早那些歷史也都和傳說混淆在一起，無法分辨了?！?p> 麥迪文點點頭，繼續(xù)講他的故事：“卡利姆多沉沒的時候，許多人葬身海底，但少數(shù)人帶著他們的知識幸存了下來。其中一些幸存的卡多雷后來成立了提瑞斯法議會。提瑞斯法到底是一個人，一個地方，還是一件物品，抑或一個概念，這連我也說不清。他們留下了關(guān)于那段慘痛歷史的記載，并立誓要阻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這就是議會成立的基石。
“人類這個種族也從那個黑暗時代幸存了下來，繁衍生息，日益壯大?，F(xiàn)在，魔法能量已經(jīng)滲入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縫隙，于是很快，他們也開始嘗試開啟現(xiàn)實的大門，開始召喚黑暗虛空中的生物，窺視關(guān)閉薩格拉斯的監(jiān)牢的那扇緊閉的大門。就是那時，那些幸存下來的改頭換面的卡多雷站了出來，講述了他們的祖先差點兒毀滅整個世界的故事。”
“最初的人類法師們慎重思考了卡多雷的告誡，然后意識到，即使他們放下自己的法杖、魔法典籍和符文，也總會有其他人找到惡魔，讓它們重新染指我們這個綠色的世界，不管是出于天真無知還是居心叵測。于是他們將議會沿襲下來，將其變成一個由最強大的法師組成的秘密社團。提瑞斯法議會會選擇其中一位成員，讓他擔(dān)任提瑞斯法的守護者。這位守護者將被賜予無盡的力量，并成為現(xiàn)實世界的守門人。然而現(xiàn)在，那座大門已經(jīng)不再是一口巨大的能量井，而是無數(shù)雨點，甚至到今天也還在不停墜落。這是世間最重的擔(dān)子?！?p> 麥迪文陷入沉默，他的目光有一瞬的失神，就好像突然陷入了回憶。然后他搖搖頭，回過神來，但依舊不發(fā)一語。
“您就是守護者?！笨ǖ录又卑椎卣f?！笆堑?，”麥迪文回答，“我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守護者的孩子，在出生之后不久就繼承了她的力量。這力量對我來說……太沉重了，作為代價，我賠上了一大段青春歲月?！?p> “可是您說守護者是從那些法師里面選出來的?！笨ǖ录右蓡柕?。“護法者艾格文難道不能選一個年紀大點兒的人嗎？為什么非要選一個孩子呢，而且還是她自己的孩子？”
麥迪文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最開始的一千年里，最初的那些守護者確實是從少數(shù)人里選出來的。遵照最初創(chuàng)建者的意愿，議會的存在也一直對外界保密。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政治和個人利益攪了進來，守護者淪為了一介仆從，比一個會魔法的雜役強不了多少。有些強大的法師認為，守護者的職責(zé)是要禁止別人享受他們這些法師所擁有的魔力。就像從前的卡多雷一樣，墮落的陰影漸漸籠罩了議會。更多的惡魔侵入這里，甚至薩格拉斯本人也讓他的一小部分化身現(xiàn)身于此。雖然那個化身只包含他的一絲力量，卻仍然足以毀天滅地。”
“守護者艾格文?！丙湹衔恼f完這句話就停了下來，似乎不太習(xí)慣說出這個字眼?！拔夷赣H生于大約一千年前。她天賦過人，議會里的其他成員推選她成為守護者。我相信當(dāng)時那些迂腐的老古董們以為可以把她抓在手心，繼續(xù)將守護者當(dāng)作他們政治游戲里的一顆棋子?！?p> 麥迪文露出了微笑，繼續(xù)說道：“結(jié)果她的所作所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拒絕被操縱，而且擊敗了當(dāng)時沉迷于惡魔學(xué)識的幾位最強大的法師。有些人以為她的桀驁不馴只是一時的，等到大限將至的時候，她就不得不把守護者的頭銜轉(zhuǎn)交給另一個更好操縱的人選了。然而她再一次令他們始料未及。她借助體內(nèi)強大的力量活了一千多年，她的一切都一成未變，并且繼續(xù)睿智而優(yōu)雅地使用著她的能力。于是議會和守護者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變化。前者可以向后者提出建議，但后者必須能夠隨時制約前者，并且擁有足夠的力量能與之抗衡，以求避免卡多雷的悲劇重演。
“她與黑暗虛空斗爭了上千年，甚至當(dāng)面挑戰(zhàn)過薩格拉斯的肉身。那時薩格拉斯進入了這個世界，意圖消滅傳說中的龍族，將它們的力量據(jù)為己有。護法者艾格文迎戰(zhàn)并擊敗了他，將他的軀體封印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永遠與他的力量來源——黑暗虛空分隔開。這就是你的達拉然導(dǎo)師想找的那首史詩，《艾格文之歌》的內(nèi)容。但她不可能永遠從事這份工作，而這個世界卻不能沒有守護者。
“于是……”麥迪文的聲音再次微微顫抖?！八钩隽擞忠徽忻钣?。雖然她無比強大，但她仍然是肉體凡胎。其他人都指望著她會將力量傳給他人。然而她卻與艾澤拉斯的一位宮廷魔法師有了孩子，并選擇那個孩子作為她的繼承者。她威脅議會說，如果他們不尊重她的選擇，她就不會退位，寧可將守護者的力量帶入墳?zāi)?，也不愿將其拱手他人。議會認為，操縱一個孩子，也就是我，也許比操縱艾格文容易得多，于是他們點了頭。
“那力量對我來說太沉重了?！丙湹衔木従彅⑹??！霸谖疫€年輕，比你更年輕的時候，我體內(nèi)的力量覺醒，讓我沉睡了二十多年。守護者艾格文擁有那么長的生命，然而我卻失去了我生命的一大半。”他的聲音又顫抖了起來。“艾格文……我母親……”他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
雷歐嘆了口氣，這份守護者的力量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但是他力量真正的主人又是極度不愿意得到它，原因無他，沒有人愿意走別人強加給你的道路，哪怕是父母，當(dāng)然，如果是雷歐的話，他很愿意有艾格文這樣直接給他力量的母親。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也是因為如此細小的縫隙，讓薩格拉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低語終究腐化了這位品德高貴的大法師?？ǖ录幼谠兀谎圆话l(fā)。然后麥迪文抬起頭，捋了捋長須，說道：“在我沉睡時，邪惡力量又悄悄潛回了這個世界。更多的惡魔出現(xiàn)了，這些獸人的數(shù)量也多了起來。而現(xiàn)在，我所在的議會中的成員再次走上歧途。沒錯，哈格勒和休格林都是議會的成員，還有其他人也一樣，比如肯瑞托的老艾里克斯。類似的遭遇也發(fā)生在了他身上，雖然他們事后把真相嚴密掩飾了起來，但你總應(yīng)該有所耳聞。他們懼怕我母親的力量，也懼怕我，而我不得不事事留心，以防他們被這分恐懼摧毀。這就是提瑞斯法的守護者的職責(zé)?！?p> 年長的男人站起身來?！拔以撟吡?！”他說。
“走？”卡德加說，那瘦長的身軀里突然充盈的能量讓他吃了一驚。
“正如你所說，還有一只惡魔逍遙法外?！丙湹衔闹匦侣冻鲂θ荨！按淀懌C手的號角吧，我必須在這個狡詐的家伙恢復(fù)體力、造成更多殺戮之前找到它！”
雷歐和卡德加站直了身子?！拔覀儚哪拈_始？”
麥迪文猛地一停，轉(zhuǎn)過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兩位年輕人一眼?！鞍 Ｎ覀儾粫娜魏蔚胤介_始，我一個人去。你們很有天賦，但你們的能力還不足以對付惡魔。這場戰(zhàn)斗是屬于我的，年輕的學(xué)徒們。”
“守護者，我敢說我一定能……”
但麥迪文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卡德加繼續(x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