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游戲

壁爐與甜酒

光矛下的罪人

壁爐與甜酒 弦杅咸 2803 2019-10-29 04:10:34

  時間已經(jīng)靜靜流淌了好一會,圣職者終于哭累了。在跟她說了好幾次話都沒收到回應后,西澤便不聲不語的蹲在了她旁邊。他想跟那孩子隨便說點什么安慰的話,但腦子里殘存的理智正告訴自己,現(xiàn)在該說的話可不該那么溫柔。

  “告訴我該怎么做,已經(jīng)耽誤很多時間了。”看準時機說出這話時,西澤依舊強迫自己板著那張死人樣的臭臉。

  “握緊%¥嗚!、。等!請等一下...握緊末端,往外用力拽就行了?!保谇笊敢?,圣職者拼命想止住自己的抽泣,但痛哭之后身體的正常反應豈是那么容易就能停得下來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西澤能理解的話,就是她現(xiàn)在的極限了。

  “把住這里是嗎?!弊叩降蟻喩磉呏噶酥改歉饷哪┒?,西澤回過頭看了圣職者一眼。

  為了保證魔法的順利解除以及迪亞的安全,西澤將自己的兩只手都握在了光矛上,這意味著他現(xiàn)在手里沒有任何能用來提防圣職者的東西。將火銃重新別回腰上時,西澤還真大概考慮了下如果不用槍指著她,圣職者會不會干些給自己添麻煩的事:

  麻煩事情的第一種假設:趁著自己背對她處理光矛的機會,圣職者把自己做了。

  在西澤的認知里,除非是“面對魔法師”這種特殊情況,任何一個健康且正常的成年男人,若能被一個身負重傷還不停啜泣著的小孩子給擺平,也真就不配活在這世上了。圣職者的魔法造詣,西澤并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那孩子還有余力使用魔法的話,自己在放下手中火銃的時候就已經(jīng)涼了。

  麻煩事情的第二種假設:趁著自己顧不上她的時候,圣職者逃走了。

  這是好事,西澤發(fā)自內(nèi)心的這么認為。那孩子要能這么做,可真就謝天謝地了——跑吧,跑吧!跑的遠遠的,再也別回來——千萬別再回來了??!誤入酒館的圣職者少女,尤其是千萬,千萬,千萬不要帶著一群拎著刀槍劍戟的武斗派圣職者回來!

  “對..嗚。!用力就可以了。”,在花了很久的努力平復了心情后,偶爾還會哽咽一下的圣職者少女總算是能與人進行正常的交流了。看見那孩子似乎是被嚇傻了一樣,異常乖巧的蹲在墻邊,西澤感覺心頭的罪惡感又加重了幾分。

  光矛很沉,但在西澤拔出的瞬間便消散了,就仿佛它們不曾存在于世上一樣。

  .

  迪亞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

  “迪亞.帕菲斯,你是個罪人?!?p>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在她的耳中回響了一遍又一遍。她想為自己辯解,卻發(fā)現(xiàn)在似乎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自己連那個聲音的主人身處何方都無跡可尋。

  這難不倒迪亞,作為“皇女庭院”的一員,一位經(jīng)受過專業(yè)訓練的天界軍人,她清楚這時候只要依靠以往的經(jīng)驗,像書本上教的一樣聽聲辨位就好了。

  但當她靜下心來傾聽那聲音,瀝青般粘稠的恐懼便漸漸涌了上來。那游離的聲音好似幽靈,飄忽不定,忽遠忽近,前一秒還裹挾著風塵從遠方傳來,下一秒竟又好似正貼在她耳朵上輕吟。

  軍校里只教了如何辨別聲音,卻沒有告訴迪亞該怎樣處理幽靈或怨鬼。

  “迪亞.帕菲斯!你是個罪人!”

  那聲音可不會給迪亞慌張的時間,終于,它從四面八方向那迷茫而惶恐的天界人涌來。此時此刻,迪亞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正置身于小學三年級時舉辦文藝匯演的那間禮堂,而自己,是在舞臺上搞砸了一切后孤零零承受眾人訕笑的笨孩子。

  要像曾經(jīng)一樣在眾目睽睽下大哭嗎?迪亞清楚有過一次經(jīng)驗的自己一定擅長這么做。

  但她明白,生而為人又怎能無所成長?

  不過是聽不清位置而已,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那么難看!——帶著這樣的想法,迪亞在一片黑暗中盡己所能睜大了眼睛。碰見聽不清的東西就要去拼命看清,遇上摸不著的東西就要去拼命追逐——她已想不起這是哪位長輩曾對自己說的話,也弄不清此刻自己為什么要干這種白癡到家的事情,但迪亞敢確信,腦海里正有什么在催促自己這么做。

  既然這樣,她便做了。那位帶著倔強拼命活著的天界少女在一片黑暗中瞪大了眼跑起來,無論這行為看上去多么愚蠢,都要強過自己那副無助哭泣的模樣。

  眼中的世界漸漸清晰,卻完全不是迪亞想象中的那樣。

  追尋著黑暗中零星的幾點光亮,迪亞拼命的跑著。光與熱匯聚點燃了火,而火光投入迪亞眼中,竟映出了在戰(zhàn)火中熊熊燃燒的根特城。那座被稱為“神之都”的偉大城市并不是第一次被蔓延天界的戰(zhàn)火燎燃,只是迪亞做夢也想不到,卡勒特攻入皇都的那天,自己所在的部隊剛好被臨時編入皇都守備隊。

  迪亞很幸運,她活了下來。關(guān)于那場戰(zhàn)爭,她選擇性遺忘了很多。

  但她還記得失去了皇女艾莉婕后空蕩且死氣沉沉的皇宮,記得空氣中濃重的硫磺味以及中隊長哀傷欲死的表情,記得自己熟識的街道是如何在炮火的洗禮下灰飛煙滅,記得那位開了20年店的蔬果攤兒老板粗獷的微笑以及他的店被炮彈炸成廢墟后的模樣。

  彌散在天界的火藥味她已經(jīng)快習慣了,卻依舊習慣不來人心中的憤怒與悲傷。

  那便是戰(zhàn)爭啊。

  卡勒特還是貴族,革新派或是皇室。何人執(zhí)政,誰人治國,迪亞才懶得在意。

  她只想活的安安穩(wěn)穩(wěn),平平凡凡的。

  軍人該效忠于什么呢?

  每當想起這個問題,迪亞都會質(zhì)問自己一句,人又該效忠于什么呢?才活了20年的迪亞給不出答案,但她清楚人生而為人,絕不可能是為了向某一政權(quán)宣誓效忠。至少,不僅僅只是這樣。

  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該上軍?!慨斠股钊遂o還失眠時,迪亞總會這么想。

  “國家,國家。先有國,后有家?!边@句話迪亞聽了太多太多太多遍。

  她清楚這句話是正確的,但并不認同。

  原第九使徒,暴龍王巴卡爾殘余的陰影;莫斯匹斯與根特間根深蒂固的仇視與矛盾;皇都的復興,貴族階級的內(nèi)斗;在飛速發(fā)展的科技背后,已經(jīng)完全沒落的魔法和玄學理論;第七使徒,烈焰吞噬者安圖恩的侵襲——五百年間,逼迫天界的有志之士前往下界尋找出路的危機,可太多太多了。

  抵達阿拉德大陸的天界人很多,但像英雄一樣歸來的永遠只是少數(shù)。

  無所謂,迪亞從來就沒打算成為英雄。她承認,自己是逃來阿拉德的。

  至于那次逃亡的結(jié)果,大概還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拯救天界的初心,迪亞很早就放棄了,但她至少還活著,許多天界人永遠的留在了阿拉德,這是事實。

  她不惜從“壁爐與甜酒”翹班也要獲得的“好消息”,不過是家人與故友都安然無恙。而同一時刻,不管是天界還是阿拉德大陸,人們都在因“安圖恩”的隕落高奏凱歌。

  “迪亞.帕菲斯,你是罪人?!?p>  那個死纏爛打的聲音終于又回來了。這次迪亞終于把它聽了個清楚,她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自己在心里自言自語時的嗓音罷了。

  “閉嘴吧,我怎么活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就這樣,伴隨著迪亞的怒吼,那聲音連同她心里的一些東西,永遠的碎掉了。

  迪亞確定,冒險家口中的逃兵,指的就是自己這樣的人。說難聽點,她承認自己是天界的背叛者,是個為了自己茍全性命全然不顧天界安危的混蛋。

  無所謂,至少在天界,她清楚自己已經(jīng)盡力了。

  無所謂,有那么多比自己更優(yōu)秀的人在為天界的未來奔波著,自己那點微小的努力又能改變的了什么。

  無所謂了。那名為迪亞.帕菲斯的人類,如今只渴望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钕氯?,活下去就足夠了。

  她清楚自己的想法從來都不曾正確,但無所謂,她渴望這樣。

  .

  隨著插在身上光矛被西澤抽出,迪亞恢復了意識。雖然剛剛醒來就被全身上下不講道理的酸痛感差點又擊暈了去,但在發(fā)現(xiàn)自己和面前的西澤都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后,她還是艱難的笑了出來。

弦杅咸

19.10.29 4:08   早上好啊,看官大人!然后,晚安。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