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速度過快怕追蹤真氣失誤,三人中途又換上了李左車備下的兩紋飛舟,就這樣走走停停半日有余,終于在距遼西郡北邊千余里的地方再次感知到濃郁的嫌疑真氣。
那是一片沙漠中少見的綠洲,此時的三人已經(jīng)身處瓦克恩沙漠腹地,距離北狄邊境也并不遙遠了。
決定暫時隱瞞身份的三人收起承天制式飛舟,改為御劍飛行。
雖然修士在先天境就可以借助法器實現(xiàn)御空飛行,但因為飛行時氣流太強,高空中溫度過低,如果不是特別著急的話,一般沒有人會選擇御劍飛行。
在承天王朝初建之時,修真界向承天王朝涌入了大量的修士,但修真江湖還都是些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經(jīng)常能看到還只是先天境的俠士們在高空中御劍飛行,但是等到了目的地兩方要打起架來時卻都顯得疲軟不堪,原來都是御劍飛行時為了維持自己面容衣衫的整潔,消耗了大量的真氣,打起架來自然不會大開大合。
如今幾百年過去了,承天王朝許多重城要鎮(zhèn)都設了空禁,再也看不到往日如同秋雁南飛般集體御劍的俠士們了。
如果非要講究俠肝義膽,風流倜儻,那承天王朝的萬千子民會第一時間想到奉常司,奉圣皇諭令,鎮(zhèn)四方妖魔,守承天子民,何等大義,比起多年前以武亂禁的那些愣頭青們可要帥氣的多。
承天王朝對于奉常司官員的仰慕養(yǎng)活了許多人,仿奉常司制式官服的衣服一經(jīng)推出,大賣,仿奉常司制式的刀具、甲胄,大賣……
那個時候,只要是跟奉常司有關的東西,全都穩(wěn)賺不賠,先帝時期,為了穩(wěn)固奉常司的形象,先帝下令,對仿奉常司制式周邊生意進行官方招標,并制定了周邊質(zhì)量標準,奉常司的一切都不容有污。
在離城頭只有幾十丈距離時,三人收劍步行。在三人的面前的是一座瓦克恩沙漠最常見的砂石城,雖然有修士為其加持陣法但質(zhì)地易碎的砂石也只能阻擋風沙塵暴,城墻本身并不堅固,不像承天的邊陲重鎮(zhèn),城墻都是青石砌基鐵汁澆筑,堅固異常,尋常攻城器械根本沒有作用。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處無法之地,這里的人都是些失心瘋,咱們務必小心?!?p> 李左車一邊換掉惹眼的承天奉常令官服,一邊提醒二人壓制一下修為,畢竟不明前方情形,小心為上。因為奉常司的特殊,李左車也曾數(shù)次與無法之地的人打過交道,深知這些人的蠻橫與殘暴。
無論正邪,但凡對生活還抱有希望之人都不會選擇在無法之地生活,這里只有吹不完沙子,沒有希望。承天自然不必說,就算沒有修為,苦讀圣賢書,考取文官功名,依然能夠光大門楣,就算是在混亂的北狄,只要夠狠、夠陰,無所不用其極反倒更容易混出頭來。而無法之地是什么地方啊,潑皮無賴聚集地,沒有下限,無數(shù)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做的臭皮囊。
城門口的兩名守城官王景、趙寒二人正百無聊賴地癱靠在城墻邊上,城里好久都沒來過生人,他們已經(jīng)四個多月沒有撈過油水了。王景忽然瞧見了朝他們走來的陳青陽三人,這下頓時來了精神,叫上趙寒,兩人立馬執(zhí)矛分站兩旁,擺好架勢要敲詐一筆。
無法之地都是這樣,一個人怎么樣與環(huán)境有很大的關系,新入無法之地的人被老人叫做生豬,生豬進城滿身油水,不出一個月,油水已經(jīng)被榨干了的生豬便成了瘦豬,瘦豬只能學會坑蒙拐騙才能生存下去,等到瘦豬有生存下去的能力被那些老人認可了便成功融入了這無法之地。
陳青陽三人就是被守城官王景當成了生豬。
“站住,干什么的?”陳青陽三人剛要進城,王景趙寒二人把那長矛一叉,厲聲喝問道。
早料到會有此遭遇的李左車從懷里掏出幾兩黃金想要分給二人,剛拿出來卻被趙寒一個推搡險些推倒在地。李左車知道,這是守城官在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忍住沒有發(fā)作,李左車笑著說道,“兩位軍爺,我們從承天大老遠至此,還望行個方便?!?p> 王景打量了一下三人裝束,能在沙漠腹地還穿著干凈衣裳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三人中估摸著只有前面二人是先天境小乘,實力并不算高。
李左車和周子沐都是護著陳青陽的站姿,經(jīng)驗老道的王景斷定陳青陽應該是在承天犯了事逃不掉的公子哥,至于前面二人應該是他的侍衛(wèi)。派有兩名先天境侍衛(wèi),無非是想過了風頭再回去的意思,王景暗道,真是天真,無法之地向來有去無回,真當這個名號是吹出來的。
王景決定一次性榨干他們,當下便毫無遺漏地展現(xiàn)自己先天境大乘的修為,他嘲諷道,“承天人?不在你們的溫柔鄉(xiāng)里、姑娘胸脯上趴著,跑這來干什么?先說說你們犯了什么事,我們雖然號稱無法之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p> 看來是想探探自己一方的底,李左車心中暗罵不已,暗道要不是怕打草驚蛇,老子掀了你這座城。不得已,李左車拿出早年與無法之地軍閥勢力黑山打交道時獲贈的門貼,又多拿出一些黃金,心想憑這些應該可以搞定了?!败姞敚以谶@跟您交個底,我家老爺和黑山的那位有些交情,我兄弟二人也只是帶我家少爺來這避避風頭,還望您行個方便?!?p> 王景在聽到黑山的名頭時遲疑了一下,見那人真拿出了黑山門貼,只是不知真假,在他有些猶豫的時候,趙寒卻接過黑山門貼一個劍花就給金屬材質(zhì)的嗎門貼砍得粉碎。趙寒冷笑著說,“大爺我沒聽說過什么黑山,這個地方叫做金砂城,我也不跟你們廢話,要想進城,一萬兩……”
沒等他說完,只見寒光一閃,一把通體雪白的劍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正是承天殷正。近距離出劍,根本不需要動用真氣,也就不會暴露自己,等到守城二人松懈之時,李左車沒有放棄機會,果斷出劍。
趙寒吞咽了一口唾沫,看著同樣被另一人瞬間制伏的王景,一下沒了底氣?!梆埫?,都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p> “之前你跟我說了那么多,現(xiàn)在,輪到我了。我問你幾個問題,若是答案案讓我滿意就放了你二人?!崩钭筌囈荒槆烂C,想從兩人嘴里套出話來。
“小人一定知無不言,我說,什么都說?!?p> “這座城叫什么名字,隸屬于什么勢力,誰的修為最高?”
“回大人,這是金砂城,并無隸屬獨門獨派,修為最高的是城主大人,乃宗師小乘境界?!?p> “金砂城號稱無法之地東部最大的城池,怎么會是這個寒酸樣子?不說實話想找死嗎?”
“不不不,小人說的都是實話,金砂城原本是要大上不少,可差不多一年前遭受了一次無妄之災,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p> 看著李左車不耐煩的眼睛,趙寒立馬加快語速。
“是有幾個宗師境大乘,額,或者更厲害一些的人跑來這里切磋,把我們原本的金砂城都打壞了,后來城主也被他們打傷,他們大鬧一場后就住在了這里,偶爾也出去幾回,不過他們?nèi)缃癫辉俪抢??!?p> “北狄邪修?”
“小的不知,但是他們所用招式都挺正大光明的,只是真氣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大人,您問的我都說,一定說,能不能先把劍放下,我我我,我脖子冷。”
劍光一閃,還在求饒的趙寒的腦袋已經(jīng)落地了,鮮血噴出一丈多高,身體無力地倒下,殷正劍身上滴血不沾,李左車重新把劍放在王景的脖子上。
“我說過,如果你們的回答讓我滿意的話,可以活,他不老實現(xiàn)在輪到你了?!备浇欠N令人不舒服的真氣雖然顯得并不淡薄,但只是大戰(zhàn)痕跡還在,真氣殘留顯然是許久之前的了,趙寒在說謊。
“那些人去哪里了?”王景還沉浸在趙寒死去的驚愕當中,沒有立即回答,他渾身冷汗、顫抖不已,剛才還要一起勒索這行人的兩人,幾句話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具尸體和一個階下囚。他此刻真是想把趙寒再殺一遍,真是窮瘋了,為什么非要逼這幾尊瘟神發(fā)怒。他知道趙寒為什么死,因為他還想著借著那幾人的實力嚇唬這三人,那自己要不要說實話呢?
“這個給你,說完你就走,放心大膽地說?!边€在猶豫的王景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他連忙抓住陳青陽遞給他的一個小盒子,只見盒子上寫著千里符三個字,王景大喜,千里符蘊含著濃厚的空間之力,能夠讓人瞬移百里,有了它,自己甚至可以突破邊城,重新回到承天。
津津自喜的王景快速說道,“那些人只出現(xiàn)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闭f完之后,迫不及待打開盒子想要發(fā)動符紙力量的王景看到盒子里的東西一下傻眼了,哪里有什么千里符,只有一個破損的空間法器正源源不斷的釋放著空間之力。
陳青陽奪回盒子,斜視一眼王景,囂張至極道。“哼,在天下第一帥的我面前耍心機,略施一記無敵瞞天過海之暗度陳倉之千里符騙瓜皮之帥哥刷憨批之……”
惱羞成怒的王景睚眥欲裂,也不管脖子上的殷正,就要撲上去生撕了這個跳梁小丑,只是不等他有任何動作,與趙寒一樣,人頭落地。
陳青陽疑惑問李左車,“他們好蠢啊,為什么不殊死一搏,說不定會拖到城里人的救援?!崩钭筌囆α诵?,在脖子下面劃了一下說道,“他們都怕這個,所以不敢來,但是死了兩個先天境,我們一定已經(jīng)暴露了,進城之后要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