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個月后，謙清安和子車塵啟程回南司。
路上，謙清安和子車塵坐在一駕馬車上。
謙清安撩開簾子看了看外面的淋沁和易文，放下簾子后看向子車塵，“所以，之前易文要淋沁陪他一起去就是這個原因？”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次回來之后，淋沁和易文之前的那點氛圍。
子車塵無辜地抬頭，“我以為你知道呢?！?p> 謙清安冷哼了一聲，“淋沁根本沒有表現(xiàn)出來好嗎？明明就是易文起了心思?！?p> 子車塵見狀，往謙清安那邊移了移，攬住謙清安，低聲說著自己的想法，“我了解易文，他不會亂來的。再說，這也是給了他一次機會，如果這次回來他還沒有進展，我當然不會放任他了?！?p> “嗯，”謙清安聽著子車塵的解釋，她點了點頭。后又一笑，“淋沁身上有很多可以瞬間放倒人的藥，這次易文能平安回來，看來確實淋沁不排斥他。”跟在謙清安身邊十幾年，淋沁也不是簡單的人。
“娘子?！甭犃酥t清安的話，子車塵慶幸，“你對我可真好?！?p> “別鬧?！陛p輕推開子車塵，謙清安笑著說，“你當初體弱，調(diào)理到現(xiàn)在才好了些，我可不敢給你用那些藥。要是不小心把你放倒了，我還擔心你能不能再爬起來呢。”
“這個要感謝母親了?！弊榆噳m笑著說，他指的是木裳，“讓我能近水樓臺先得月?！?p> 謙清安被逗笑了，安靜地任由子車塵抱了會兒。
“下個月就是東奚大典了，舅舅是打算派你去嗎？”想起之前提到過的這件事，謙清安問子車塵的打算。
“嗯?！弊榆噳m點頭。
“那我也去?！敝t清安說道，“好久沒見樂愉了，能有機會說說話也是好的。”
褚樂是少有的知道謙清安身份的人。
“好?！弊榆噳m聲音悶悶的。
“我都嫁給你了，他們肯定死心了。”明白子車塵的心情為何低落，謙清安失笑。
世界上從來沒有什么深情不悔的感情，在時間的作用下，任何感情都會慢慢淡去。更何況，褚奚和鐘離則身為一國之皇和一國太子，之后能看到的女子多的是，謙清安并不認為他們會為自己做出什么事。
畢竟，世上多的是鐘離玄和褚達，謙恕和子車年幾乎沒有，更別提，大多數(shù)人連鐘離玄和褚達都夠不到。
有勇氣去愛，不意味著謙清安就失去了理智。
子車塵悶悶抱著謙清安，沒有說話。
摸了摸子車塵的頭，謙清安說道，“我要去的話就不帶淋沁了，不然太明目張膽了?！?p> 畢竟人員都差不多，雖然親近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該表明的態(tài)度還是應(yīng)該表明。
“好，”子車塵點點頭，“那我就帶蘇幕和左清?！?p> 謙清安點頭。
一月之后。
子車塵和謙清安準備前往東奚。
馬車上，謙清安撩起簾子看著路上的風景。
“安安，委屈你了?！蓖蝗?，子車塵抱住謙清安說了一句。
不明白子車塵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是哪般，但謙清安放下了簾子，好脾氣地抱住了子車塵，“我都明白，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任何感情不是一方的付出就能維系的，都需要雙方付出，互相讓步，這樣的感情才能長久。
況且，謙清安知道子車塵是因為心中的責任，是對子車年的責任，更是對南司的責任。
“我進宮的時候，你可以帶著蘇蓬去轉(zhuǎn)轉(zhuǎn)，也可以去褚樂的府里看看，和她聊聊天。”子車塵對謙清安說道。
“嗯?！敝t清安頷首，“對了，如果有機會你和褚奚說一聲，我會之后再去一趟皇宮，看看師伯的身體情況如何?！?p> 本來謙清安是打算和子車塵一起進宮的，但后面仔細思考過后覺得不太妥當，還是覺得不去了。
“好?！弊榆噳m點頭。
東奚公主府
自褚奚登基后不久，褚樂就搬出了宮，搬到了褚奚專門給她建的公主府里。
“公主，有客到訪?！瘪覙氛趷瀽灢粯返乜粗媲暗臅?，聽到了香月的聲音，她抬頭，“今日不是東奚大典嗎？怎么還有人會到本公主這里?！逼鋵嶑覙繁究梢詤⒓哟蟮涞模X得去了又沒有什么熟悉的人，也就不想去了。
“那就請進來吧。”褚樂起身去了前廳。
謙清安進門就看見了褚樂，褚樂貌似沒有什么變化?？磥?，東奚的變動沒能影響到褚樂什么。褚達和褚奚將褚樂保護的很好。
“姐姐！”一看到謙清安，褚樂本來悶悶不樂的情緒立刻高興起來，她沖出來抱住了謙清安。
見狀，李嬤嬤立刻讓其他人都下去了。讓香月守在門口，她守在褚樂身邊侍奉。
被褚樂的熱情沖了滿懷，謙清安笑著也抱了抱褚樂，“好久不見了?！?p> “就是?！瘪覙吠肆顺鰜恚t清安的胳膊走進椅子坐了下來，“安姐姐上次說有機會來東奚，結(jié)果現(xiàn)在才來?！?p> 在“巽”的事情結(jié)束后，謙清安委托褚奚讓他告訴了褚樂全部的事情。
“這不是忙完事情就來了嗎？”謙清安笑瞇瞇地說，“這次我本來可以不來東奚的，就是為了你才來的?！?p> 明白謙清安近些年的不容易，因此聽了謙清安的話，褚樂偽裝出來的不高興立即就散了，“看來我在安姐姐心中還是很重要的?！?p> “當然?！笨粗覙?，謙清安很久都沒有和褚樂相處了，她也很開心。歲月沒有強行改變她什么，“我剛進來的時候感覺你情緒不是很高，是在煩心什么事嗎？”
聽到謙清安提起這個，褚樂嘆了一口氣，“是郁齊的事情?！碑斈晡饔舸蟮浜笥酏R就一直在接觸褚樂，褚樂也在后面慢慢地感覺到了郁齊的心思。一直到西郁歸屬南司之前，郁齊一直追著褚樂?？墒钱斘饔魵w屬南司之后，郁齊就沒有再給褚樂傳過信了。一是因為郁齊身邊變了，他自己本身已經(jīng)不再是皇子了，感覺配不上褚樂；二是因為作為異性王，和另一個勢力強勁國的公主往來對南司當政者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因此，郁齊在竭力避免這種情況。
這些褚樂當然也明白，但是她擔心郁齊，所以還是一直給郁齊傳信。甚至還在褚奚的默許下，偷偷去了西郁見了郁齊一面。
褚樂可以不在乎兩人的身份，但是她和郁齊的事對南司和東奚可能造成的影響卻不能不顧，因此十分煩心。
回想起之前子車塵和自己說過的話，謙清安明白了。
“安安姐姐，你說我和郁齊就不可能了嗎？”褚樂問謙清安，褚樂知道謙清安現(xiàn)在是南司的太子妃，所以對這件事可能更了解一些。
謙清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知道我不插手南司的事情，所以其實這件事成不成主要看得還是你皇兄和阿塵的態(tài)度。”子車年近些年來一直在放權(quán)給子車塵，因此只要是子車塵想要辦的事，子車年基本都不阻止。
聞言，褚樂有些失落。
“或許你要給你皇兄一些信任?！敝t清安對褚奚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他應(yīng)該會為此事主動找子車塵，只要他們達成協(xié)議，這件事其實不是不可能?？匆婑覙飞晕⒘疗饋淼难?，謙清安繼續(xù)說，“但是，樂愉，你要知道，郁齊此生都不能出西郁。你如果要嫁過去，你也會如此，如果這樣的話，你還能接受嗎？”盡管這話有些殘忍，但謙清安必須把這后果說給褚樂聽。
褚樂之前顯然沒想到，她愣住了。
“樂愉，要想清楚?！敝t清安拍了拍褚樂的肩膀。
宮中
大典結(jié)束后，褚奚回到殿中。
今夜沒有見到想見的人，褚奚喝了不少酒，他揉著自己的眉心，很是失落。
“皇，南司太子到了?！鄙磉叄戏降吐曊f道。
“請進來?！瘪肄苫謴?fù)成了人前的冰冷帝王。
“東奚皇?！弊鳛榱硪粐奶?，子車塵還是應(yīng)該向褚奚行禮的。
“南司太子，”褚奚點頭，“請坐?！?p> 子車塵依言坐下了，“東奚皇找孤是有什么事嗎？”其實子車塵大概明白。
“是樂愉的事情。”褚奚開門見山，“之前她偷偷跑去見郁齊，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p> “孤確實知道?！弊榆噳m點頭。
“郁齊喜歡樂愉，樂愉顯然也喜歡上了郁齊，”褚奚開口，“但是郁齊現(xiàn)在的這個身份……”他顯然對郁齊也是不滿的，但更心疼褚樂為了自己不說出來而是自己痛苦，“南司太子，朕知道如果你能同意這門婚事，南司皇想必也不會拒絕?！彼f出了自己的想法。
“確實如此，”正如褚奚的心思，子車塵也知道郁齊的想法，他也想郁齊心想事成，可他不僅僅是郁齊的兄長，更是南司的太子，“但是，東奚皇必須知道的是，郁齊此生都不能出西郁。如果褚樂嫁給了郁齊，她也會如此?！弊層酏R參與治理西郁這是作為一個兄長可以給出的優(yōu)待，但是他不可能讓郁齊出西郁，即使他愿意，南司眾臣也不會同意，“你是皇帝，你應(yīng)該明白?！?p> 褚奚確實明白，他嘆了口氣。這是原則性問題，一旦放了郁齊，那西郁其他的皇子會不會蠢蠢欲動，如果這樣，西郁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局面就毀了。
子車塵不可能因為郁齊一個人，而且忽略這個后果。
他畢竟是南司太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項禁忌，東奚皇應(yīng)該明白?！弊榆噳m繼續(xù)說道，“這是婚事可以成的前提?！?p> 褚奚點頭，“這一點你放心，朕不會給郁齊任何幫助，也不回讓東奚勢力和他有來往?！?p> “這樣就好，”子車塵說，“至于另一點，恐怕就需要你和褚樂好好想想了?！?p> 褚奚點頭。
“對了，”子車塵準備離開時想到了謙清安交代自己的話，盡管有些不情愿，他還是開口，“安安說，她明日會來宮里一趟親自看看太上皇的身體情況?！?p> “好，”褚奚點頭。雖然還在煩心褚樂的事情，可是心里卻不由得高興起來。
第二日
謙清安收回手，看向褚達說，“師伯，看來您恢復(fù)得很好。身子無大礙，調(diào)理的藥照常吃就可以?！?p> 褚達笑著回，“多虧了你，我身體確實好了很多，今天麻煩你專門進宮一趟了?！?p> “這是應(yīng)該的。”謙清安微微搖了搖頭。
“你母親……”褚達聽說了之前的事，有些擔心。
“您放寬心?！彪x開南司前，謙清安詢問了木裳的意見，木裳表達可以和褚達說自己的真實情況，因此謙清安回答了。
褚達明白了，“如此就好?！彼辉賳柫?，只要知道木裳還活著，過得不錯就可以了。
“您好好休息?！敝t清安起身，看向一直守在旁邊的褚奚，“可是有話要說？去外殿可好？”
外殿比較適合，既不是兩人單獨相處，也不會吵到褚達。
“好?！瘪肄牲c頭。
二人來到了外殿。
“你，最近過得如何？”褚奚開口，仿佛還是之前冰冷卻靦腆的青年。
“我過得很好?！敝t清安笑著回答，她很自然。
“那就好?！瘪肄沙读艘荒ㄐΤ鰜怼?p> 謙清安安靜地等著褚奚。
“我找你是想問問樂愉的事情，”褚奚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看向謙清安，“你應(yīng)該和樂愉見過面了吧？因為害怕對東奚的影響，樂愉對我總是有所遮掩，所以我想問問樂愉的真實想法到底如何?！?p> “我昨日和樂愉聊了此事?！敝t清安點頭，“我也把事情結(jié)果都說給了樂愉，她沉默了很久。在我快離開的時候，她說，‘如果因為這個放棄的話，我害怕我以后會后悔?！敝t清安把最后褚樂說的話轉(zhuǎn)述給了褚奚。
“……”沉默了一下，褚奚點頭，“我明白了，多謝，不然樂愉不會同我說這話的?！?p> “畢竟我們也算朋友，我也希望樂愉能過得好?！敝t清安笑了笑，說道。
半年后，郁齊娶了一個普通家室的女子為正妃，并放言，此生不再納娶。
東奚的公主府依舊矗立在那里，褚樂公主此后拒絕了很多人的提親，直到十年后，選了一個普通男子做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