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該吃飯了!”一獄卒手里端著糟糠,踉踉蹌蹌走了進來,隨手把盆內(nèi)食物扔在地上。
大牢昏暗,唯有屋頂正上方的一個小洞能夠照射進微弱的光芒。地面潮濕,雜草叢生,枯草之下,各種臭味撲面而來,讓人沒有絲毫食欲。鐵桿形成一堵堵堅不可摧的圍墻,每一個牢籠內(nèi),都關(guān)押著罪不可赦的惡犯。
凌凡從草堆里起身,用身上那件破舊的衣服擦了擦手,撿起地上帶著黑斑的饅頭,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距離當日的早朝已經(jīng)過了三天,凌凡早已擺脫開始的渾渾噩噩,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大牢內(nèi)。
“呸!”凌凡把嘴里的一口酸臭吐了出來,“這鬼東西真硬啊,也不知是幾個月前的食物。昨天還有一碗米飯,今天就成了這玩意,看來有人要等不及了?!?p> “不行,得盡快從這里出去!”凌凡把手里的食物丟給鄰近牢籠內(nèi)的一個佝僂身影——瘦骨嶙峋,薄弱的皮膚下,一根根骨頭肉眼可見,也不知多少天沒吃過東西了。
回想起前幾天的失態(tài)以及朝堂上的爭斗,凌凡一陣唏噓。
“我不應(yīng)該那么沖動的,憑凌志先一氣境的實力,不可能被我那一拳就打得吐血的,更不可能毫無反抗之力,任我欺凌?!?p> 凌凡“哎”了一聲,嘆道:“此人心計頗深,肯定是弄出個假象博取同情,而我恰好給了他這么一個機會?!?p> 事件的反常不止于此。凌凡因神志不清,弄亂了時間——雖然今早他也給雨妃送去早點,卻并沒有在途中碰到凌志先。凌凡說的是昨天,他和初葉一起去雨妃那邊,在途中碰到凌志先的事情。但凌志先為什么也糊涂了?難不成是昨天下的毒藥不成?
凌凡雖然精通陣道,但對各種丹藥卻是一知半解,苦思冥想之下,并沒有得到答案?!安还芰?,當務(wù)之急是逃離這里,不然這輩子連是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p> 凌凡抬起右手,一縷仙氣在他指尖跳躍,忽而化為游龍,流離指尖,忽而化身祥云,游逸全身,仙氣化身千萬,十分奇異有靈性。但無論如何變化,終究沒有一個手指頭那么大。
“呵呵,我能夠如臂揮使的仙氣還是太少了——”凌凡埋汰道,心里卻異常激動!這可是自己第一次掌握著力量!屬于自己的仙力!
回想起兩天前突如其來的驚喜,凌凡幾乎激動地暈厥,他簡直不敢相信,十八年來,無數(shù)清晨的嘗試,在這一天,終于有了突破!這一縷仙氣,代表著他正式踏進了修行界的門檻!
仙力渙散,凌凡拿起一塊尖銳的石塊,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一條條痕跡。
吱呀——牢內(nèi)的大門里照射進一陣亮光,給幽暗的牢籠增添不少光亮。凌凡抬手,阻擋著耀眼刺目的亮光。
“劉公公,那這里就交給你了!”之前的獄卒小聲巴結(jié)著。
“你下去吧!”娘娘腔的語氣,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這是劉公公久居高位帶來的變化。獄卒應(yīng)“是”,連忙退了下去。
嗒嗒——劉公公慢慢走向大牢最深處,凌凡就被囚禁在此。
凌凡使勁揉了揉眼睛,待得重新適應(yīng)黑暗后,看清了面前的身影——精致的綢緞下,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老態(tài)龍鐘,面色紅潤,卻掩飾不住臉上眾多的皺紋。
常年跟在凌王身后,凌凡自然十分熟悉劉公公。只是,記憶中的他,似乎沒有眼前這么顯老。歲月不饒人,修仙證長生。
凌凡疑惑,他來這干什么?
劉公公沒有拖沓,徑直走到凌凡面前,一番低語后,又快速離開,消失在凌凡視線之內(nèi)。
凌凡久久怔在原地,“原來如此?!绷璺步K于知道了雨妃的死因,同時也清楚凌志先為何驚慌失措,他的猜想果然沒錯。
“是又怎樣,知道又怎樣,人家捏捏手指頭就能弄死你,難不成你還想報仇?”凌凡苦笑,自嘲地看了一眼指尖跳躍的仙氣,繼續(xù)拿起石塊,在地上不斷刻畫出新的痕跡來。
沒過多久,凌凡不得已又停下了手頭的任務(wù)——柳煙兒來了!
“凌凡!凌凡!”熟悉的吶喊聲再一次響在黑暗之中。
“別喊了,我在這?!绷璺残÷暫魬?yīng)著,生怕驚動大牢內(nèi)關(guān)押著的半死不活的惡犯,嚇著柳煙兒。
砰!柳煙兒板著臉,暗中發(fā)力,拳頭狠狠砸在鐵桿上,發(fā)出巨大聲響。鐵桿紋絲不動,倒是有不少塵埃灑落,沾染在柳煙兒的長裙上。
“沒用的,小姑娘,這是萬年寒鐵鑄就的牢籠,可囚尊者?!焙诎底钌钐?,沙啞冷漠的話語幽幽響起,不帶絲毫情緒。
“總算安靜下來了?!绷璺猜朴频仄鹕恚牧伺纳砩系碾s草,叫道:“你來干什么,來看我受罪的?”
柳煙兒沉默著,思索了一小會,才盯著落魄不已的凌凡,說道:“我要把你弄出去!”脆生生的話語在黑暗中響起,簡單卻堅定,讓人絲毫沒有懷疑的想法。但凌凡卻是個意外——
“所以現(xiàn)在是失敗了?”凌凡哈哈大笑,嘲笑著柳煙兒的無知,要是能夠破開這牢籠,這大牢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能夠輕而易舉地出去。
天牢身為大凌王朝最堅固的牢籠,那可不是名不虛傳的,能不能困得住凌凡難說,但肯定不會被柳煙兒輕易打開。
“你會死在這的。”柳煙兒面無表情,但語氣里的松弛出賣了她。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绷璺矡o所謂地答道,又接著拿起地上的石塊,就像在家中一般,悠閑散漫地補充著即將完成的作品。
望著淡然無比的凌凡,柳煙兒急了,難道他還不清楚大皇子的手段嗎?若是有機會,肯定會暗地里將凌凡置之死地。
她和柳秋鳴斗智斗勇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來,直闖天牢,就是為了帶凌凡逃離大牢,她怎能坐視凌凡死在這種骯臟的地方。
“云嶺山脈的山洞我都能帶著你走出來,區(qū)區(qū)牢籠困得住我嗎?”凌凡放下手中的石塊,云淡風輕地說著,言語間透露出極其強大的自信。
“對了,上次你不是跟我討要禮物嗎?喏,這個玉墜送給你!”一番摸索,凌凡從那身破舊不堪的衣服里,翻出一塊被帆布層層包裹的玉墜,正是前幾天柳煙兒送給他的禮物。
玉墜完美無瑕,若不仔細觀察,難以發(fā)現(xiàn)其中的異樣。柳煙兒一陣白眼,“不想要我禮物就直說,你收了又把它還回來是什么意思!”
“那種小玩意,我要是戴上了,是會被恥笑的!再說了,誰說這是物歸原主,經(jīng)過我精心雕琢后,效果肯定比之前好多了!”凌凡拍胸脯保證,似乎對這塊玉墜十分滿意。
柳煙兒不屑,一個小陣法而已,本來就是用來裝飾的,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不過,難得凌凡這么自信地送東西給她,一番婉拒后,柳煙兒還是把玉墜好好收藏起來。
“沒什么事的話你就快走吧,要不然柳帥找來,就算我活著,他也非得把我抽筋扒皮!”凌凡故作驚恐,催促著柳煙兒趕緊離開。
柳煙兒自然不肯,但想到柳秋鳴的嚴厲果斷,內(nèi)心也沒底。在凌凡再三催促和保證后,終究是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大牢。
凌凡注意到,黑暗中,柳煙兒柔美的臉龐似乎有兩朵微光閃爍。暗罵一句不爭氣后,又埋頭苦干起來。
許久,一陣低呼在黑暗中響起?!瓣嚦桑 笨淘诘厣系募y路仿佛活了一般,若隱若現(xiàn)在潮濕狹窄的牢房內(nèi)。
“也不知道我這點仙氣夠不夠用。”凌凡有點不自信,以往他都是大手大腳地使用靈石仙晶來催動陣法的,哪能想到有一天要用自己的仙力來驅(qū)動?
“不管了,試試看!”仙氣凝聚在凌凡指尖,宛若一條游龍,在凌凡巧妙的控制下,直奔中央的陣眼。
虛空破碎,黑暗縱橫,一條十分微小的裂縫突然生成,極其迅速地吞噬掉陣法中央的凌凡之后,連同地上的陣紋一起消失不見。
牢房里,只剩下一堆臟亂的雜草,除此之外,沒有絲毫痕跡。
旁邊的囚籠內(nèi),只剩一具白骨的老頭突然睜開雙眼,爆發(fā)出一陣奪目光彩,其威勢比之凌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久后,皇宮內(nèi)。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凌王拍案而起,質(zhì)問一旁的劉公公道:“讓你看個人,別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給殺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皇上恕罪!”劉公公跪地不起。
“也罷,這就是我大凌王朝的命吧!”凌王揮了揮手,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