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上風大,顧凝和鐘溫謹沒站多久,就回到了包廂。此時菜已經開始上了。
兩人邊吃邊聊,大多數時候都是鐘溫謹引出一個話題,顧凝作答。內容與以前基本類似,此時的顧凝心理年齡畢竟年長幾歲,能游刃有余地接住話題——即便沒有很用心地交談。
她說話時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鐘溫謹身上。
他的確在聽,有時候還停下筷子看著顧凝,但有那么幾個瞬間,他的眼睛一動不動,似是認真,似是走神——
是走神。
菜吃到一半的時候,鐘溫謹的舉止松垮了許多,卻有些坐不住。
他忍了一會兒,好像是覺得更難受了,無奈之下,指指自己的肚子,對顧凝說道:“你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間。”
沒等顧凝回答,鐘溫謹起身大步溜出包廂,看上去很是著急。
若是以前,顧凝肯定會乖乖聽話,留下來慢慢吃,畢竟這家的葵瓜子仁玉米少放了糖之后,吃起來香味更濃,可口得很。
但此刻卻是不同了。鐘溫謹前腳剛走,顧凝便立刻肅了臉色,放下筷子。
如果說有什么能把貼在碗底的圓片,和吃飯走神像是在聽著什么聯系起來的話……顧凝的眼睫不禁一顫——竊聽器?
他在某間客人的碟碗下安裝竊聽器?
靜坐幾秒,顧凝迅速起身,跟了出去。
長長的走廊上早已沒了鐘溫謹的身影,安靜得仿佛未曾留下過被腳步揚起灰塵的痕跡。顧凝順著長廊,一直走到方才來過的盡端衛(wèi)生間外,向里面張望幾眼。
男廁很安靜,看來沒人。顧凝低頭尋思了下,轉身往進門大廳的衛(wèi)生間找過去。
“不、不好意思?!?p> 埋著頭從有人的男廁所出來,顧凝轉身鉆進女廁,躲進了敞開門的一間,佯裝是因為著急才走錯地方。
顧凝走進的是最里面的一個隔間,天花板上漏水,一滴一滴發(fā)出“啪嗒”聲,都落進了顧凝的發(fā)間。
無奈地摸了一下頭發(fā),顧凝抬頭,注意到一旁的窗戶。這里應該是給吸煙者專用的隔間,窗臺的高度正好到人肩膀,顧凝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鐘溫謹,怎么會轉眼找不到人?
葉縫間,對面衛(wèi)生間的窗外突然閃過一個黑色影子,如一團鬼魅般忽閃而過,速度快得只會讓人覺得是夜色太深看花了眼。
顧凝向窗外探探頭,想看清楚一些。但是衛(wèi)生間里的燈光太亮,顧凝夜間的視力又不好,遠遠地只看到了一團黑。
但她的心卻因為這黑影開始怦怦直跳,有種預感襲上心頭——
這里唯一能看到另一個衛(wèi)生間外部的,只有顧凝在的廁所隔間。如果不是急匆匆地胡亂進,沒人會選最里面這個開著窗又漏水的隔間。
也就是說,如果有個人突然不見,要躲藏起來的話,從衛(wèi)生間翻窗而出,確實是個優(yōu)選之地。
顧凝連忙往回走,步子越來越快,向先前找過的平臺下的衛(wèi)生間尋去。
剛要拐進衛(wèi)生間外的木質格柵,從它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將顧凝猛地往前一拽。
顧凝只覺得身子隨著這道力量迅速打了個轉,被重重壓在格柵上。
昏黃的燈光灑進眼中,顧凝皺皺眉,睜開眼。
近在咫尺的,是鐘溫謹的臉龐,豎條格柵的光影映在上面,灰暗斑駁。他一只手緊緊地制住顧凝的肩膀,另一只手輕柔地捧著她的側臉,而大拇指,卻有力地壓住顧凝的嘴唇。
鐘溫謹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卻仍是緊盯著顧凝的雙眼,緩緩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