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星子，怎么了？”顧凝問道。
仿佛聽出了顧凝的輕微氣喘，郭星說道：“也沒事，就是有點(diǎn)不放心……你真的不用和叔叔阿姨說一聲嗎？”
“不用?！北M管對方看不見，顧凝仍下意識地?fù)u搖頭，說道，“你幫我拖住爸媽就好?！?p> “這你放心，那些事情夠他們忙活一下午了……顧凝，真的沒事嗎？”
“沒事?！鳖櫮Z調(diào)故作輕快地說道，“只要快點(diǎn)就行了?！?p> 快一點(diǎn)，把拿到的資料交到警察手里。
郭星猶豫了幾秒，說道：“好?！?p> “嗯，再打給你?！鳖櫮f著，看見不遠(yuǎn)處開過來一輛出租車，連忙掛下電話招手。出租車立馬打起轉(zhuǎn)向燈，減速向顧凝駛來。
然而，就在那輛出租車即將右轉(zhuǎn)靠邊的一剎那，在它旁邊的一輛黑亮修長的轎車突然加速，先一步搶占車道，插了進(jìn)來，在顧凝面前生生停住。
后車門“啪”一下被打開，后座上的一人笑容里堆滿褶皺，向顧凝招呼道：“凝凝，去哪里？叔叔送你一段路吧?！?p> “孫……”顧凝如墜冰窖，心臟像被重錘擊中一般，木然地僵在原地。
孫子盛！
恍惚間，顧凝抬頭越過車身，往遠(yuǎn)處看了兩眼。
馬路對面，一片寒風(fēng)中仍舊黃綠的樹葉下面，李特直直地立在原地，向她這邊望過來，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努力咽下一口寒氣，顧凝動作有些僵硬地，緩緩坐進(jìn)了轎車中。
將車后的“嘀嘀”聲關(guān)在門外，車子里陷入一片無聲的靜默。顧凝拉緊挎包帶的手微微泛白，坐在后座上，目不斜視地拘束著身子，如坐針氈。
“凝凝啊，怎么跑來這里了？”孫子盛轉(zhuǎn)頭看向她，笑著問道。
顧凝沉默不答，雙手又握得緊了緊，壓著貼在小腹上的包——她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的硬度。
“呵呵，還是那樣靦腆?！睂O子盛干笑了兩聲，說道，“不過現(xiàn)在怎么連招呼都不打，難不成，你爸爸在你面前講陳叔叔的壞話了？”
顧凝撇過頭直視孫子盛。
孫子盛的眼皮似是跳了一下，然后看向前方，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也不錯，省了力氣……凝凝，那你知道資料的備份放在哪里嗎？”
顧凝的眉頭皺了一下。
不是因?yàn)閷O子盛收斂了笑意又看向自己，而是因?yàn)槁牭搅丝姘锖谏拥募?xì)微碎響，讓她心里不禁打了個激靈。
孫子盛究竟是在試探自己，還是真的不知道？
惴惴不安中，顧凝想起來那天在包廂里和父母的對話。
“說實(shí)話，我既希望他找不到，又希望他找得到。”那時候，顧凝的父親垂頭對顧凝如是說道。
找不到，可以再想辦法交出去；找得到，說明他還記得當(dāng)初他們一起度過的校園。
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顧凝仔細(xì)分辨著孫子盛的姿態(tài)表情，發(fā)現(xiàn)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找人幫忙做了些什么。
或許是因?yàn)樗桃膺h(yuǎn)離那所學(xué)校，讓人幫忙拿出來，避開了孫子盛的眼線。
又或許是，那個讓父親萬分懷念的研究生時候的母校，對于孫子盛而言，不過是只呆過兩三年、早已忘卻的地方。而那不到一年的課題小組，更是連芝麻般大小都談不上的短暫時光，早已被孫子盛不知扔到了哪里。
所以，他不會覺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