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子盛司機的“陪伴”下，顧凝在寬大的客廳里坐了許久。
她身上的挎包被收了去，好在對方還算客氣，沒有隨意翻弄它，只是“彬彬有禮”地拿了個托盤，把它端到客廳角落的儲藏間里放了起來。而她的手機，則和一杯熱茶、一盤切好的水果一起，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面上。
手機被監(jiān)視著，挎包又不在身邊，顧凝如坐針氈，一顆心像沒了著落似的——她只希望挎包里的那個黑色袋子，千萬不要被發(fā)現(xiàn)。
客廳靠門的墻上，是一個寬大的顯示屏，上面是里里外外各個角落的監(jiān)控錄像，把整個屋子看管得嚴嚴實實。顧凝一會兒看看監(jiān)視屏，一會兒又警惕屋里的一舉一動——聽著保潔打掃的聲音，看著孫子盛悠哉地換了套衣服拿著球桿走出去，聞著沙發(fā)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兒……她時刻準備著，以備在發(fā)生什么事情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但什么事也沒有。
除了愈漸傾斜的日光和偶爾的犬吠聲，屋子里再沒什么動靜，連孫子盛的司機，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一般，恭手而立，紋絲不動。
如此僵持著，時間一長，緊繃著的顧凝無論是心里還是身體上，都消耗得有些疲憊，以至于孫子盛從球場回來的時候，她也沒了多少力氣再焦灼一番。
“天還是有些冷哪?！睂O子盛進屋跺了跺腳，把外套和球桿遞給一旁終于有了動作的司機，看見顧凝仍僵坐在原處，說道，“真是，怎么就這樣干坐著……凝凝啊，餓不餓？”
沒有得到顧凝的理會，孫子盛撣了撣袖口，走到茶幾旁把桌上的水果盤往顧凝面前推了推，然后坐到她對面的沙發(fā)上，說道：“吃點水果吧……不吃不喝的，到時候老顧要說我虧待你了呢?！?p> 顧凝轉眸看向他。
他翹起二郎腿，大腹便便地靠在沙發(fā)上，兩只手搭在兩邊，心情看似很不錯。見他一點也不著急的模樣，再看看窗外已然暗下來的天色，顧凝明白了——他在等天黑。
夜深人靜時，可以做很多事。
“想吃什么，叫阿姨給你做。”孫子盛保持著慣有的笑容，偏著腦袋對顧凝說道。
和他對視著，顧凝哪里有什么胃口，她只覺嘴巴發(fā)干，伸手拿起茶幾上早已涼透的水杯，一口氣喝了進去。
孫子盛的目光落在顧凝面前的手機上，它安靜了一個下午，仿佛通訊錄里的所有人都忘記了它的主人一般。
“婚禮準備得怎么樣？”孫子盛又開口道。
“在準備?！鳖櫮卮鸬?。
“聽說你爸媽今天請假，陪你去選婚紗了？”孫子盛又問道。
顧凝的手指抓了抓衣擺，直視著孫子盛，“嗯”了一聲。
“本來今天正好你們都在，想過去打聲招呼。誰知剛到就看到你在公交站那兒，沒辦法，只能先留住你了?！睂O子盛搓著手說道，“你這么急匆匆地出來，老顧他們也沒問候一聲？”
聽出孫子盛口中的試探之意，顧凝簡短地答道：“醫(yī)院有事?！?p> “哦？”孫子盛點點頭，說道，“那看來倒是我耽誤你工作了?！?p> 客廳里又陷入沉默，只有屋子里離他們較遠的廚房，隱約開始傳出些鍋碗碰撞的聲響。
屋外已經(jīng)入夜多時，客廳的燈全部被打了開，一直發(fā)出炫亮又刺眼的光。
“我們家飯點晚，得麻煩凝凝你再等一會兒。”孫子盛坐起身子，言語里比之前透著冷然。
他看向茶幾上的手機，說道：“在那之前，先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