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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當(dāng)天官

第23章 愿者上鉤

我在大明當(dāng)天官 錢牧 2060 2019-10-18 06:00:02

  提起那天的事情,馮鏜就先把自己給薛敏測字的經(jīng)過大致的囫圇講了一遍。

  當(dāng)然,是加工處理過的經(jīng)過,講給毛驤聽的時候,馮鏜對薛敏求他的事情只字未提。

  毛驤聽了,很是疑惑,“這有什么好惦記的?作奸犯科,論罪當(dāng)死。驚遠(yuǎn),你該不是有什么惻隱之心,想要救他吧?這可萬萬不能!陛下對貪官深惡痛絕,你不能在這種事情上性行差就錯??!”

  馮鏜說:“卑職自然也知道,貪官搜刮民脂民膏,身為百姓父母,受百姓供養(yǎng),卻反過來戕害百姓,實(shí)在罪該萬死。但卑職問出那人的名字之后,卻又覺得事有蹊蹺?!?p>  毛驤頓時不解,“哦?怎么說?”

  馮鏜解釋道:“此人單名一個‘超’字,字面上的意思,超者,刀口下面走一遭。按照薛敏所說,此人是因為貪墨,所以才會入刑。但我觀其字,卻覺得并非如此?!?p>  他說到這里,自然而然的皺起了眉頭,“細(xì)看,刀在口上,實(shí)則是有人想要用刀去封口。走字為旁,意為達(dá)到的目的是讓他走。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那么簡單。小小一員主簿,為什么會有人用刀去封他的口,用這種方式把他趕走呢?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想要說出來,所以,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毛驤想了想,雖然這字面上來講,的確有可能是馮鏜說的這樣。而且,毛驤對于馮鏜測字的能力也毫不懷疑。但是,他還是不覺得這件事情與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下意識的,他并不想管這件小事。

  看他面帶猶豫,明顯是不想管,馮鏜連忙說:“大人,您也知道,陛下對于貪墨之事,深惡痛絕!大人履任這么長時間,寸功未立,怕是已經(jīng)引起了陛下的不滿。大人,刀子,非得要沾血才有用。長久不用會生銹,一把銹掉的刀,可是會被主人棄掉的?!?p>  毛驤眼神一動,態(tài)度略有松動,但還是不能下定決心,他說:“驚遠(yuǎn),我不是信不過你。而是,你也沒有說出來,這案子究竟會是個多大的案子?值不值得我們錦衣衛(wèi)傾力去查?如果我們耗費(fèi)了人力物力,最終查出來的,只不過是一縣之內(nèi)的小小貪墨案,那我又該如何去對陛下交代?”

  馮鏜攥拳,側(cè)身對毛驤說:“大人!事情不在大小,而在于態(tài)度!您一心想著要辦大案,可曾聽聞過,‘千里之堤,毀于蟻穴’的道理?任何一個大案,最開始都是從拽出來一個線頭兒開始的?!?p>  毛驤依舊興致缺缺,馮鏜突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目光直指毛驤。

  毛驤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竟覺得這眼神兒有些怕人。

  馮鏜一手撐在小桌上,壓低聲音,對毛驤說:“更何況,不管到底是有無牽連,只要大人愿意插手此案,這就將是大人插手江南官場的一個大好機(jī)會!大人不是想查胡案嗎?不在根基上想辦法,難道從王公貴族身上著手嗎?那些追隨陛下從濠州打出來的功臣們,圣眷尤隆,在朝中盤根錯節(jié),哪里是大人能夠輕易撼動的?但正如卑職所說的,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些功臣猶如一棵參天大樹,大人要砍樹,不能從頭里砍,而要在最底下慢慢想找蟲眼,想辦法。大人,我的意思,您到底懂不懂?”

  毛驤眼前一亮,頓時恍然大悟。

  馮鏜哪里是在說什么薛敏、薛超的事情?分明是在就他之前所說的‘胡惟庸案’給他出主意、想辦法??!可笑!他居然沒有意識到,還瞻前顧后,不想答應(yīng)。

  心里清楚了,毛驤頓時大笑,起身拍拍馮鏜的肩膀說:“驚遠(yuǎn)吶,驚遠(yuǎn),你真不愧是我的肱骨心腹!時時處處忘不了為我著想!你放心,你既然對我如此忠心,我也斷然不會虧待你的!嗯,讓我想想……薛超是吧?他現(xiàn)在關(guān)在什么地方?”

  馮鏜說:“關(guān)在大理寺獄中!此人怕是不日就要判斬,若是此人一死,這一次機(jī)會怕是就沒了?!?p>  毛驤冷笑一聲,“想殺人滅口,可也沒那么容易!你放心,我馬上就派人去大理寺獄,把這個人提出來,由我們錦衣衛(wèi)來關(guān)押!這個案子,也由我們接手?!?p>  馮鏜點(diǎn)頭認(rèn)可,“這樣最好!放在眼皮子底下,自然應(yīng)當(dāng)是萬無一失?!?p>  毛驤嘆了口氣說:“驚遠(yuǎn)啊,我手下的那班忠心的人馬,都是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粗人,幾乎從未做過這樣的細(xì)差。至于之前賴兄留下的那些人……不怕跟你說,我不是很信得過他們。要做事情,還是要培養(yǎng)自己的班底。如何能夠借這個案子,把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插進(jìn)江南官場,還需要你來幫我籌謀才是!”

  馮鏜眼中的鋒芒斂住,躬身道:“卑職愿為大人效勞!”

  直到送了毛驤離開,回到屋中,一直在側(cè)聽了個滿耳的冉清流還是有些回不過神兒來。馮鏜閉目悶悶的坐在位置上,左手虛攥拳頭,指尖輕輕捻著,默默不語。

  冉清流看著馮鏜,幾次想要開口,卻又生生忍住。

  他的目光如有實(shí)質(zhì),馮鏜即便是不看也感覺得到,抬手揉了揉眉心,對他說:“你想問什么就問吧?!?p>  冉清流說:“倒不是要問,我只是覺得……”

  “嗯?”馮鏜看向他,挑起一邊眉毛,“覺得什么?”

  冉清流低了低頭,復(fù)又把頭抬起,似是壯著膽子說:“我只是覺得,您剛剛突然站起來,跟毛大人說那一番話的時候,好像……好像師祖的樣子?!?p>  馮鏜愣了一下,回想起來,不禁笑了??刹皇锹铮磕歉币靶牟臉幼?,一點(diǎn)兒都不像是他馮鏜的秉性,反倒很像是每每談到家國大事的時候,老頭兒的那副討模樣。

  果然,還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嗎?就算是馮鏜再不愿意承認(rèn),他骨子里都被打下了道衍的記號。潛藏起來的脾氣秉性,也實(shí)則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道衍的野心已經(jīng)澎湃而出,馮鏜的野心卻才剛剛冒了個大概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尖兒罷了。

錢牧

人際交往中最簡單直接,也最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就是互相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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