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掛了電話。這種相對無言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沒多久,手機(jī)又震動起來。直接掛斷。再響,再掛,如比循環(huán),樂此不疲。仿佛兩個斗氣的小孩。
終于,它不再響起。我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涌了上來。
起床,刷牙,洗臉,開機(jī),碼字。
喜歡這種宛若上帝般的感覺,看著筆下的人物分分合合,歡喜亦或是淚流滿面。
把狂歡和愛情放在文字里是明智的,因?yàn)樗鼈儎e無居處。
門被拍的啪啪作響,聽聲音就能想象到敲門的人有多氣急敗壞。我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很好,12月28號,一年一度的交稿日。
敲門的必是陶晴無疑了。
自從成為了我的編輯,她就不再是那個愛我的閨蜜了??奁?。
我嘆了口氣,利用從房間走到門口的幾秒空隙苦苦思索著這次的拖稿借口。
“岑果!拖稿就算了!你還掛我電話!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碧涨绲目谒畤娏艘荒槨癜?,還我那個溫柔可愛又善良(霧)的陶晴吧!
唉?剛電話是陶晴打的?
“淡定!冷靜!聽我解釋!”
“給你十秒!說清楚!十,九……”
“我以為給我打電話的是許未軒!”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許未軒給你打電話?”陶晴先是一臉狐疑,然后突然笑了起來,“果子,你還不如說以為電話是李澤言打的呢!許未軒會給你打電話?你會舍得掛許未軒電話?”
我費(fèi)勁口舌給她解釋著來龍去脈,可她仍是一副“編,你繼續(xù)編”的表情。
……我的話可信度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了?
陶晴往我沙發(fā)上一座,熟練地從茶幾地下摸出包衛(wèi)龍:“要拖稿呢,也要找一個好點(diǎn)的理由,比如說你家地震了啊,老鼠把你的電腦偷走了啊之類的。像許未軒約你出去導(dǎo)致你心煩意亂無心寫稿這種根本不切實(shí)際的借口就別用了?!?p> “你知道約我寫本的那個李京是誰的人么?”我從陶晴的手上叼走一根衛(wèi)龍。
“尚娛的啊?!碧涨缈戳宋乙谎郏澳阍摬粫窍胝f他是許未軒找來的吧?!?p> “bingo!”我擦了擦手,翻出通話記錄,“許未軒的號碼你還記得吧。諾,自己看。”
陶晴看著那將近14小時的通話記錄整個人都要被嚇傻了:“你……你們倆……語音陪睡?還是語音ml?!14小時啊天吶?!?p> “媽耶你在想什么哦。”我搶過手機(jī),“他打來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沒掛電話就睡了?!?p> “還是感覺很夢幻?!彼野稍野勺?,“許未軒這是想和你復(fù)合?”
“復(fù)毛啊,搞得好像我們在一起過一樣?!?p> “唉,好好一對青梅竹馬怎么就鬧成了這樣,你說高中的時候人家對你多好啊?!?p> “好個鬼哦。他那一丟丟的好全他媽一股腦給了馮婧。”
“果子,你真是記打不記吃?!碧涨缢洪_第二包辣條,“你說你喜歡喝k爺爺家的牛奶玉米汁,人家每天跑三四條街去給你買,你說你手冷,人家天天把手套捂暖和了給你套上。這么可愛的小男生,上哪去找哦,就你不知道珍惜?!?p> “不可能?!蔽覔u了搖頭,許未軒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玉米汁是隔壁班女生送的,他不愛吃玉米,就給我了。至于手套……”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整整三個冬天,我都戴著他的手套。
“哈?”陶晴突然笑了,“他和你說玉米汁是別的女生送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家伙兒情商怎么這么低啊,蠢死了?!?p> “不是么?我親眼看見隔壁班那個王什么來著給他送玉米汁?!?p> “你只看見過一次吧?”陶晴問。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的確只有一次。他微笑著接過玉米汁向那女生道謝,那女生一轉(zhuǎn)身,他就將玉米汁遞給了我。
“只有那一次是別人送的,其他時候大概都是他自己去買的?!碧涨缯f的斬釘截鐵。
“你怎么知道?”
“親眼看到的?!?p> “你確定?”
“廢話,許未軒那張妖孽臉我還能認(rèn)錯?從我家到學(xué)校不正好要路過k爺爺么?每天中午我都能看見他騎著個車去買。”
陶晴突然坐直了身體,雙眼直直地盯著我:“果子,我確定,許未軒喜歡你,或者說,他曾經(jīng)喜歡過你。”
我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忍不住嘆氣:“小晴兒啊,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最討厭吃的就是玉米?沒有之一的那種?!?p> “???”陶晴可能是沒反應(yīng)過來我在說什么,還維持著那嚴(yán)肅的姿態(tài)。
“我說,我最討厭的就是玉米了?!蔽乙粋€字一個字地重復(fù)著。
“那你還...”
“當(dāng)時隔壁班的女生來給他送飲料,他忙著和人家女孩子說話,就把飲料遞給我讓我?guī)退麛R桌上,只是他沒想到,我接過來就直接喝了?!蔽已b出一幅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緩緩地訴說著往事,“入口才發(fā)現(xiàn),那他媽是玉米的,我差點(diǎn)沒噴出來?!?p> 陶晴看著我那夸張的樣子,神情復(fù)雜。
“所以你知道了吧,從來都不是他主動送我飲料,是我死皮賴臉地一廂情愿。”
“果子...”她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
“再給你說一事兒吧?!蔽一胤繌臅雷钕旅嬉粋€抽屜里抽出一本泛黃的相冊,丟在了茶幾上,“這是他出國那一年我?guī)退帐皩嬍业臅r候找到的?!?p> 相冊里全是馮婧,小學(xué)的,初中的,高中的,大學(xué)的。無數(shù)個馮婧笑顏如花。
陶晴翻動著相冊,臉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黑了下去。
“你說,許未軒把馮婧的照片放在寢室圖啥?該不會是對著打飛機(jī)吧哈哈哈哈哈?!蔽椅嬷亲有Φ匮蹨I都出來了。
“果子!”陶晴摟住我安慰道,“別難過,別難過哈,垃圾許未軒,咱不提他了,再也不提了?!?p> “沒啊,我不難過啊?!弊卟亮瞬裂蹨I,把相冊丟進(jìn)垃圾簍,“許未軒喜歡馮婧,誰不知道呢?!?p> 用任何一款搜索引擎搜索“許未軒”三個字,出來的詞條永遠(yuǎn)會跟著“馮婧”二字。什么金童玉女,什么互相探班,什么再次合作。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找一款不會出現(xiàn)“馮婧”的搜索軟件,顯然,我失敗了。
所以我學(xué)會了視而不見。
打不過就賣萌
初來乍到,請多指教。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