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忍受了兩次凜冽狂風(fēng)的李凌依然舍不得離開,眼巴巴地盯著腳下小小的水潭。
他想起昨天那只小老鼠臨死前那驚恐的眼神,心想這些老鼠一定很聰明,自然相互之間也會生出感情。
它的父母會不會發(fā)現(xiàn)小老鼠徹夜不歸,從而一大早出來找它?甚至打算替它報仇雪恨?
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趁機抓住兩只肥碩的大老鼠美餐一頓啦!
再之后,他父母的朋友、兄弟、師傅、門派會不會一個個輪流出動,找自己這個濫殺無辜的人類報仇?!
那樣的話,自己就再也不怕沒有食物,可以將所有心思放在尋找出口這件頭等大事上了……
李凌越想越興奮,忍不住放聲大笑。
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很快,兩只肥碩的老鼠便從水潭里探出頭來,游到了岸邊。
李凌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著。
可惜那兩只老鼠只是用鼻尖在空氣中使勁地嗅著,過了一會兒,便晃悠悠地往水底游去。
李凌不甘心地撲過去,伸手在水里抓了一把。
抓了個空,那兩只老鼠瞬間潛入水下,再也沒有露出頭來。
失敗的李凌并沒有氣餒,跟著跳進了潭水中。沒想到這水潭從外面看只有一丈方圓,水下居然極大極深,而那兩只老鼠早已不見了蹤影。
無奈之下,李凌只好放棄填飽肚子的打算,繼續(xù)在峽谷里轉(zhuǎn)悠著,想要今早找到出口。
第二天、第三天……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李凌總是在饑腸轆轆之際,回到水潭邊守株待兔。其他時間,只要峽谷里的風(fēng)不算太大,便會在峽谷里到處查探。
他幾乎將整個峽谷翻了個遍,別說出口了,連個拳頭大的窟窿也找不到。只有那個深不見底的懸崖和這個小小的水潭似乎通向外面。
而他想要活命,就只能依靠這小小的泉眼和兩三天才能抓到一只的老鼠了。
讓他郁悶的是,好不容易抓到的總是那些拳頭大的小老鼠,而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老鼠,似乎從來不肯輕易冒險。
一個月后的中午,李凌終于放棄了四處探查的欲望,懶洋洋地躺在水潭邊,一邊曬著轉(zhuǎn)瞬即逝的太陽,一邊開始操心這些老鼠的未來:自己總是吃這些小老鼠,再過一段時間,老鼠豈不是進入了老齡化社會?要是生育能力跟不上,將來還有足夠多魯莽的小老鼠給自己吃嗎?
“不行,這樣豈不是殺雞取卵嘛!必須想想辦法,改變當(dāng)前的狀況。”李凌嘀咕了一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脫光衣服跳進了水潭之中,在水潭里仔細摸索了起來。
直到憋不住的時候,才出來換上幾口氣,繼續(xù)潛入水下,一寸一寸地檢查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凌的身體一陣煩悶,心口發(fā)燙,知道再堅持下去,非凍死在水下不可。
這時,他看到水底有什么東西晃動了一下。
猜測正是自己苦苦尋找的水老鼠,李凌咬牙游了上去。大概又往前游了十幾米距離,身體開始上浮。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于浮出了水面。
眼前出現(xiàn)的,是另外一方天地,雖然小了很多,卻生長著不少從未見過的藤蔓植物。當(dāng)然,還有竄來竄去的老鼠。
李凌不由地大喜!哪里還有心思抓老鼠?立刻繞著周圍轉(zhuǎn)了一圈,想要找到出口。
一連轉(zhuǎn)了好幾圈,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只剩下一處長滿藤蔓的地方?jīng)]有檢查了。懷著忐忑的心情,李凌隨意揮舞匕首砍掉了一些雜枝枯藤。
一個還算寬敞的洞穴出現(xiàn)在眼前。
將匕首握在手中,李凌謹(jǐn)慎地走了進去。
沒來由地,李凌的心臟跳動的很厲害,似乎里面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東西。
腳步踩在洞口處厚實的、均勻的塵泥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似乎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來過任何東西了!
李凌豎起耳朵,沒有聽見任何聲響。里面應(yīng)該沒有活物,一邊揣測著,李凌一邊抬步走了進去。
洞內(nèi)很大很寬敞,李凌一踏進去,便覺得不對勁。當(dāng)他抬起頭去看的時候,渾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
一個高大的、模糊的影子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像是一個人影,但是足有一丈來高。似乎正身子前傾地盯著突然闖入自己。
李凌足足愣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漸漸冷靜下來。眼前的影子并沒用動,也許是個雕像之類的死物。
昏暗的洞穴中,突然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簡直讓人頭皮發(fā)麻。緩緩地,李凌腳步后移,從洞口退了出去。
剛才吃了那一驚,李凌突然覺得這方寂靜的小天地到處充滿了恐怖氣息,幾乎忍不住要跳入潭水之中,再次回到那個狂風(fēng)肆虐的峽谷之中。
但他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那個狂風(fēng)肆虐的峽谷。秦小羽叮囑他活下來,并不是讓他茍活于世,他必須直面一切艱難險阻。
看看天色,黃昏將至。大概外面的峽谷已經(jīng)再度變得狂風(fēng)肆虐了,但這里仍是一片寂靜,遠處角落里,幾只水老鼠靜悄悄的窩在那里不吱聲。
李凌放下心來,開始用匕首切割那些生長在洞口的藤蔓。不大工夫,洞口便被他清理干凈。
借著黃昏前最后一絲余光,李凌看清了洞穴內(nèi)的情景——高大而寬敞,深度只有不到兩丈。
靠近洞穴最里面的墻壁上,有一尊高達一丈的石像。石像栩栩如生,端坐在寬大的石臺上。
不可思議地,那分明只是一尊石像、只是簡簡單單地坐在那里,就給人一種無損不滅的強大氣場。
李凌難以想象,如果石像的真身降臨,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還能不能鎮(zhèn)靜自若的站在這里?
幸好,石像是死物,也許從來就沒有活過,也許只是一些神話傳說中神靈的雕像。
定了定神,李凌開始揣測這尊巨人石像的來歷。根據(jù)他的在蘇爾特星的見識,人類絕對算是一種外來物種。
那么,這尊巨人的雕像只能是那些先行者的杰作了——不,‘大師的杰作’這樣的詞語也不能形容這尊雕像的不凡之處。
李凌猜測這尊雕像應(yīng)該是西方社會某些神話故事中的英雄人物,也許是由幾名最擅長雕刻藝術(shù)的先行者合力完成的。
畢竟,這尊石像可不是一兩個人能輕易完成的。
那么,那些先行者呢?那他們是怎么出去的?李凌剛才在這里檢查的時候,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類的蹤跡,哪怕是零碎的人體殘骸也沒有見到。
這么想來,那些人類先行者或者他們的后代在創(chuàng)作了這個偉大的作品后,全部安然離開了。
“所以,一定有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是自己還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李凌興奮的想到,打算明天再去周圍仔細檢查一番,也許就在附近。
這樣想著,李凌整個人放松了不少,連身手也變得敏捷起來,輕易地抓到了兩只最肥大的老鼠。
吃完飯,李凌舒舒服服地躺在石臺上,后背靠著高大的雕像。在他看來,這尊雕像既然是出自于人類的手筆,也定然是某種庇佑人類的神靈。
無論從哪個方面,他都有一種親切的、安心的感覺。再加上今晚難得的沒有那些折磨人的狂風(fēng)。
李凌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身心,沉沉地睡了過去。
整晚沒有進入任何夢境、凌晨也沒有刮起大風(fēng)。等到他悠悠轉(zhuǎn)醒的時候,連日里來的疲憊和緊張早已被一掃而光。
緩緩睜開眼皮,動了動酸軟的手指,李凌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出了洞穴,天色已經(jīng)大亮。李凌去潭水那里洗臉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水里倒映出了一個蓬頭垢面、面相丑惡的野人,這讓他吃了一驚。
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對著水里的倒影嘿嘿地笑了起來——那不正是昨晚吃完飯沒洗臉的自己嗎?
李凌有些汗顏,心想連日里來心生絕望,將儀容嚴(yán)整這一條軍規(guī)都丟到九霄云外了。自己雖然算不上氣宇軒昂,好歹也算一表人才吧?哪怕不是一表人才,至少也算五官端正吧?!
李凌一邊自戀地想著,一邊用匕首割掉了長發(fā),刮了刮臉頰,將自己認真洗刷了一遍,細心穿戴齊整。
再次望向自己的倒影時,李凌忍不住咧了咧嘴,送給自己一個迷人的微笑。
他感覺自己重新回到了在部隊中訓(xùn)練的狀態(tài),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自己和支援者隊伍會迎來怎么艱難的命運,不管先行者是墮入了惡魔的深淵還是開創(chuàng)了新的文明。哪怕注定這一切終將是一條不歸途,但命由天定,事在人為,他一定要振作起來。
像往日一樣,李凌手起刀落,生吞活剝,簡單解決了自己的午餐,李凌認認真真地漱口刷牙。再次檢視這里的每一個可能的逃生之路。
他甚至用匕首在谷底四周的石壁上鑿了一番,除了鏗鏘濺起的火花,只有一些淺淺的劃痕。想要自己鑿出一條生路的主意看來也行不通。
中午的時候,李凌再次回到了洞穴之中。對著面前的雕像暗自祈禱了一番。然后在周圍敲敲打打地檢查起來。
墻壁上一些奇怪的刻痕引起了他的注意。